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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上)
迟来的暗部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主人惩罚!”
何清长久垂着头,久到让人觉得她已经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时,她沙哑地低声道:“是谁?”
连飞卿尸首也不肯放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暗部羞愧道:“属下无能,被那黑衣人在半路甩掉。”
何清缓缓转动眼珠,冷漠的看向他。
到底是真的无能,还是有人叫你这样无能呢?
如今暗部里还有几人是真心听命于何清,她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些年里,太子的势力渐渐渗透入国师暗部,何清只是没有过问而已。暗部本来应该只听命于国师一个人,但在白飞卿断气时,暗部那三人却听从李泽元的示意逾矩上前试图劝慰何清;在何清离开时,暗部再一次听从李泽元的命令,放弃守卫在她身边而将司少君送回国师府。
原本何清是不在意李泽元这些小动作的,但此时她却发现自己一举一动都受制于李泽元,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不!还有一个人,他一定知道是谁是这件事的幕后指使!
何清紧紧抿起嘴唇,眸子里流转过妖异的神色。
是夜,轩辕皇宫
身着寝衣的殷武帝懒懒半躺在榻上,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流泻至塌边:“国师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何清跪在地上:“臣请陛下赐臣一个人的名字。”
“哦?什么人?”
何清沉声道:“今夜烧毁白飞卿尸身的人!”
李无昭微微眯起了凤眼:“就为了这件事,你半夜将孤从梦中惊醒?”
何清咬牙,猛得叩头:“臣有罪,还请陛下开恩!”
李无昭冷冷一哼:“开恩?孤吩咐你为何氏开枝散叶,你却偏偏将府中众男子遣散。国师如此不将孤放在眼中,孤为什么要对你开恩?”
惨白着脸,何清再次叩头:“臣知罪!如若臣能为白飞卿报得此仇,必定谨遵圣意,为何氏开枝散叶!”言下之意,如果李无昭不答应,她就要何氏一族绝后。
“你这是在威胁孤么?”李无昭沉下脸色。
何清低头不语,算是默认。在她头顶,李无昭神色阴晴不定,最后露出妖冶阴狠的笑容——
既然你要真相,孤便赐你一个真相!
“爱卿与白飞卿情深义重,孤见了心里实在感动。只是孤也要些时间来查明此事,爱卿就在殿外跪着等孤的消息吧!”
窗外,月光皎皎,映得殿外满地白雪冰冷耀眼。
何清咬牙叩首到地:“谢陛下!”
第二天清晨,在冰冷雪地里跪了一夜的何清外衫已被露水打湿。腰部以下全部麻木到失去知觉。
而她终于得到了一个线索——京郊五里,义庄。
冻僵地双腿无法行走,何清便命人用轿子将她抬往京郊。一双腿脚裹在裘被里,当知觉渐渐恢复,针扎似的疼痛开始出现,每动一动就仿佛撕筋扯肉痛入骨髓。何清面色苍白的咬着唇坐在轿子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异样明亮。
天色阴沉,道路被积雪覆盖,一行人好不容易到达义庄。那义庄不过是一座破旧的院落,前后十来间屋子,停满棺材。天气寒冷,有那冻死饿毙的流民,连薄棺也没有,直接拿草席卷卷了事,只待过几日便丢到屋后乱葬岗。
侍卫前后搜索一番,在后面发现了一间上锁的屋子。何清立刻命人将锁砸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屋子乌黑的大水缸。仔细一数,共有十六个之多。那些大水缸盖的严严实实,隐隐透着一股恶臭。
“打开!”何清道。
侍卫上前砸开一个水缸的泥封,剧烈的尸臭瞬间充斥满整间屋子。那侍卫脸色立刻铁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何清也变了脸色,不知因为那刺鼻的腐臭,还因为一同涌出水缸的比腐臭更强烈的怨气。
捂着鼻子,何清勉强拖着剧痛的双腿上前两步望向那缸里——粘稠肮脏的血水中漂浮着残破扭曲的尸块,内脏和毛发混合在一起,诉说着死亡时刻的痛苦和折磨。
何清强压下胸前翻涌的恶心跄踉着走出屋子,然后在新鲜冰冷的空气里长长呼了一口气。
将人活活凌虐而死,尸身不能入土为安。京畿重地,是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了这么多人?又为什么将这些尸体封在水缸里放到义庄?巨大的疑云笼罩在何清心头。
“去看守将这里的仵作找来。”她吩咐侍卫。
一个干瘪的中年男子被押了过来,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何清冷冷俯视着他:“这些水缸是从哪里来的?”
那仵作一边磕头一边啊啊的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怪声,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严查。何清转头吩咐侍卫:“你速速去将衙门的人请来!”
“且慢!”一道男声从院外传来。何清闻声望去,只见一道暗紫身影从门外缓缓走来。
眉眼如画,身姿优雅,衣袂飘飘,再没有一人能如他一般将紫色穿的如此高贵不凡。来人正是太子李泽元。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何清挥手示意侍卫退下:“殿下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李泽元弹了弹衣角,丰唇勾起一个浅浅角度,:“本宫为何来此,你难道猜不出来么?”
何清嘴唇微颤,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里面那些人,是不是……是不是你……”
如此残忍杀害十六个人的,是不是她面前这个高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李泽元不答反问:“你已经打开那些水缸了吧,难道还没有明白么?”
何清一怔,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上前一步,李泽元对她轻声细语:“那里面,一共有十六个水缸。”
何清呆愣了片刻,然后刷的惨白了脸,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划过她的脑海----
世人皆知,国师放荡不羁,府中豢养了一十七名俊美的面首。在白飞卿离开的时候,其余十六人也都已经被她遣散出府。
十六名离开国师府的面首,十六口装满尸块的水缸。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李泽元露出招牌的温煦笑容,“那里面的,可都是从你府中出来的面首啊。”
看着他那样温和优雅的样子,何清却觉得犹如置身冰窖中一般。她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眼里的世界整个扭曲起来。
瞧见她的反应,李泽元脸上的笑容愈加温宛:“你怎么了?里面那些都是和周景年一样曾经轻薄过你的人,本宫虽杀不了周景年,却能将他们凌迟为你解气。延寿,本宫为了你做这些,你难道不高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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