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师

　　唐扣的好心情在看到门前的乔本之后迅速转阴，真是个扫把星，好好一个生日就被他给搅了。唐一楠拎着乱七八糟的一大摞食材快走到门前了，唐扣还站着没动，“扣扣，先把门打开。”
　　“您是唐扣的父亲吧？我来帮您。”伯尼很自来熟地迎上去，不由分说分担了唐一楠手中的分量。乔本站在唐扣边上看她一声不吭地开门，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伯尼并不清楚当初在“一碗面”乔本的道歉有多横，这会儿只一心沉浸在即将揭晓秘密的兴奋中。
　　唐一楠看着来的两个人，一个盯着自家姑娘猛看，一个好似犯了什么错，头低着不说话。看样子自家姑娘认识那个“犯错误”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得罪了唐扣。唐一楠把两人安置到客厅，便随意聊了起来。唐扣撇了撇嘴，转身回门口取开门的时候放在地上的蛋糕。
　　“你是在找这个吗？”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乔本看到唐扣在门口不停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便出声问道，然后指了指放在沙发边上的蛋糕盒。
　　“……你这是帮忙吗？怎么都不说一声，还以为蛋糕丢了呢。”
　　“扣扣，你去给客人倒两杯茶来。”唐一楠能清楚地感觉到唐扣和这个叫乔本的男孩儿不对盘，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唐扣虽然有时候脾气比较拧巴，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口气这么冲，估计是这个乔本做了什么让唐扣生气的事儿了。
　　唐扣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等找茶叶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见。把储物柜的抽屉都开了，还是没有，倒是瞅见了放图莉安叶子的那个大的凉玉圆盒。冲完开水，把两杯茶端出去，客厅的三个人正聊得高兴，伯尼和唐一楠很有共同话题，乔本也能不时插上一句。
　　唐一楠接过托盘，把茶杯放到桌上：“尝尝我们这儿的茶，今年新出的普吉，味道很纯正。”唐扣在边上听着很汗颜，谁知道你把那罐宝贝普吉放哪儿了，这会儿要是闹出笑话可怨不得我。
　　伯尼看着杯子里大小不一、形状奇特的绿叶很是讶异：东西方的普吉茶什么时候差异这么大了？不但茶叶外形有差，味道更是迥然。这茶闻上去有股清香之气，放在鼻端轻嗅只觉得精神一震，脑袋特别清醒。在医院加班的时候如果能有这样一杯茶，估计工作效率都能提高不少。乔本看着手里的茶，没堂兄伯尼想得那么多，只觉得唐扣应该是看自己不顺眼，随便从哪里揪了点树叶撕巴撕巴，再倒了点儿水就给自己端来了。
　　兄弟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把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喝完之后的表情倒是不出唐扣意料，都是一副惊讶、欣喜皆有之，但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更吃惊的是乔本，他本来以为唐扣随便找来的“茶叶”就算不很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没想到味道竟然这般出色。入喉清凉，口齿留香，就像现在的天气，有秋高气爽的感觉。
　　“这茶……”
　　没等伯尼把话说完，唐扣便开口道：“这茶已经没有了，今天这两杯是最后的存货了。”
　　唐一楠坐在边上听着，都觉得自家姑娘太不给人面子了，都还没开口说完，唐扣就飞快地把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伯尼看唐扣这态度，心中暗自思量，乔本恐怕没对自己说实话，“一碗面”里恐怕是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唐小姐你别误会，”伯尼连忙摆手道：“我只是觉得这杯普吉茶味道有些不一样，而且从叶片上看也和我们西方大陆的普吉茶相差很多。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改良品种？”
　　唐一楠听完顿觉有异，家里的普吉茶是上个月买蔬菜时候严肃送的，说是质优味纯，特意留了一罐给自己。自己之前喝过，茶叶形状和味道与之前的品种并无差异，为什么伯尼会如此评价呢？
　　示意伯尼将未喝完的茶递给自己，唐一楠看过之后便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普吉茶，分明是唐扣那株图莉安上掉的叶子。看这奇形怪状的叶片，肯定是唐扣胡乱撕了几下就丢进茶杯里，用水一冲就给人端上来了。平日里唐扣很宝贝那株图莉安，从它身上收集来的种子、花瓣、叶子都好好存着，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的存放地点。
　　靠近了闻着这个味道，唐一楠倒是有些熟悉。这段时间唐扣会没事泡泡茶喝，自己放在厨房的普吉茶没见少，那她喝的自然就是收集起来的图莉安叶子。这会儿居然能拿这个出来待客，真不知该说她什么了。唐扣坐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颇是能处之泰然。
　　唐一楠并不好解释得太清楚，图莉安在东方很珍稀，在西方也不是大路货。如果自己说他们杯子里的是图莉安叶子泡的茶，估计会有很多问题跟着来。
　　“不好意思了，这个不是普吉茶。估计是唐扣没找到地方，所以拿了别的茶叶，好在味道还不错哈。”
　　乔本都能听出来唐一楠不欲多说，比他更通人情世故的伯尼自然更是心中有数。更何况自己这次来还需要请唐扣帮忙，要是不识趣地刨根问底，把唐扣爸爸给惹毛了，估计后面就没戏了。
　　礼貌周到地说明自己是从奥菲莉雅处知晓的唐扣的消息。奥菲莉雅和谢宇澜他们在初级大赛上就认识了，唐扣因为图莉安开花没顾上参赛，却也在彩云的夜市上和奥菲莉雅遇见过。知道唐扣是于亭市人，又和谢宇澜他们熟悉，自然就能把范围缩到很小。伯尼他们昨天上午到的于亭，到晚上就把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能今天一大早就找上门。
　　西方人有喜好、学习绘画的传统，乔本和唐扣的见面虽然不愉快，但因为沉木的关系，还是对唐扣印象深刻，画的那幅画像自然也有八九分相似。伯尼看到真实的唐扣站在眼前，终于有种愿望达成的惊喜。为了能给唐家父女留个好印象，在打听清楚今天是唐扣生日之后，伯尼乔本两兄弟就暂且告辞了，预约明天再来拜访。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唐扣不情愿地起身走到两人前面领路。到了门口，唐扣低头拧门锁的时候，半天没开口的乔本忽然问道：“唐扣，你妈妈姓什么？现在是不在家吗？”
　　伯尼站在边上，看着唐扣从最开始的一脸不情愿迅速变成现在的面无表情，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是这样的：傻子也不过如此了。然后就停下了开门的动作，扭头去看坐在客厅里的唐一楠。果然唐扣就看到了从小问起这个问题，唐一楠就表露出的招牌表情：我不想说，所以你也别问，到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只是伯尼和乔本看过去的时候，唐一楠的表情就是升级版了：你们真是不识情趣、不懂礼貌，外加一些讳莫如深。伯尼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拉上乔本闪身出门：我亲爱的堂弟，除了奥菲莉雅当你是个宝，你在哪都讨人嫌吧？
　　送走了倒霉的琼斯兄弟，唐扣返身回客厅，没对乔本抛出的炸弹发表任何意见。
　　“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我的生日大餐了？”
　　唐一楠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拎上刚才放在地上的几个袋子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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