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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自此以后,三人常在一起品书赏画,他们年纪相仿,趣味相合,凑到一起十分投缘。君老爷事情办完回了苏州,婉如却不愿意离开,经南宫清说情,君老爷便将女儿托付给外甥,自己带着家人匆匆走了。
隔得几日,朝廷封官的圣旨正式下达,柳言初收拾收拾搬进了御赐的尚书府家宅,南宫清偕君婉如一并住了过去。搬家那日,皇甫羲亲自来贺,柳言初叫人置了酒席,南宫清作陪,婉如不会饮酒,自回房歇息,三人抛了俗事,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柳言初不胜酒力,此时已有醉意,醺醺地身体渐渐伏到了桌上。南宫清知他文弱,放心不下,不再让他饮酒,欲将他送回房去歇息。
皇甫羲见柳言初醉态毕显,也不计较,当下帮着南宫清将他送回房中。两人帮着柳言初脱了衣服、鞋袜,扶他躺下睡好,柳言初的最后一丝清醒到此正式告终,晕晕地睡了过去。南宫清见他睡得安稳,放心地和皇甫羲又回到大厅。
方回厅坐定,皇甫羲问道:“柳大人似不胜酒力?”南宫清笑道:“他本一介书生,自幼家教颇严,后与母相依为命,怎会酗酒?”继尔又道:“只是这人常常把持不住,经常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皇甫羲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柳大人乃性情中人啊!”
南宫清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性子和顺,偏又颇有主见,认定的事十分坚持,我只怕他为人利用啊!”皇甫羲道:“羲虽不才,却也不屑做那狗盗鸡鸣之辈。”南宫清举杯一饮而尽道:“殿下所言,南宫清记在心上了!”
皇甫羲眼光一闪,紧紧盯着南宫清道:“你二人虽是义兄弟,却胜似同胞,十分关心啊!”南宫清看了看他,缓缓道:“我出生武林,自幼看遍穷凶极恶,勾心斗角。象他这般纯净如水却又机变百出的人从未见过,自遇到他之后,便觉得若有这么个弟弟实是平生幸事。便不是同胞,我也当他是同胞手足了。”皇甫羲沉默半晌点头道:“这话不错!”
两人正聊着,却见南宫客栈的掌柜被尚书府的家人带着匆匆赶了过来。南宫清微微皱眉道:“出了什么事?”那掌柜附耳细语了几句,南宫清起身冲着皇甫羲抱拳致歉:“殿下,实在对不起,在下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去处理一下。”皇甫羲笑道:“敬请自便,我自酌便是。”南宫清点头,匆匆告辞而去。皇甫羲一人静坐了片刻,念起柳言初,不由站起身来出了厅堂,慢慢踱进了后院柳言初的卧房。
柳言初静静地躺在纱帐内里,面色酡红,殷红的双唇微微分开,长睫一颤一颤,许是酒热,两条白皙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悄悄地搁在胸前,随着胸膛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
皇甫羲静静地看着,一时只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他自那日在墨竹林中偶遇柳言初,便被他的风采所惑,后又在宫中无意遇见,更是欣喜,乃至坐聊天下事,共饮桂花醇,见他宠辱不惊,胸怀大志,对他的爱慕越来越浓,无法自拔。此时见柳言初睡得春色万千,已是难以自控,情不自禁走到床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慢慢俯下头去,双唇触着那微微启开的清凉薄唇。
柳言初被他吻得有些呼吸不畅,睁开眼来,神智却十分迷糊。恍惚中白玉绝丽的身影似又出现在面前,他再也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忍不住扑入那温暖的怀抱,白玉深情地凝视着他,慢慢低下头来,攫取他的双唇,吻了起来,他动情地回吻着,恍惚中似与白玉分开了千百年,这次却是死也不想放手了!
两人热情似火地吻着,屋中却是悄悄立了另一人,那人眉目凌冽,神色凄冷,白衣似雪,身子竟似有些微微颤抖,却是那久已不见的白玉。
白玉自来到京城后,便时时关注柳言初,见他名占魁首,暗暗替他欢喜。他虽不在柳言初身边,却因血盅之术,时时能感觉到他是否安然。今天忽觉他气息不甚安稳,知他又喝醉了,放心不下,想着偷偷来看他一眼。谁知甫一入房,便见到柳言初神智糊涂,与皇甫羲吻得热火朝天。他心中千回百转,一瞬间万念俱灰,三千年修练的苦竟是不及眼前分毫。
柳言初恍恍惚惚中突地有了几分清明,心中疑惑,白玉的吻向来轻柔缠绵,这次却是霸道蛮横,竟直似欲吞了他一般,他心里警觉,猛地醒了过来,入目是一双紧闭的眼,一张清朗的面庞,大吃一惊,一把推开兀自沉醉的皇甫羲,转眼之间便望见了屋子中间站立的另一人,顿时呆在了当场,呐呐道:“白……白玉,白玉?”
白玉面无表情,眼底却是惊涛骇浪,一字一句地道:“这便是你不愿见我的原因吗?”柳言初愣住,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紧紧盯着白玉清冷的脸庞,突地长叹口气,沉默不语。
皇甫羲从刚才的深吻中慢慢回过神来,见白玉语气冰冷,面色不善,忍不住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可随便进出他人卧房?”白玉缓缓将目光转向皇甫羲,眼中已有狠毒之意,冷冷道:“我是什么人轮不到你来问,你竟敢如此对他,便是逆天,我也要杀了你。”双掌翻飞,便待出手。
柳言初大惊失色,他深知白玉神功盖世,法力无双,这掌拍下去,皇甫羲不死也得重伤,不及细想,合身扑了过去,抱住皇甫羲,决意替他挡了那一掌。
白玉掌风倏停,顿在半空中,却是怎么也拍不下去了。僵了半晌,突地长叹一声,缓缓收回掌力,转身慢慢道:“你竟为他以身犯险,若我这掌拍了下去……也罢,你既已情灭,白玉却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你……你好自珍重,我却不能再护着你了!”袍袖微甩,身影不见。
柳言初缓缓地松开皇甫羲,愣愣地盯着白玉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时只觉心口灼痛无比,忍不住抚上胸口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欲坠。皇甫羲吓了一跳,上前扶住他,急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柳言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推开他道:“殿下,微臣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皇甫羲知道方才唐突之吻已引起他的反感,不欲再迫他,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休息,我这便告辞了。”柳言初点点头,也不送他,竟自面朝里躺下,皇甫羲见他身体似是在微微颤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皇甫羲回到王府,召来两个死士,吩咐他们秘密查访白玉的身份,死士领命下去。皇甫羲对着书房墙上的画像喃喃道:“以前,我为着皇权,现今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取得这个天下!”说着,“啪”地一声手中的笔已被折断,他慢慢看了一眼断裂的笔管,随手扔出窗外,推门走了出去,门帘翻处,墙上那副画清晰可见,却是柳言初白衣飘飘,临风而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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