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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排蛇纹的再现
阳光洒满客厅。
丹尼这几日为避沈乔尔的洁癖,开启了“清洁模式”。
空气里弥漫着柠檬味清洁剂的淡香。沈乔尔闭眼,试图屏蔽脑中某个透明的身影。
“下次换个味道。”他淡淡说。
丹尼把拖把立在墙边,用胳膊肘擦了擦汗:“我去超市找温和些的,这个确实可能会刺激到肺。”
“你想太多了。”
几小时后,丹尼抱着一大盆绿植和一罐新的低刺激的清洁剂回到家里。
沈乔尔无奈地摇摇头:“我没养过活物。”
“没事,我有经验,我来养。”丹尼自告奋勇,“这个就放窗边,每隔几天浇浇水就行了。这种植物能净化空气,对你有好处。”
沈乔尔没接话,指尖在平板上轻划,屏幕映出奥森博士刚发来的加密分析报告。
“诺维‘空白者’计划阶段性推论。”他默念道。
他目光停在一行标注上:【实验对象在意识抽离后呈现游离态,并可被特定能量场锚定。】
能量场……
蓝光伏身的记忆骤然清晰——冰冷细碎的光点沿皮肤游走,不断吸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就像在补充能量。
难道这个“能量场”,就是他自己?
……
他转向丹尼:“警方那边,就再没透露任何关于诺维的后续?”
丹尼正安置花盆,闻言一愣:“他们只说案子归档,没多讲。所有相关信息都是高层加密的,我也调不动。”
“归档未必是结束。”沈乔尔抬眼,“奥森那边一直在研究从诺维带出来的资料,结合自己近期的研究……她认为,诺维的研究方向可能不单是提炼抗体……还涉及人类意识与能量的分离。这在伦理上是禁区。”
丹尼挠头:“意识……还能单拎出来?”
沈乔尔合上平板,指尖在膝上短暂停留:“理论上不能,但他们显然在试。艾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老大,你是觉得……”丹尼快速绕到沙发前,眼神认真,下意识握拳,“诺维当年是故意把嫂子的‘意识体’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
沈乔尔沉默片刻,视线落到某个看不见的深处。
“我觉得,诺维费劲心机想要剥离一个人的‘意识’……一定是想要‘控制’这个人,而不是其本体的意识。”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如果能量场能锚定意识,那么被剥离的‘意识体’,在他们眼里恐怕只是‘废弃物’……可以存放,也可以随时抹去。”
“能量场?”丹尼坐在地板上,仰着头满脸困惑。
“如果奥森的结论成立,艾丝是‘微型电池’……那她‘吸附’在我周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沈乔尔扶了扶额角,“我是半年前开始有的‘幻听’现象,接触到艾丝的意识体。而那段时间,唯一能联想到的‘不寻常事件’,就是那场车祸。车祸造成的脑损伤或许彻底改变了我的体质,让我成了一个能吸引意识体的‘磁源’。这是我个人的推测。”
“就像一个磁场?”
“我真的不知道,丹尼,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这个观点。”沈乔尔苦笑,觉得这个设想实在荒谬,“但如果真的是,那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意味着,我可能会吸引更多类似的‘意识体’,就像利奥那样的、本体已经死去的‘意识残体’……”
丹尼的笑容僵住,下意识摸了摸后颈:“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多……像艾丝和利奥那样的意识体?”
沈乔尔嘴角维持着浅浅的弧度,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带着柠檬香的空气。
*
“我今天必须出门,”沈乔尔披上风衣,把针织帽套在头上,“去处理奥斯顿的案子。”
“不行,”丹尼挡在门口,“你只剩十分之一的体力,出门就是赌百分之百的感染风险——医生的话你忘了?”
“丹尼,我不能被这样关一辈子。”沈乔尔闭眼深吸一口气,背靠着门框,“出门的条件是什么?”
