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无名的他

　　——金泰亨视角——
　　我和智旻吵翻了。
　　到现在我都说不清具体怎么吵起来的，是因为饺子吗？好像也不是啊。可能因为我太累了——连续三天只睡四小时，片场和练习室两头跑。也可能因为智旻看我的眼神，那不是责备，是比责备更糟的东西，像失望，又像害怕失去什么。他说“泰亨啊，能不能先把练习做完”，我一下就炸了。累积的疲惫、拍戏不顺的憋闷，还有那种“我正在被这个飞速运转的团体落下”的恐慌，混成一股邪火，全冲着他去了。
　　后来冷静了想，这份烦躁底下，还藏着别的。
　　这次《RUN》连柾国都参与了核心制作，还成了主打。我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事，直到听见主打曲。柾国当然什么都做得好，他是黄金忙内，可第一次写歌就这水平？太超过了。我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才盛宴的普通人，手足无措。南俊哥、玧其哥、号锡哥在音乐里如鱼得水，硕珍哥有天生的脸蛋，凯安更是用一首《FAKE GOD》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大家都是天才，只有我，好像除了这张脸和所谓的“舞台魅力”，一无所有。
　　智旻也是。他跳舞时自然就抓眼，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那是天赋。我得精心设计每个动作，反复练习每一个眼神，才勉强不落人后。我害怕。怕自己不够好，怕配不上“防弹少年团”这个名字，更怕……怕凯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的我只是一个苍白无力的影子。
　　……
　　凯安打破沉默。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个钢琴loop，几个和弦循环，温柔里带点忧郁。他看向我和智旻：“写点什么？”
　　智旻先开口，声音发哑：“写……凌晨四点的公园。”
　　我一怔，看向他。他也看我，眼里没了白天的尖锐，只剩疲惫和一点试探的柔软。我想起公园里他醉醺醺用方言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一边录视频一边憋笑。争吵好像变远了，被酒精和这房间的温度稀释成可以触碰的回忆。
　　“写公园，路灯，喝醉的人说胡话。”我接话，声音软下来。
　　凯安敲键盘，把和弦稍作修改，加进夜风掠过的音效。他做音乐时总是专注，嘴唇微抿，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
　　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房间安全得要命——安全到我能暂时放下“防弹少年团的V”这个身份，安全到我能承认自己累，害怕，需要有人告诉我一切都会好。
　　我们真开始写歌了。智旻哼旋律，我填词，凯安编曲。歌词零碎全是画面：凌晨四点的长椅、没说完的话、冷掉的饺子、练习室镜子里的倒影、两个背对背走开又忍不住回头的身影。
　　写着写着，智旻声音哽咽：“泰亨啊对不起，我不是不体谅你，我是怕……”
　　他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怕我飞太远，怕我被另一个世界吸走，怕防弹这个我们一手筑起的宇宙，因为我开的窗漏进的风，吹散什么。
　　我说“我也怕”，怕演不好戏让别人说“防弹出来的也就这样”，怕我的尝试堵死其他成员未来的路。
　　这些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连对自己都不敢承认。但在这个夜晚，在酒精和凯安编织的背景音里，它们自然流淌出来。
　　凯安没怎么说话，只是听，手指在键盘和调音台间移动，把我们的情绪编进音乐。偶尔他抬头看我们一眼，眼睛在屏幕光映照下像深潭。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那些焦虑和恐惧都被那潭水吸收了，稀释了，变得可以承受。
　　第三罐啤酒下肚，智旻困得东倒西歪。他酒量一般，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头一点一点，终于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凯安起身拿毯子给他盖上，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
　　他走回来，在我身边重新坐下。我们离得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混着一丝凯安自己的味道——像雨后的天空，干净又有点遥远。
　　“好些了吗？”他轻声问。
　　我点头，又摇头。好些了，但没完全好。心里那块石头轻了点，还沉甸甸压着。我看着凯安的侧脸，突然有股冲动想告诉他更多——不只是和智旻吵架的事，不只是对演戏的恐惧，是那些更深、更说不清的东西。
　　比如我有时梦见我们解散，醒来枕头是湿的；比如我其实羡慕南俊哥和玧其哥在音乐里找到归宿，羡慕号锡哥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羡慕凯安你……总是这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撼不动你。
　　我忽然想起刚出道那年，我们俩一起被恶评淹没，在签售会上的握手，床头的水晶球，还有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又开一罐啤酒，和凯安碰了碰罐子。
