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两天后，程浩提前向晚解除了周末早晨跑步的酷刑，向晚在电话里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立刻烧了根檀香，笃定是自己心诚则灵，感动了上苍。
　　自从她见过了程家爸妈，得到了二老的一致认同后，就难得见到程浩一面，她琢磨着是不是他把自己追到手了，地位变了.......她成了痴痴等待的那一个，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
　　从向家回来后的第二天，去了程家。
　　向晚一想到要见程浩的父母，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程浩察觉到她的紧张，开玩笑：“上次也没见你紧张成这样子。”
　　“废话，上次我不知道她是你妈妈。”向晚在穿衣镜前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最后决定穿最普通的牛仔裤针织衫，这样显得文静而又温婉。
　　临出门前，她仍然不安心，跟在他身后，说出自己的顾虑，“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或者嫌我个子不高长得不够好看怎么办？”
　　“你不够惊艳，但足够温婉。”他给她吃颗定心丸。
　　到程家的时候，刚下车，就见程爸程妈迎上来。二老齐齐看向晚，满意地点点头。
　　向晚有点手足无措，微微鞠躬，“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向晚。”
　　程爸嗯了声，程妈招呼着向晚，亲切地和她聊天。
　　程浩陪着程爸爸下棋，程妈拉着向晚话家常，几句话后才问：“你真的是向秦川和徐照影的孩子？”
　　向晚心里偷偷地乐了几秒钟，肯定是真的，这种事情怎么会出错，浅笑着问：“阿姨，您认识我爸妈？”
　　说起向妈的名字，向晚越觉得起名字是门学问，向妈的名字出处是句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她学会的第一首诗不是《春晓》和《鹅》，而是陆游的这首《沈园》。
　　程爸也不再下棋，不确定地问：“你真的是向秦川的女儿？”
　　时间仿佛静止了，向晚心想俗话说“父债子偿”，老爸老妈你们千万不要做得罪他们的事情，否则你女儿一辈子就完了。她默默祈祷着，千万可别说他和她是兄妹，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这种玩笑真的不好玩，也不够流行。也千万别说有什么深仇大恨，这都是豪门之间的游戏，他和她都玩不起。
　　沉默，沉默......向晚突然想离开。
　　这时，程妈起身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留着披肩的短发，向晚一眼就认出了向妈。她恍惚间记起向爸说过和向妈遇见的场景......
　　程妈指着照片上的人，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没想到，住在同一个城市，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时候的我们......”
　　一代人的青春，一代人的记忆。
　　吃饭时，两位老人一直给她夹菜，嘱咐她多吃点，使向晚很不好意思。饭后，程浩又提出结婚的打算，二老乐得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国庆节收假后，程浩忙的看不到人影，接连几天，他没送向晚上班下班，宋阳逢着向晚就取笑她：失宠了？
　　向晚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国庆节后的第一个周六是向晚的生日。
　　这天，向晚大清早起来，发了条朋友圈：今天是猫小姐的生日，会见到想见的人吗？发完这条状态，她不停的刷新，眼睛长久的盯着屏幕有点干涩，闭着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中午饿醒，向晚下楼买份套餐，提着饭在门口东张西望，以为会看到他的影子，可是没有......回家又发了条朋友圈：生日没有生日蛋糕，但有朋友们的祝福我都收到了。
　　向晚苦思冥想也只能想到这些了，当年学的那些华丽美好的字眼全都还给老师了。这条动态刚发送出去，手机铃声猛地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在地上。
　　舒凡在那边稳重地说：“嗯！好的，我马上到。”
　　向晚听的一愣一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志.......的事了？”
　　话没说完，被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向晚的电话再次响起，她耐着性子直到最后才接听。她摆着过来人的架子说：“你......你对得起李志吗？”
　　舒凡嘴硬：“我怎么对不起他了，我妈死活瞧不上他，我能怎么办？”
　　“舒舒，今天我生日。”向晚暗自叹了口气，“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这么重要的日子，程浩不是应该陪着你吗？找我干什么？”
　　“我已经好几天都没见他了。”
　　舒凡报了个地址，同时不忘告诉她：“我叫上宋阳，有意见没有？”
　　“你两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了？”
　　“狼狈为奸？你家程浩没教你这个成语应该怎么用？我和宋阳叫志同道合，懂不懂？”
　　“.......”懂，意思都一样。
　　三人胜利会师，颇有点当年朱毛会师的氛围。向晚决定今天刷屏了，又连着发了几条朋友圈，可真是奇了怪了，程浩一直就没有给她回复。
　　舒凡瞄了眼她，对宋阳说：“以后千万不要成她那样子，跟个小怨妇似的。”
　　宋阳附和：“你和我都一样，千万别学她。”
　　向晚知道她们说自己，鄙视就鄙视吧！迟早有一天，呵呵.......大家都一样。大多数人都会在爱情里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自由，但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纵然是饮鸩止渴，她也愿意。如果这是人生中的劫难，她想她没能逃得过这个劫。
　　附近的餐馆和KTV都推出了生日特惠活动，舒凡、宋阳鼓动着向晚先吃饭后唱歌。
　　向晚等不到程浩的信息，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扯着嗓子在包间里唱歌，听着流泪，闻着伤心。
　　舒凡只好抢过她手里的麦，宋阳拿着另一只麦开唱，结果一曲完毕，三个人心情坏到了极点。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坐在包间里，完美诠释了等腰三角形的图案。没人唱歌，没人说话，只有ktv屏幕上播放着mv。
　　舒凡说：“咱们三个今晚吃喝玩乐占全了。”
　　宋阳补充：“还差两个。”说完三人相识一笑，秒懂。
