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第二天中午一下课青木千绘就直奔D组门口，D组似乎已经下课有一会了，班里同学正三三两两往外走。女孩子们欢快地说着要给某某前辈做便当之类的话，笑容幸福甜蜜得好像能挤出蜜来一样。

　　青木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小心地捧着便当盒，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寻找日吉葵的身影，一脸不安和忐忑。今天她准备了很多咸味小吃，可以和蛋糕搭配吃冲淡甜腻味。便当盒里的玉子烧，烤秋刀鱼，炸鸡软骨等，虽都是现成品那也都是她一番精心挑选品尝过的。总之她今天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主动来和日吉葵缓和关系了。想着日吉葵可能的反应，千绘不免有点期待。

　　却不想伸着脖子的千绘等到D组同学都三三两两走完了，还是没见日吉葵人影。她带着不好地预感朝教室里一看果然早就人去椅空，青木愣了愣露出一丝苦笑，只好转身回到B组。

　　垂头丧气地回了教室后她意外看到了仍留在座位的德川遥，两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再怎么说这种落单的情况都不愿被人撞见吧。

　　千绘平时和德川遥接触仅限于必要的交谈例如“麻烦让一下”、“你的作业本”诸如此类，所以千绘从没留意也不关心她的生活。此刻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德川遥似乎也没想到千绘会折返，抬头慌乱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看书，只留一个头顶给她。虽然青木千绘自诩老道圆滑，对付这种玻璃心，异常敏感的妹子也不免感觉棘手，

　　“那个……德川君，要不要出去一起吃便当？”青木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问道。

　　“我等人。”她头也不抬。

　　“哦……好的。”千绘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敢情她才是彻头彻底的形单影只啊。于是她打开便当盒，正要下筷，可看了看埋头算题的同桌，还是出于礼节客套地把食物往她那边推了推，“要不要先吃点，我准备得多了，喏，还有双筷子。”

　　“不用。”德川遥言简意赅果断的拒绝让青木千绘彻底无语了。青木觉得自己的情商在德川面前是多余的，客套什么的是她自讨没趣。

　　微风拂起窗帘，似乎也吹散了她心里的热情，看着操场上热络欢腾的场景，教室愈发冷清。同桌的缄默加上之前那场空欢喜让她心里空荡荡的。她容易么她，在冰帝后援团成天勾心斗角不敢和别人交心，如今洗心革面却还是难以融入主流圈子。

　　这样想着饭盒里双份的食物看起来也那么可笑。青木千绘索性将便当留在了桌上抛下德川遥出去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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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学姐……”刚走到楼梯口，千绘正巧和正走上来的德川旬打了个照面。他手里拿的双份便当让青木顿时明白德川遥等的是谁了。

　　“你来找你姐姐么，她在教室等你呢，快去吧。”即使青木千绘心情不佳，却还不至于拿德川旬出气。

　　“前辈已经吃过了么？”德川旬看着神色匆匆的青木千绘，琥珀色的瞳孔在镜片后闪了闪。

　　青木千绘略一沉吟，微微侧垂过头避开他视线：“今天便当不合胃口。”

　　“嘿嘿，今天有鳗鱼丼哟，喏！”还没等青木反应过来他就敏捷地将饭盒塞到她怀里，隐隐有香气溢出。

　　“唉？那你自己吃什么……”青木千绘有些不自然地拿着饭盒，厚实的玻璃饭盒摸上去还是温热的，她拿着却像是个烫手山芋般。

　　“那怎么办，不然我和青木学姐交换吧，好不好？我一点不挑食呢！”德川旬站在台阶上比青木高出不少，微微眯起眼睛笑道。

　　青木千绘觉得自己大约是一中午都在碰钉子，诸事不顺，男孩的笑起来鹅蛋脸上有浅浅的酒窝，这会显得格外真诚和自然让人没法拒绝，然后她鬼使神差答应了这有些逾越的要求。

　　德川旬将德川遥的那份给了她之后找了个借口没和自己姐姐一起用餐，青木千绘拿着她的那份便当跟着故作神秘的德川旬，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此起彼落。阳光温润地从楼梯旁的窗户里漫进来，投下一片明亮错落的光影。

