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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男女一马驰风骋雨 凤鸾双剑出招现威
一夜的闷热挨到天亮才觉得有一点点凉意。太阳总是钻不出云层,天边挂着黑压压的乌云,四周透着黄色的光,就像是墨玉镶着金边大大小小地嵌在东方,感觉是要变天了。
吃了早饭,王东将两把凤鸾剑系在马鞍上,便出了门。
袁骏站在走廊里看着说:“我看他是迷上红樱桃了。”
“才不会哩,大哥是一片好心。昨天,他和红樱桃的对话我都听见的。”屈巧云说。
“你们见红樱桃了?”袁骏问。
“他没给你讲?”屈巧云有些诧异。
“昨晚他什么也没对我讲。什么情况?走,回屋说去。”袁骏边说边进了屋。
“昨日,听大哥说暂时安全了,我见你睡下,就想回去看看我爹,顺便拿些衣服。谁曾想,几个贼人就挟着我哥来了,我想逃,可是前后全是人,最后就把我带到了袖香楼。就在此时,大哥来了,跟他们动了手。那个红樱桃下来,把我们带到楼上,大哥给她带去两袋金银什么的,说是他的朋友给凑的,是为了救她爹和我。红樱桃为我们弹了两支曲子,还和大哥约定今日去取另一半银子。”屈巧云把昨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番。
“嗬!他倒是挺上心的。那些银子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起拼了命才弄来的。为了这,我还被抓去坐了牢,我的朋友为救我受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当时,我朋友救我时顺便把他从牢里救出来,他现在倒好,拿这些银子去充什么好人,还不知道我那些朋友知不知道此事哩。”
袁骏心里有说不出的怨气,总觉得王东的做法太逞能,太自做主张了。大伙拼了命,辛辛苦苦忙了半天的成果,就这样让他拱手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难道他真的被红樱桃给迷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大哥这么做,你朋友可能还不知道哩。”屈巧云弄明了事由,也觉得王东做得有些太仗义、草率,把巨额的银子白白送了人谁听了不心痛?
“不行,我得去告诉我朋友一声。”袁骏一听,更是坐不住了,“拿我刀来。”
“二哥,你要去哪里?你走了我怎么办?”屈巧云慌忙问。
“去河东镇。你……你就待在店里。”袁骏道。
“我不!我害怕!他们抓我怎么办?”屈巧云说。
“不是说没事了吗?”袁骏道。
“谁知道呀?昨天说没事,不还把我抓去了?我……我跟你去吧?”屈巧云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好吧,一同去。”袁骏也不多想,急着要去见秋家兄妹。
来至院内,袁骏问:“你会骑马吗?”
“骑马?”屈巧云摇摇头。
“那怎么走?”袁骏做了难,本想向店家给她借匹马的。
“那……我们走路吧?”屈巧云也犯了难。
“走吧!”袁骏挠挠头,无奈地牵着自己的马出了客店。
天空凝着厚厚的云,动也不动,没有一点阳光洒下。
“看来,今天出门正好。”袁骏边走边说。
“为什么呀?”屈巧云不解地问。
“不晒太阳啊!”
“哦。”屈巧云觉得自己好笨,连这都没看出来。
出城走了一段路,袁骏总嫌太慢,见屈巧云也走不动,看看天又像要下雨的样子,甚是心急。
“我们这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到啊?感觉要下雨了。”
“那咋办?”屈巧云看看天,也急了。
“来,上马!”袁骏道。
“啊?”
