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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遗失容易,遗忘很难
绝望的情绪渐渐滋生,我不再去上课,每天想的和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找苏忱,我所认识的苏忱的朋友不多,依次打了电话,都表示帮不上忙。还有一个地方,就是苏忱的公司,以前去的次数虽然有限,不过跟里面的前台接待什么的,也算混了个脸熟。我直言要找苏忱,态度决绝,那小姑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无辜的说:“夏夏姐,我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是真的。”
“那苏总在了吗?”儿子找不到,我只能寄希望于老子了。
“苏总也没在,好像,好像从上周……嗯,上周三四吧,他就没来过公司了。”姑娘歪着头认真思索后回答我。
我喘着粗气,绷着脸说:“那这家公司现在谁他妈的做主呢?把他给姑奶奶叫出来!”
十分钟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进会客室,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油光锃亮的。我耐着性子对他说:“您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忱的太太,我叫陆夏,内什么,来得比较匆忙,忘带结婚证了,不过您如果不信的话过一会儿可以派个人跟我回去确认。今天冒昧的来找您,是因为我跟苏忱联系不上了,着急找到他,所以看看您能不能提供给我一个他的可靠的联系方式。”
我说完,中年男人不仅毫无反应,而且还一脸的迷茫,我心想小子你跟我装傻是吧,行,那别怪我了。我把背包摘下来,狠狠的掼在他眼前的桌子上,吼道:“我警告你啊,少给我来这套,你肯定能和他们家联系上,再不说小心姑奶奶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这下子他不是迷茫了,干脆变成惊恐,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妈的,日本人,真绝了。我冲出去,朝那个前台的小姑娘喊:“翻译呢?他翻译呢?”
小姑娘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您稍等,我给您叫去。”
翻译来了,三十多岁胖乎乎的大姐,呼哧呼哧的往我这个方向跑,我倚着门等着她,她跑到我近前,我对她说:“你问他,苏忱或者苏忱他爸怎么才能联系到,电话、邮箱或者家庭住址,什么都行,所有知道的东西都给我往外招呼。”
大姐在日本男人耳边嘀咕半天,日本男人点点头,又跟她一通耳语,最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邮箱地址。胖大姐攥着那张纸对我说:“是这样,黑冈先生跟苏总汇报工作或者沟通公司的各项事宜都是通过收发邮件的途径,这是苏总的邮箱,您看看吧。”
看来也不可能再得到什么有意义的讯息了,我心灰意冷,打道回府。路上肚子饿了,到一家小吃店买了两个素包子,边走边吃,吃到最后,都没尝出来是什么馅儿的。到家门口,我刚要输进门密码,门忽然开了,我妈从里面探出头来,笑呵呵的说:“回来了啊?快进来,妈刚做熟饭,等下你弟弟过来了,咱们就上桌。”
“您怎么来了?再说您怎么进来的啊?”我往里面一看,我爸也在呢,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妈说:“嗨呀,女婿早就把密码和钥匙给我们啦,让我们多来陪陪你,这不是嘛,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让我过来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补营养,我还寻思呢,补什么营养啊,难不成是有了?”我妈说着,眼神挪到我的肚子上。
我哭笑不得:“哪跟哪儿啊,有什么有啊,肚子大了也是胀气,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对了,苏忱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几天前到底是几天啊?你坐那儿仔细想想,赶紧告诉我。”
“还不得有两星期啦?那怎么记得住哦,别说你妈妈这个老糊涂了,我都忘得差不多啦,我就跟你妈说尽快来,你妈非要等发退休金,得从银行都取出来拿手里才安心过来,你说她是不是老糊涂啦?”我爸慢悠悠的站起来,端起自带的水杯,抿了一口茶。
无论是几天前,还是两个星期前,至少都说明了一件事,苏忱是走后才给我父母打电话的,这证明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来或者不想回来。门铃响了,陆泓羽来了,他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有跟我和苏忱同时有关联的人里面,就只剩下陆泓羽我没有问到了。我拉着陆泓羽直奔卧室,陆泓羽不解的问:“姐,怎么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呢,出什么事了?”
