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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
第二天起床,丁云墨果然没了踪影。苏菀梳洗完毕,正要抱着两个宝贝去院子里晒太阳,却看到阿龙与阿成急匆匆的从院子里穿过,朝大门走去。
她不知为何心中起了疑,把孩子交给李婶,叫住了两人:“阿龙哥,阿成哥。”
他俩被她叫的脸红,尤其是阿龙,看到她的笑更觉得亏心,便低头说道:“苏小姐,你别这么叫我们。你是大嫂,叫我阿龙,叫他阿成就行了。”
苏菀看到他俩手中提着袋子,透明的便当盒里装着的似乎是前天吃剩下的东西,就问道:你们拿这些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以实相告,只能搪塞着她:哦,拿去喂喂流浪猫狗。
苏菀点头,不再多说,让他们离开丁家,却在暗自忖度,这两个人绝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去喂猫喂狗的!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拦了车,一直跟到忠义堂的大堂。
她看到阿龙和阿成进去了不久就出来,站在了大门口,和几个手下四处观望。她走上前,默然的站在门口,径直要推开门往里走去,被阿龙拦了下来:苏小姐,墨哥交代过……
“我找他有点急事。”苏菀冷静的看着门口几个人,“我知道他在里面。”
“可墨哥真的交代过……”
“如果误了我的事,你们谁能担得起?”苏菀颇有大嫂风范的看过挡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看过阿龙和阿成,“是你们几个担得起,还是你们两个?”
几人不敢说话,倒不由自主的后退起来。
一路上没人敢阻拦,苏菀径直走到忠义堂的大堂,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屈膝跪地,一个是为她挡风遮雨的大树,一个是摧毁她一生的恶魔。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用力扶着大堂后面那堵墙,把自己遮挡起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看到关容满身是伤,衣不蔽体,眼神空洞无光,比以前瘦了不少,无力的跪在地上。
“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苏菀听到丁云墨冷冷的声音,他扔了一盒饭菜在她面前,“吃吧。”
她看出那盒子是阿龙从家里拿出来的,只听关容冷笑一声,用力把盒子打翻,“想杀就杀,也给我个痛快。用不着拿些剩饭剩菜来羞辱我!”
丁云墨狠绝的看着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去,猛地抓起她手腕用力向后掰,关容疼的全身打哆嗦,牙齿上下打战,苏菀看到她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全身上下红红紫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我说过,你给菀菀多少痛苦,我要你千百倍的偿还!”
“哈哈……”关容的一字一句,像一根根毒针,针针戳在丁云墨的痛处,“还不了了!丁云墨,你折磨我也好,杀了我也好,你的菀菀都不是原来那个菀菀了……她已经被人享用过了,就像这些剩饭剩菜一样,你也就是个吃剩饭的命了,哈哈哈!”
丁云墨一个耳光打的她眼冒金星,她还是缓缓昂起头,继续嘴硬:反正在你手上,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听说那两个人已经被你解决了,呵,正好我去地下问问他们,苏菀那时候又漂亮又纯,享用她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刚要掏出枪,余光却瞥见墙后一张苍白的脸。苏菀一步步走出来,全身都在发抖,眼中透着极度的恐惧与愤恨,她眼神的聚焦只在关容身上,一滴滴泪滚落而下,像山洪奔涌时砸下的碎石。
丁云墨大吃一惊,他不愿让苏菀见到这一幕。她的伤口已经太深太痛,现在却又重新撕开,撕得皮开肉绽,撕得惨不忍睹。
“菀菀!”他抱紧她颤抖的身体,试图挡在她身前,“快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苏菀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关容,突然她猛力推开他,从他的腰间拔出他最珍爱的□□,直指关容的心脏。
丁云墨没料到她有如此举动,也有些惊慌失措:“菀菀,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她……”苏菀的语气很轻,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决绝。
“别这样,菀菀。”他按住她的手,感到她的手抖得厉害。“听话,把枪给我。”
丁云墨试着去拿枪,又被她使劲推开,苏菀突然间变得很激动,双手冰冷的像两个雪球。她颤抖着身子,大喊着,哭泣着:“我要亲手杀了她,云墨,我说我要亲手杀了她!”