　　和德川旬一起避开德川遥私下约见的行为并没有让她有愧疚感反而有种狼狈为奸的兴奋，默契地跟着他走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青木感受着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两人来到了顶楼天台，走在前面的德川旬推开一扇紧闭的铁门示意若江进去。

　　随后春日灿烂的光华便铺开一地，白花花的阳光涌进她的视线，千绘反射性地眯起双眼，前面逆光的少年被笼罩在一层金边里。他的脸在阴影里变得晦暗不明，与他静好的笑容极不相称。

　　“来立海大看风景吧！”德川旬没再用敬语，侧过脸突兀地说，声音清冽甘醇。

　　青木千绘看着德川旬的身影融进阴影里，背后春日正好。他推门的动作像是为她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般，那里阳光都有芬芳的味道。来立海大看风景吧，这话像是有魔力般，美好得让她无法抵御。平淡却熨帖的话语就像那倾泻而下的阳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无声地烫平她所有的混沌不安，照亮了她心底的软弱。在她内心动摇的时刻，德川旬的沉稳和敏锐适时地给了她依托，也因此得到了青木千绘的信赖。

　　青木千绘对他投以感激的笑容，金色的浮光揉进她水银色纯净的眼底，亦映在德川旬的眼瞳里。纵然只是那刹那的温柔，也让他失了神，心里漾阵阵涟漪。只是这并不是惊鸿一瞥的惊艳与心动，其实德川旬与青木千绘的第一次邂逅比千绘记忆中更早。他看到过眼前言笑晏晏的学姐落魄脆弱的时刻，所以再次见面他迫切想要读懂她那看似纯真的笑靥之下的灵魂。到底是怎样的倔强和隐忍，使她轻轻一弯眼一挑唇便隐去了所有来势汹汹的忧伤和孤独。

　　只是青木千绘却未曾注意过，带给她这片风景的少年温柔的注视。后来时光荏苒她只能隔着岁月的河流，与那个温润的少年静默静默相对然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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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楼天台是个小花园，视野风景极佳。只是大约楼层较高，在这里就餐的学生并不多。天台的地板被铺上塑胶，所以青木千绘和德川旬就席地而坐享用午餐。

　　德川旬之前并未问千绘便当里的内容就欣然决定交换，这会掀开饭盒似乎并没有在意千绘那不算正经料理的食物，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哇，好久没吃这些了！谢谢前辈，我不客气开动了！”

　　青木千绘看到他还算满意这才放心下来打开德川旬的饭盒，蒲烧鳗鱼泛着酱油的光泽看上去火候正好，且肥瘦适中，下面铺着撒着芝麻的米饭。看上去是精心准备的，可见多识广的她怎么没想到上面有碎了的溏心蛋！

　　德川旬看到青木的筷子停在鳗鱼上，既然青木之前同意交换便当就说明她是吃鳗鱼的，那么问题一定是他要求多加的蛋了。德川旬喜欢用未熟的蛋黄液来增加鳗鱼的嫩滑的口感，并且中和一些油腻。没想到这倒多余了。于是微蹙着眉头，歉意地说：“学姐不吃没凝固的蛋黄么？真是抱歉呢。”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挑食了。”青木连忙解释，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可惜呢，这是老妈最拿手的私房菜唉，下次再给你带份不带鸡蛋的！”德川旬轻描淡写地许诺。

　　“她只吃温泉蛋不吃溏心蛋，噗哩。”还没等青木千绘回答，一个慵懒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青木像触电般从地上跳起来，只见仁王双手插在口袋里，挑眉看着她。青木忽然心跳突然紊乱了，心里一沉。每次遇到仁王总有一些事要脱离控制一般，“你……走路没声音的么。”她脱口而出，说罢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会说这么没营养的话。