“啊啥?再不快走就要淋雨了,你我同乘一匹马,快点!”袁骏不用商量的口气。
“这……”屈巧云迟疑不定,男女授受不亲,怎能这样?多不好意思。
“上不上?我可走了!”袁骏催促道。
“……”屈巧云扭捏着,一脸绯红,“好嘛……”
袁骏扶屈巧云上了马,自己一翩腿跨了上去,免不了腹背相亲,屈巧云难为情地向前挪了挪。
“驾——”
袁骏一擂马,那马儿“噌”地向前狂奔而去,屈巧云一声尖叫随马远去了……
一阵风刮过,天上的云动了起来,只觉得额头点点冰凉,紧接着,路上的尘土显出颗颗麻豆,雨下起来了。
马不停蹄地跑,雨断线的珠子般落下,风追着雨,雨赶着风,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如雾,如烟。
“咔隆——”一声炸雷响起。
屈巧云打个惊颤,不由往后靠靠。
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可整个路上连个房子也没有,夏天的单衣早已经湿透,索性,袁骏直接打马向前奔了去。
秋雨一人在店前静静地望着突如其来的雨发呆:这么大的雨,朱珠会不会还在山上打猎?要是淋雨可怎么办?小凡会不会正在押货的路上?她那里下雨了吗?朱珠为了把我当“姐姐一样的姐姐”,毫无保留地给我讲了很多功法,是个多好的小丫头!小凡为了给我疗伤,双膝磨得鲜血淋淋,受了多大的罪?也不知怎么感谢她,还好,让她认了娘,我和她也算是姊妹了。还有……
“秋女侠。”
叫声打断了漫无边际的想象,雨中,一女一男同乘一匹马而来。
噢,那是袁骏,前面那女子是谁?秋雨想。
袁骏下了马,将屈巧云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一身湿透了,单薄的夏衣紧紧裹在屈巧云的身上,勾勒得女孩儿的身形更加凹凸有致,本是尴尬的屈巧云更显得窘迫难堪,难为情地拉扯着衣服。
“随我来。”秋雨见了,拉了屈巧云进了后院。
袁骏在前面拴好马,才觉着伤口阵阵发痛,伤口淋雨的缘故吧。
好一阵,秋雨领了屈巧云来至前店,袁骏见了,却是另一模样,一身红色短衣,就是裤脚稍显得长了些,但是总体却把她衬得更加精神。
“这么大的雨,你们也不找个地儿避避。”秋雨斜一眼袁骏。
“女侠,你在路上能找个躲雨的地方算你厉害!哪里有个房子可躲哟。”
“姐姐,真没地方躲雨。”屈巧云忙解释道。
袁骏找了个地方,脱下衣服拧了拧又穿在身上,夏天倒也凉快。
秋风听见袁骏的声音,从后院出来。
“你又是何事,还淋着雨来?”
“秋兄,王东把那银子给一个青楼女子,说是为了救她父亲,你们二位可知此事?”袁骏直接了当地说。
“唉!让他去折腾吧,昨天他来这儿说了。”秋风边说边坐下来。
“那你们的意思是让他拿去?”袁骏问。
“好啦,他也是为了救人,一片侠义之心嘛。我们不管他救的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助纣为虐,何尝不可?”秋雨说。
“好吧,你们没意见,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袁骏深深叹了口气,“早知你们知道此事,还没意见,我就不淋这趟雨了。”
“怎么?带个姑娘逛逛这河东镇你还不乐意?”秋风打趣道。
屈巧云一听,脸“刷”地红了,想想刚刚那窘样和二人同乘一马的情景,难为情地转过身去。
“乐意,乐意,见你们二位大侠更乐意。”袁骏咧嘴笑笑道。
“屈姑娘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安全了吗?”秋风问。
“王东说安全了,可昨天她还被抓去,是王东救回来的,又听巧云说是那红樱桃放她回来的,谁知是咋回事。”袁骏说。
“看来,王东不把这事办完,屈姑娘是不安全的。”秋风道。
“所以嘛,今天我来这儿就把她一起带上了。”袁骏说。
正说着话,杨兴忠与秋家丫环春鹃过来,见是秋风兄妹的朋友,便打发人准备午饭,屈巧云便随春鹃去帮厨去了。
夏天的雨真是来去匆匆,风停雨驻,太阳从云里钻了出来,一时间,空气格外清新,甚是凉爽。
王东牵马出了客店,刚刚来到袖香楼附近,就赶上了一场大雨,只好找个地方躲躲,心里直埋怨这老天爷真不给面子。躲着雨,心里又信马游缰地乱想:把这么多银子交给红樱桃能不能救出她父亲?她是哪里人还不知道,若是路途遥远,这么多银子她怎么拿得回去?到处是劫匪,要不要送她一程?她的剑我怎么交还给她?……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对她的事这么上心?难道就是因为她父亲和我是同行?镖师的规矩是不能和青楼女子有来往,我这是破戒吗?不,我是救人,我现在不是镖师了。还有,我把银子这样处理了,林家兄妹会有意见吗?……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该坚持自己的想法,在哪济贫不是济?救人要紧,反正我又没私吞……
雨停了,王东牵马到了袖香楼门口,见一大汉便道:“伙计,去通传一声红樱桃,就说有人在门口等她。”
那大汉正是昨天被他打倒的一位,见他这么吼,也不敢造次,又怕惹恼了红樱桃,只能极不情愿地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短靠的红樱桃下了楼,院里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这是要干嘛?