“你甭管那些有的没的,先说正经的,苏忱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或者找过你,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或者跟你讲什么事啊?”我急躁起来。
陆泓羽望着天花板想了又想,很坚定的回答:“没有。”
“我靠,什么就没有啊,你动没动脑子啊,重新想,往死里想。”我一屁股坐下,给他下命令。
“真没有啊,姐,究竟出什么事啦?”陆泓羽也紧张了。
我抱着肩膀,额头抵着手臂,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这下陆泓羽吓坏了,我几乎就没在他面前哭过,从小到大,遇上什么事,哪怕我心里再难过再委屈,我也不哭,我都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嘴里说:“行啦,就这么地吧,我没事。”
陆泓羽蹲在我旁边,手足无措,最后他抚着我的后背,就想小时候我哄他入睡那样,很有节奏的轻轻拍着,我吸吸鼻子,他小声在我耳边说:“姐,没事的,没事的。”
“大羽,你再仔细帮我想想,跟苏忱有关的所有事都回忆一遍,他上一次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他跟你说过的话都是什么内容?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人?”我知道再怎么逼问陆泓羽也没用,但是,我走投无路了,我只能病急乱投医。
陆泓羽也不敢大意了,他低下头想了半天,还是摇头:“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异常了,上一回跟忱哥聊天是他到我那里去,进房间自己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跟我说,找个时间带着爸妈和你姐姐去旅旅游,放松放松,要不然你姐姐假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她那个人,耐不住寂寞的。”
“进谁的房间待着了?他不是去的你家吗?”我疑惑的问。
“哦,就是书房啊,忱哥偶尔来了,就会在里面待一会儿,平时我们都关着门,自打搬到那里,我们也没擅自进去过。”陆泓羽挨着我一起坐下。
他说“我们”,那看来房客绝不止他一个人,他是说漏嘴了,但我现在无暇顾及那些,我只关心苏忱,我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和他有关的事,哪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我扶着陆泓羽的肩头站起来,弹了下他的头顶,说:“走,去你家,快点儿的!”
我第一次坐陆泓羽开的车,他开得又快又稳,一点儿不像新手。路上我反复琢磨苏忱对陆泓羽说的话,他说怕我假期里一个人寂寞,让他带我们去玩,这是什么意思呢?可以理解成他的离开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吗?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担心工作忙不能陪我?简单几个字却被我衍生出无数含义,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我觉得我的头快炸开了。
陆泓羽停好车,我一步跨下来,往楼上冲,陆泓羽在后面追着我喊:“钥匙在这儿呢,钥匙在这儿呢,你别摔着了啊!”