……
十二月初的金石镇街头,节日的甜香裹着凝滞的风。
巨大圣诞树立在广场中央,金红挂饰闪着假日的亮光。
丹尼驾驶改装SUV驶入商业区,车停在未开业精品店的阴影里,车头斜对酒吧侧门。
宽敞后座一侧被清空,放着奥森团队设计的特殊轮椅——心率血氧监测仪、制氧机一并扣上。沈乔尔挪到上面,不发一语,将所有尊严敛进风衣。
这就是获得少许自由的条件。他妥协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戴着耳麦。针织帽和口罩中间,仅露出的那双敏锐的眸子瞬间锁住喧嚣的人潮。
“奥斯顿的班次是五点到凌晨三点,金发女通常晚十点到一点出现,但不确保她会不会埋伏在周围……”沈乔尔的声音沉静,“记录她的路径。”
“收到,老大。”丹尼将座位放低,尽量不引人注目,“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我们还有很长的等待时间。”
沈乔尔视线缓缓扫过广场,像在脑中复核每条可能的进出路线。
等待漫长而乏味,直到——
沈乔尔余光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圣诞树旁,黑皮外套,光头双盘蛇纹,胡须拉碴……盘膝而坐,像潦倒的流浪汉摊开空掌讨施舍。行人径直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仿佛他只是一团薄雾。
空气骤然冻结。
像是被电击中,沈乔尔猛地回头:“热成像,对准圣诞树左侧,计时!”
丹尼锁定,温度正常,无热源。
“那里有没有一个坐在地上的流浪汉?”沈乔尔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
丹尼仔细看了一会儿,困惑地回答:“没有。只有一个垃圾桶。大家都在绕着走,可能是堆得太乱了。”
沈乔尔盯着那片虚空:“克里恩。”
丹尼僵住,汗湿的双手死死抠着方向盘。
广场上明明空无一人,但在沈乔尔的视野里,克里恩的脸幽光缠绕,死寂而真切。
“你认真的吗?他……”丹尼的呼吸突然滞住,声音发颤,“他也变成……‘意识体’了?”
他亲手扮作沈乔尔和那个精明的男人交接过,每一次对视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后来东窗事发后,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丹尼去警署翻了很久,都没有克里恩被目击或者逮捕的任何迹象。
一股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梁往上爬——
或许,克里恩真的已经死了。如果沈乔尔真的能看到他,那他一定死得不安宁。
……
沈乔尔调整了一下轮椅支架,用摄像头锁定那张半透明的脸。
圣诞树下的光头男人低垂着眼,褐色的瞳孔涣散无光。突然——毫无征兆地,他布满刺青的头颅缓缓抬起,动作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浑浊的目光穿透人潮锁定沈乔尔!
沈乔尔只觉耳膜嗡鸣加剧,眼前金星乱迸,握着药瓶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看到了我。”沈乔尔的声音被压得几不可闻,从瓶里取出药物混着水一同咽下。
克里恩站起,动作卡顿如残影,手颤指沈乔尔,脑海炸响嘶哑的低吼:
“给我药……我快死了。”
未等沈乔尔消化这股寒意,丹尼惊呼:
“她出现了!”
巷口侧面,高挑妩媚的金发女人缓步走来。她身披一件高贵的黑色鸵鸟毛大衣,腕上精致的包与她的步伐同样从容。她目光掠过酒吧,直锁广场中央——
克里恩的身影随她靠近而剧颤!他摊开的空手突然握紧,僵硬的手臂不停摇晃,就像在抵抗一股看不见的力量。
沈乔尔瞬间明白:她不是在找奥斯顿。
“跑!她是猎手——” 克里恩的嘶吼撕裂脑海。
“呃……”头痛欲裂,沈乔尔双手死抵住太阳穴,垂下头闷哼一声。
此时,酒吧侧门突然被撞开——
奥斯顿冲出,钻进路边的白车疾驰而去。
“我们要跟吗?”丹尼惊呼。
沈乔尔眼神变得寒冷:“克里恩刚才警告过我,她是‘猎手’——”
话音未落,金发女人出现在巷口。
她没有看酒吧,目光径直越过人群,锁定SUV后窗,与沈乔尔的视线相撞。涂着冷艳口红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几秒后,她已转身融入人流稀疏的街角拐弯处。路人依旧谈笑风生,仿佛根本没看见她的背影。
沈乔尔却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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