　　“是你们太投入了呢，千绘这是在……心虚么？噗哩。”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走上前两步，低头和千绘对视，然后眨眨眼，可青木在他的上挑的眼眸里看不到丝毫调侃。

　　“哼，我为什么要心虚，是你自己神出鬼没。”青木千绘自觉自己有中计的嫌疑，撇过头冷淡地说。只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两人冷嘲热讽间的熟稔，似乎她在自己身边构建和仁王的安全距离已经慢慢被缩小。

　　“唉唉，我可是一片好心来看看被抛下的落单少女。”仁王歪歪头，嘴角的弧度煞有介事地收起。面前的少女卸下了客套的面具，她蹙眉，瞪眼，脸色微酡，眼神躲闪，每一样都比曾经那完美却疏离的笑容生动百倍。

　　“你怎么知道，日吉葵呢？”青木千绘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的犹疑。

　　“想知道？”唇角戏谑地勾起，青木倏然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瞳，真假难辨。

　　立海大的欺诈师，当他决定戏弄你的时候，任何人都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千绘终于意识到仁王雅治开学前对她正常的态度反而是见鬼了。似乎开学后，两人间虽然没什么交集，却有什么在慢慢变质，慢慢脱离她的掌控范围。

　　“不指望从你嘴里听到真话。”青木千绘很少情绪如此外露，她干脆重新坐了下来吃起了沾满蛋液的鳗鱼，丝毫不美味她尝到的只有腥气，“而且你说错了仁王，我现在换口味了。”她头也不抬地说着，竭力掩起自己的局促。

　　“青木学姐，不用勉强的……”德川旬许久没出声，此刻声音有些低沉，眼神里太多未言之词。

　　“没事，让她吃呗。”仁王嘴角弧度仍然没变却果断地打断了德川旬的话，然后蹲了下来，定眼看着闷头吃饭的青木千绘，扑哧笑了出来。

　　青木千绘挑起眉梢，给了他一个眼刀。

　　“你真喜欢吃粘得像鼻涕一样的溏心蛋？”毫不意外看到少女拿筷子的手一抖，他又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添了一句：“以后让我老妈每天早晨给你煮一个呵。”

　　这个恶心的比喻还是出自儿时她自己口中，后来青木千绘就强迫仁王吃她不吃的溏心蛋，而她则吃蛋黄凝固的温泉蛋。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她不吃的寿司里的牛油果，酸黄瓜，胡萝卜也是面前的少年解决的。只是后来餐桌上没人会吃她剩下的食物了，即使浪费也不会有人关心她的口味。所以，到底是仁王挑食还是她，这个因果关系很明显。

　　“很好吃，帮我谢谢阿姨了。”青木千绘很快收敛起了情绪，本着少说少错，不再理会进入欺诈师角色的仁王。礼貌地向德川旬道谢，茶发少年身量还没长起来，笑得青涩特别干净美好。完全不像身边嬉皮笑脸的白发少年这样难缠。

　　“学姐喜欢就好了……”德川旬局促地挠着自己柔软的头发。

　　“改天再跟我说说你姐姐的事吧，我会帮你照顾她的。”作为回礼，青木千绘也从善如流地做个顺水人情。她本是没那么好心，这番举动千绘自己也不知道这有几分是做给旁边少年看的。

　　她不想被仁王雅治耍弄在鼓掌之间，所以恢复了平日圆滑亲切的姿态想要证明自己的理智一般。班里女生私下的讨论青木没有参与过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句句话不经意就被她记了下来。仁王雅治喜欢恶作剧人缘却一直不差，心甘情愿被他整的女生可以排成队。

　　青木千绘绝对不会承认她是那队女生里的一个，然而迎着少年深邃得好像洞悉一切的目光，不笑不怒的姿态。此刻被他戏弄，她内心莫名地膨胀起一些虚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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