“菀菀,不可以!”他抢下她手中的枪,把泪如雨下的她深深搂在怀里,“菀菀,你的手是干净的,这个女人不值得!”
“干净?”她在他怀里苦笑,抬头看他,只是无尽的凄凉和绝望。“呵……云墨,我不干净了,我早就不干净了……这个女人毁了我一生,我再也不是干净的了……”
“行了,别说了……”丁云墨的心被一片片撕碎,他从没感到这般无助,她几近崩溃,他却无计可施。
关容挣扎着想站起来,试了几次没成功,只得匍匐着爬过去,一滴泪滴在苏菀脚边。“菀菀,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丁云墨最爱的女人。这世上你跟哪个男人都可以,就是不能跟他……”
关容抬头看着面前发呆的两人,目光渐渐变冷,她说,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很快会下地狱的。呵呵,丁云墨,你知道在那里我会碰到谁吗?
“在那里,我会碰到丁硕。我一定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关山是谁,还记不记得关明辉是谁,还记不记得,他几拳粉碎了一个家。问问他知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几拳而已,可对我来说,是整个世界的毁灭。”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丁云墨蹲下身,揪住她的头发,“我爸爸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她的眼光中带着嘲讽,发出了一阵久久的笑声,笑的泪流满面。“丁云墨,你了解你爸爸吗?让我告诉你,关山是他当年打死的对手,关明辉是关山的父亲,也是他当年几拳打死的人,对了,还有关山的母亲,受不了这些打击心脏病发死了。”她看着他,咬牙切齿,“丁云墨,我,就是关山的妹妹,关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丁云墨愣住了,一阵心慌意乱,他看看和他一样目瞪口呆的苏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相竟是这样残酷,关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而让她遭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丁云墨,我知道菀菀对你有多重要,在我第一次去找你时我就看出来了。后来的所有都是我做的,我想得到苏家的钱,跟徐阿峰设计,让人改换了苏守业那部车子的刹车系统,害了他们父子;我要报复丁硕,所以就从你身上下手,我想让你痛苦,最好的法子就是毁了苏菀……所以,我用你洗黑钱、吸毒贩毒的证据去威胁她嫁给别人,她不依,我只能用这个办法去毁了她……呵,这个丫头,以为我真的会把你举报给警方,出了事也不敢告诉你,只能按我的吩咐跟你分手,让你痛苦。”她抬起眼,眼泪背后却是几近癫狂的笑容,“丁云墨,我成功了。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痛的像一具行尸走肉,我心里有多开心!”
丁云墨抓着她的肩膀怒吼: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你居然伤害菀菀,你太恶毒了!你知不知菀菀是真心把你当成家人的?
关容收起了笑,硬撑着站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菀,许久微微一笑。她说,我这一生,活着只为报复,我害了很多人,可我不后悔。只有你,菀菀,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她轻轻拉起苏菀还在发抖的手,把枪口抵在自己的胸膛:杀了我吧,我愿意死在你手上。
苏菀的泪不停的往外涌,噩梦惊醒的早晨并没有迎来阳光,却是另外一场真相带来的暴风雨。她迷惑了,好像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恨,是不是该去悔,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十七岁那个下雨天,她还会上丁云墨的车吗?
丁云墨一把夺过手枪,几颗子弹穿过关容的身体,带着血腥和残余的体温,打在大堂对面的墙上。血液四溅,溅到了苏菀的脸上身上,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的近。她却没有害怕,定定的看着关容的尸体和汩汩而出的鲜血,身体似乎越来越轻,轻飘飘像一片羽毛,所有的感情像是都消失了,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伤,没有悔,世界是一片初始的白,自己便在这片白茫茫天地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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