果然如陆泓羽所说,书房的门是关着的,我记起这套房子借给陆泓羽初始,我来这里打扫房间,那屋子就很神秘,里面有些苏忱的私人物品。我们不想给人家造成困扰,当时我还跟我弟弟说过,没有特别需要的话你就别进去,回来人家丢东西了咱们都说不清楚,后来我就渐渐淡忘了,更不曾知道苏忱间断的还会再回来。
我推门而入,书桌上整整齐齐的码着几本书,有一本《执行》,有一本《时间管理》,还有一本《黑洞》。我坐在转椅上,拉开抽屉,一眼就看见角落的墨绿色皮质表面的笔记本,本子厚厚的,已经半旧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扉页下角有苏忱的字体,写着:04级生物工程 苏忱。看来是大学时代的旧物,我翻开,果不其然,十几页都是课堂笔记,前面的还很工整,后面就越来越敷衍了。
本子只记到这里,后面都是空白,没有日记也没有随笔。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吸引我的是笔记本里夹着的东西,首先是一张我的背影照片,像是大学时我在自习室学习时被偷拍的,很模糊,背面有一句话:忍不住了,想去找你。
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两个节拍,我不知道照片的出处和背景,只是单纯的被这句话打动。我的手难以自已的发抖,又抻出另一张照片,主角还是我,是我在快餐店嚼着薯条放肆的大笑,表情都有点儿狰狞了,苏忱给它配的文字是:瞧你美的。这张照片我记得,那时我跟苏忱还没结婚,我俩在剧组的间隙,他带着我出去打牙祭,由于拍摄地太过偏僻,我俩寻了好久也没找到像样的餐馆,只好到快餐店解决,席间苏忱学一个剧组里的小丫头讲话,逗得我前仰后合,他那时忽然掏出手机,把我定格在镜头里,我还怪他抓拍侵犯肖像权呢。
最后还有一张照片,这个我太熟悉了,是我们的结婚照,在民政局拍的,两个人肩并着肩,又亲昵又幸福。我急切的把照片翻过去,想看看苏忱写了什么,后面只有两个字,老婆。这张照片已经不太平整了,下三分之一有很多指纹印子,一定是苏忱经常捏着,我婆娑着照片,眼前浮现出苏忱的脸,他抿着唇,嘴角微微上翘,如同平时那般叫我老婆。
我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这个人,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何时才能够回到我身边。苏忱这两个字,在大学时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后来变成一种回忆,再后来是陪伴,再后来是相守,到如今,已然化作骨血,融入我的生命里了。
寻找苏忱后的一个月,关于他的消息愈加减少,我的希望在等待中消耗殆尽,不仅如此,大朵和陆泓羽的热情也在减退。这很正常,我不怪他们,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还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和我不一样,我现在全部的生活就是找苏忱。大朵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老大,这不是你的性格,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句去他妈的就全都解决了。”
我苦笑,说:“朵儿,我过不去了。”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拖拖拉拉,不爽快,我谈恋爱那么多次,提过分手也被提过分手,可是从来也没有纠缠,大家把理由原委说清楚了就罢了,若是还能做朋友的自然更好,假若不能了,也不至于翻脸。感情嘛,谈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就是你情我愿你来我往的事,还是那句话,合则聚不合则分。但对苏忱,我却做不到这么潇洒,一方面,他是我的爱人,受法律保护的,另一方面,他是我的爱人,我那么那么爱的人。
我准备报警了,不论他是什么原因走的,他欠我一个答案,我自从工作以来每个月勤勤恳恳为国纳税,现在国家不能不管我。我的110还没拨出去,手机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敏感时期,所有的电话我一个都不放过,接听后对方比我更快说了“你好”,这声音我第一秒钟就听出来了,是苏忱的妈妈。
“苏忱在哪儿?”我只关心这个问题,急不可待的问。
“陆小姐,你别激动,苏忱暂时不会回国了,他的移民手续很快就办妥了,我替我们全家向你说声抱歉吧。”他妈妈的声音很冷漠。
我压着性子问她:“我需要一个理由,你所说的不能代表苏忱本人,你让他跟我说,这么仓促又无理的决定我接受不了。”
她的情绪也很烦躁:“你们当初结婚这个仓促的决定我们家不是也接受了吗?其实当初和苏忱结婚你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你和他门当户对吗?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苏忱是不可能留在中国的,他就是觉得找个灰姑娘很新鲜。我们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是为你好,你看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对你也不道德,不过我们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我不想歇斯底里,尽可能平复心情:“行,我理解,那你让他回来一趟,跟我办个离婚手续,别他妈的这么拖着我。”
“你随时有起诉离婚的权利,但苏忱不会出庭的。陆小姐,我可以把我们家律师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有任何问他都可能向她咨询,哦,免费的。”没错,惹火我的就是这最后三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说:“你转告苏忱,三天之内不跟我联系,以后他他妈的再也别想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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