　　“谢谢。”
　　凯安摇头，喝了一口。他的嘴唇沾了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我盯着那里看，看出神，直到凯安转头看我，我才慌忙移开视线。
　　“泰亨哥，”凯安忽然说，“你做得很好。”
　　我一怔。
　　“演戏，还有在团队里，都做得很好。”他的声音轻，每个字都清晰落进我耳朵，“不用怕。你是金泰亨，你做得到。”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没有长篇大论的安慰，没有分析利弊，就只是“你做得到”。我的眼眶突然热了，赶紧仰头灌一大口啤酒，把那股酸涩压下去。
　　凯安似乎笑了笑，弧度很淡。他往后靠进沙发，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绵长，手里的啤酒罐歪在一边，还剩半罐。
　　他也睡着了。
　　工作室一下子就安静了，只有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今晚写的歌曲工程文件。我看智旻，他蜷在沙发那头，睡得很沉，眉头终于舒展开。
　　又看凯安，他靠在我身边，头微微偏向一侧，头发滑下来遮住半边脸。
　　我轻轻拨开那缕头发，指尖碰到他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我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心跳突然快得不像话。
　　房间太安静，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凯安均匀的呼吸。我盯着他的睡脸，看得很仔细——看他长长的睫毛，看他眼角那颗小小的痣，看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唇色很淡，像樱花花瓣。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他是凯安，是忙内，是队友，是我应该保护的弟弟。
　　可在这个瞬间，这些年被我刻意忽略、压抑的感情决堤了。我想起他刚进公司时瘦小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考核唱歌紧张到声音发抖，想起他在车子旁边眼睛亮晶晶地说“可以带哥哥们去远行了”。
　　想起他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安静地递来一杯水，一句安慰，或者像今晚这样，提供一个可以哭泣可以软弱的空间。
　　我的手指颤抖，再一次碰他的脸。
　　这次没立刻缩回来，而是小心描摹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我的呼吸变急促，理智尖叫着让我停下，但身体不听使唤。我慢慢凑过去。
　　在嘴唇碰到他的前一秒，我停住。我能感觉他温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啤酒麦芽香。我的良心疯狂挣扎，可欲望像藤蔓缠紧我。
　　就一下，我对自己说，就轻轻碰一下，他不会知道。
　　然后我吻了他。
　　很轻的一个触碰，甚至不能算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停留了大概两秒钟。
　　可那两秒钟里，我的整个世界静止了——窗外的车流声、电脑主机风扇的嗡鸣、甚至我自己的心跳，全都消失。只有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凯安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充斥我所有感官。
　　我退开时，整个人都在发抖。罪恶感像潮水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我做了什么？我趁他睡着偷吻他，我背叛他的信任，我……
　　凯安在睡梦中动了一下，发出一点含糊的鼻音。我吓得僵住，以为他醒了。但他只是调整姿势，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
　　那一瞬间，所有的罪恶感和自我谴责都被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冲垮。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靠着我，身体的重量温暖地压在我肩上，头发蹭着我的脖颈，有点痒。
　　我的手臂僵硬几秒，然后慢慢、试探性地环过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凯安没醒，只是在我怀里找个更舒服的位置，脸埋在我颈窝里，呼吸均匀地洒在我皮肤上。
　　我抱着他，一动不敢动，怕惊醒这个美梦。他的身体比看起来结实，但骨架还是少年的纤细，抱在怀里正好填满我怀抱的空隙。
　　我低头就能闻到他头发的香味，能看见他白皙的后颈，和卫衣领口露出来的一小截锁骨。
　　我就这样抱着他，在工作室昏黄的灯光下，在首尔凌晨的寂静里。智旻在沙发那头睡得正熟，偶尔发出一点梦呓。窗外偶尔有车灯掠过，在天花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我的手指轻轻梳理凯安的头发，动作小心得像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的头发很软，带着刚洗过不久的蓬松感。
　　我顺着发丝往下，指尖掠过他的耳廓，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下巴上，用拇指指腹极轻地摩挲那里光滑的皮肤。