　　向晚取过放在点歌器旁边的筛子，舒凡收拾出了不大不小的空间，贼笑着说：“怎么样？输了的人到隔壁包间找个男的表白。”
　　宋阳脱掉外套放在沙发背上，“玩就玩，谁怕谁？”语罢看了眼向晚，“你就算了吧！毕竟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搞不好有人会给你扣上精神出轨的帽子。”
　　激将法起作用了.......玩就玩，哪有玩不起这么一说？
　　第一局向晚输了，愿赌服输，她走到包间门，手握住扶手，舒凡和宋阳急忙叫住她，“你回答一个问题，表白这件事就免了。”
　　向晚如临大赦，“什么问题？”
　　“你们......有没有？”舒凡问，“年轻人嘛！干柴烈火的，你懂得。”
　　“我还是去找个人表白吧！”向晚说。
　　宋阳拉住她，“A有B没有，哪一个？”
　　太污了......末了向晚挤出一句：“B。”
　　“果然是禁欲系的。”宋阳说着朝舒凡伸出手，“你输了，掏钱。”
　　舒凡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给了宋阳，不屑地说：“下一局。”
　　向晚：“.......”上辈子欠了你两的，真是冤家......孽缘啊！
　　第二局宋阳输了，向晚和舒凡亲眼看着宋阳出了门，亲手把宋阳推到了隔壁包间，然后透过门上玻璃看好戏。
　　背对着门的男人听到动静，朝门的方向看了眼......向晚嗖地蹲下身子，拉着舒凡的衣襟，心里默想：完了.......宋阳是羊入虎口。
　　舒凡不解的看着她，“又不是程浩，你怕什么？”
　　宋阳进门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低着头走近了些，也不管对方是谁，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你。”
　　男人轻笑一声，没了下文。
　　宋阳回到包间，向晚和舒凡早已逃之夭夭。穿上外套，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给向晚，电话嘟嘟响了两声，通了.......
　　“你们在哪里？”宋阳转身出门，“说好的吃喝玩乐piao du，还差一个.......”突然手机被人夺走，那人开了免提，向晚的声音非常清楚。
　　“隔壁包间是林世安，快......跑，我和舒凡在楼下。”
　　林世安俯视着宋阳，眼睛里全是怒气，随后对着手机说：“小师妹，吃喝玩乐piao du怎么不带上我？”
　　向晚听到声音，欲哭无泪地用口型对舒凡说：“完了，宋阳‘阵亡’了，咱两也撤吧！”两人在门口拦出租车时，看到林世安把宋阳抗在肩上，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向晚回到家里喂了猫，又刷新了一次朋友圈，正准备洗澡，听到门铃响。看到门口的人，向晚不免来气，“你来干什么？”
　　程浩单手插在裤兜里，几次试图进门未果，一只胳膊撑在墙上，身体前倾，“来满足你生日愿望的最后一项。”
　　向晚跺了跺脚，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盯着他衬衫的纽扣，漫不经心地说：“我以为你忘了，不过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从耳根开始蔓延成红色。
　　他向前走了一步，随手关门，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明天就搬过去吧！”
　　程浩抱着她坐在客厅的阳台上，向晚本来很生气，可看到他以后，那还顾得上，恨不得把自己黏在他身上。
　　窗外漫天星辰汇聚成星海，向晚瞅了眼窗外，木讷地问：“你最近很忙吗？”
　　程浩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却岔开话题：“发了那么多条朋友圈，就想让我来？下次直接打电话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你为什么不打给我？”她反问。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他顿了下，继续说，“只要是你的电话，无论多忙我都会接。对了，猜猜我送你什么样生日礼物？”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这样被挑了起来。一个男人在自己女朋友生日的晚上来到家里，偏偏又是这样的姿势，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他低头在她脖子边闻了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又喝酒了？”
　　她一听就急了，否认：“没有。”
　　他轻笑，云清风淡地嗯了声。
　　她心虚，只好承认道：“舒凡和宋阳喝了，我......身上的味道是......”
　　程浩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平安扣，挂在她脖子上，她还在想到底是说自己喝了一瓶啤酒，还是说和舒凡呆的时间久了传过来......
　　纯白色的平安扣挂在她脖子上，她半天才缓过来，难道他不是礼物？真正的礼物是脖子上的平安扣。
　　舒凡和宋阳污，自己也单纯不到哪里去。
　　“其实我今天一点也不开心，你怎么也该发条信息给我，毕竟今天是我生日。我发了那么多条朋友圈，就是想让你看到，可你没有回信，我才找舒凡和宋阳。我有很多毛病你都知道，你真的放心我一个人.......想你。”她将自己的心情如实相告。
　　“对不起。部门业绩太差，今天加班。我看到你发的状态，家都没回就来了，你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连衣服都是正装，以后我会经常出差，会有一段时间里不在X市，你要慢慢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抑郁，哪怕是因为想我，知道吗？”
　　她明明理解他的话中的道理，可是细想起来有些难过。
　　他看得出她的困意，轻声说：“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程浩才抱着她走到卧室，放她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她迷糊地拉着他的衣摆，“我想听你唱歌。”
　　他躺在她的身边，用极小的声音哼唱：“一起躲在哪小小屋檐，忘了外面的纷扰流言，才发现温暖的被窝里面，你就是我的天......喔给你的爱无际无边,如果非要在爱你之前,加上一个时间设限,那么就爱你一万年,我给你的爱都握在胸前,如果非要设一个终点,就在呼吸停止之前,还要再说够一万遍,我爱你永远。”
　　唱完了一遍，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暗自发笑，她是否能听到这首歌？他侧了侧身，手搂上她的腰，眼皮渐渐地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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