红樱桃去侧院牵了马来到王东近前,王东也是愣愣的看着她,真是变了个人似的,没了身姿纤弱的感觉,更多的是英姿飒爽,落落大方,看上去不朱也面若桃花,又不粉亦肌如冰霜,这种干练和气场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昨天见了秋女侠就是这种感觉,不过红樱桃比秋女侠要成熟、风韵许多,也许是年龄差别吧。
“走吧。”红樱桃浅浅一笑,目光却落在了两把凤鸾剑上。
王东见了,急忙取下凤鸾剑递与她,“这是你的剑,给你。”
“怎么在你这儿?”红樱桃诧异地问,对着王东蹙了一下眉。
“姑娘莫怪,听我解释。”王东有些尴尬。
“说吧。”
“我认识一个熟人,爱干点偷鸡摸狗的事,见他那里有你的剑,就给你要回来了。”王东说谎比让他唱戏都蹩脚。
“是方公子吧?”红樱桃冷冷的问。
“不不,方公子不会干这偷窃之事。”王东忙为袁骏洗白,脸上像火烤一般。
“算了,我不想追究,我们走吧。”红樱桃收了剑,像没事人似的。
“好好,我们走。”王东松了口气,上马前面走着。
红樱桃在后面看着王东的背影默默无语,不知想着什么。
出了城,二人操近道直奔沔县而去……
日落西山时,袁骏带着屈巧云回到客店,让屈巧云给他伤口敷药,淋了雨,又喝了酒,伤口有些红肿热痛,加之先前的刑伤刚愈,身体元气受损,袁骏发起烧来,屈巧云有些着急。
“二哥,我去给你请郎中吧?”
“不用,睡一觉就会好的。”
袁骏敷了药,觉得头晕,便早早地睡了。
屈巧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索性,就在房里守护着。
“真够享福的,这么早就睡了,还要个人在身边陪着。”王东回来了。
“大哥,他好像病了。”屈巧云起身道。
“病了?咋回事?”王东来到近前。
“头有点晕。”袁骏说。
“发着烧哩。”王东摸摸袁骏的头。“好端端地,咋发起烧了?”
“可能是伤口发炎了。”袁骏道。
“可能是淋雨的缘故吧?”屈巧云道。
“淋雨?去哪里了?”王东问。
“去河东镇玩了。”袁骏一听屈巧云都说了,只好说去玩。
“没事找事。”王东嘟囔一句出去了。
袁骏感觉他话中有话。
王东叫来了郎中,给袁骏看伤把脉,开了药方,说是伤风,抓了药,让屈巧云找店家给煎上,才坐下来喘口气。
袁骏道:“王大哥,不好意思啊,让你再次照顾我。”
“后面就让屈姑娘照顾你吧,我有事出去几天。”
“你去哪儿?”
“送红樱桃回去。”
“啊?你真是送佛送到西呀?”
“那么多钱财她一个人咋带回去?被盗贼劫了就太不划算了。”
“我看你呀,是让那女子给迷的。”
“瞎扯!我是那样的人吗?”王东白了袁骏一眼。
“你不是说不够两万两吗?咋又不凑了?”
“今天仔细看了,差不多够了。”
“什么时候起程?去哪里?”
“去郧阳,明天走。”
“郧阳?好远!那可是提督抚台所在地呀?管着这汉中府哩。那里离武当山可不远。”袁骏惊道。
“管那个干嘛?一不是去当官上任,二不是去学艺,我只管把货送到罢了。”王东不屑道。
屈巧云端了药让袁骏服下,各自睡了……
东方放亮,王东叮嘱屈巧云照顾好袁骏,自己去找红樱桃准备上路去郧阳。
红樱桃骑着一匹马,又牵着驮着两个木箱的另一匹马,木箱各自上了锁,王东一看便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她一身白色短靠,纱笠遮头,背插两把凤鸾剑,早已经不是在袖香楼的模样。
听红樱桃说她的父亲是为了给抚台大人押镖,失了镖才被抚台治罪,打入大牢已经两年了。这次所有金银财物都是送交郧阳提督抚台大人的。王东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与红樱桃马不停蹄沿着汉江向东赶着路。
正午时候,骄阳炙烤着大地,感觉没有谁不在骄阳的热情下屈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在骄阳的感染之下充满着火辣辣的热,只有郁郁葱葱的树荫下能稍微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走着走着,一首牧歌传来,优雅自然的在山边小树林中久久的回荡着,王东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远远望去,一个悠闲自在的小牧童,草帽上插着一棵狗尾巴草,身穿一件粗布衣裳,两只光脚丫摇摆着,舒舒服服的躺在牛背上唱着。
“真像我小时候的样子。”王东看看说。
“那是你的过去,有什么好?今后好才算好。”红樱桃淡淡地说。
王东听了,只是默默前行。
紧赶慢赶,走了约四个多时辰,来到了兴安州所辖石泉县地界。
看看天色,申时已过,空中没有一片云、一点风,头顶一轮烈日,真是人困马乏。
前面一处山坳,正好背着阳光,王东放慢了速度。
“樱桃姑娘,马也累了,在这儿歇歇脚吧?”
“好吧,歇会儿。”红樱桃下了马。
“我去打水。”王东见山脚下的汉江在此打了个弯,一江清水缓速流着,便取了水囊去了江边。
红樱桃找个石头刚刚坐了,就听得一声:“哎!想活命留下东西快走!”
七个彪形大汉从山上下来。
红樱桃看了一眼,也不搭理,知道是劫道的。
“嗬!漂亮!黑仔,连人一块儿要了,给大哥弄回乱石寨!”三十多岁的胡渣汉子手拿一柄大砍刀。
“好嘞!兄弟们,把嫂子给大哥请回去!”那个叫黑仔的操一把鬼头刀说。
一个汉子刚刚走来牵那驮着两只木箱的马,“啪——”
一块不大的石头正中腰间,他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其余六人一见,“唰”地各亮兵刃,一齐围了上来。
“知道你是红樱桃,别不识相!”胡渣汉吼了一声。
红樱桃大惊,他们怎会认识自己?
“休得无理!”王东刚刚洗把脸,打了水,一听有劫匪,迅速从山下冲了上来。
王东正往这边奔来,只见一道白影一闪,高高腾起,
快如闪电。
只听得“嚓嚓嚓!”
奔至近前,王东见七个壮汉全躺在地上,除了一个是被暗器击倒,剩下六个均是一剑穿喉。
“全死啦?”王东看看,真是傻了眼,这手法也太快了吧?
“哼,就这还敢出来打劫,真是活腻了。”红樱桃将双剑在死者身上蹭了蹭,收了剑。
王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武功如此了得,我还担心人家路上不安全,真是多此一举,随口道:“你功夫不错嘛。”
红樱桃微微一笑,心里直犯嘀咕,这帮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号?
“我们奔波一天也累了,今晚就在石泉城里住下,明天再起程。”红樱桃说。
“我们可以赶到汉阴住了,天黑前赶到没问题。”王东说。
“算了,这样赶路,马也受不了。”红樱桃说着,上了马,王东随后跟上,一路去了石泉县城。
入得西城门,在石泉城内,找了一家客店要了两间客房住下,王东对红樱桃说:“东西放我这里,姑娘走了一天也累了,好好休息,我晚上看着,方保无事。”
红樱桃也不说什么,就让他把箱子搬了进去。
夏夜,石泉小县城充满着寂静与冷清,月光下的石板街上空无一人,只能见到树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着,时隐时现。依稀可见的灯光和偶然一声两声犬吠,给沉睡的山城增添了几分生机。
亥时已过,王东虽然很疲惫,却丝毫不敢睡,手里紧紧攥着雁翎刀,身边放着流星锤,守着两箱东西生怕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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