　　凯安在睡梦中微微皱眉，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的心脏狠狠一缩，那股罪恶感又卷土重来，但这次，它被一种更柔软的东西包裹着——是怜爱，是珍惜，是想保护他、把他藏起来的强烈冲动。
　　我想起很多事。想起他刚染银白色头发时，在后台问我“泰亨哥，好看吗”，眼睛亮得像星星，想起他被质疑时，一个人在工作室熬夜到天亮，想起他在《I NEED U》舞台上落泪的那滴“神之泪”，想起他在硕珍哥生日隐藏摄像中的女装照，这些被阿米们截图传遍全网，他看了只是不好意思地笑。
　　他承受一切时总是这样安静，安静地成长，安静地强大。可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弟弟。
　　我的手臂收紧些，把他更密实地圈在怀里。凯安似乎感觉到了，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手臂无意识地环住我的腰。
　　那一刻，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不是难过，不是后悔，是一种我无法命名的复杂情绪——像终于抱住渴望已久的东西，又清楚知道自己不配拥有，像偷来片刻的幸福，明知天亮后就要归还。
　　我就这样抱着他哭，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停流，浸湿他的头发和我自己的衣领。
　　凯安睡得很沉，完全没察觉。智旻也在熟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我偷了一个吻，和一个拥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终于流干。我的眼睛又酸又胀，但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我把凯安抱到二楼，随后把智旻也抱上去。
　　最后，我在两人中间躺下，调整姿势，把凯安重新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入睡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如果永远不用天亮，永远不用面对现实，如果我可以永远这样抱着他，听他的呼吸，感受他的体温——那就好了。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天总会亮，酒总会醒，凯安总会从睡梦中醒来，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叫我“泰亨哥”。而我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当他的队友，他的哥哥，他永远不能知道我心里的秘密。
　　不过，至少今晚。
　　至少今晚他是我的。
　　我抱着这个念头，沉入近期以来最安稳的一次睡眠。梦里没有解散的恐惧，没有演技的焦虑，没有和智旻的争吵，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怀里的凯安。
　　第二天早上醒来，不知道为什么怀里的变成了智旻。
　　他也醒了，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我还在思考为什么会变成智旻。
　　“咔嚓”
　　我回头一看，凯安已经拍下我们两个抱在一块醒来的样子。
　　手机随即震动。
　　KKT【BTS群聊】
　　凯安：早八速报！95line已和好。【两人抱着醒来图.jpg】
　　号锡：庆祝。
　　硕珍：太好了。
　　玧其：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柾国：感动，终于能回到从前的哥哥们。
　　我们两个赶紧松开对方，互相有点嫌弃。
　　“哥哥们，早安。下来吃早饭吧，我做好了。”凯安开口，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吃早饭时，智旻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了昨天的隔阂，只有熟悉的亲近。
　　“我们和好了？”他小声问。
　　我点头，走过去和他碰了碰拳头。
　　“嗯，和好了。”
　　吃完饭，凯安问，“歌写完，要叫什么？”
　　我和智旻对视一眼，都笑了。
　　异口同声：“叫《四点》。”
　　“还有一首。”
　　“那就叫亲故（friends)。”
　　凯安点头，站起身走到电脑前坐下点开文件，一起听我们昨晚的成果。晨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个吻的记忆还鲜明地印在那里，像一枚隐秘的烙印。我知道它会跟着我一辈子，成为我所有说不出口的感情里，最甜蜜也最疼痛的部分。
　　但没关系。
　　至少我有过那个夜晚，有过那个吻，有过他毫无防备地睡在我怀里的时刻。这些足够支撑我走很久，在那些需要扮演“防弹少年团的V”的日子里，在那些必须把金泰亨的真实感情深深埋藏的日子里。
　　我会好好保存这个秘密，像保存一件易碎的珍宝。
　　而凯安，他永远不需要知道。

　　——回到正文视角——
　　2015年11月30日，《花样年华pt.2》发行。专辑延续青春的复杂脉络，音源亮眼，实体销量井喷——初动数据翻倍，首周冲破三十万张，这对中小公司出身的团体而言，近乎奇迹。
　　2016年5月2日，特别专辑《花样年华 Young Forever》为系列收官。这张作品首周销量突破百万，创造了新历史。
　　随后，一个叫“音乐真相调查组”的账号在论坛发布长文：《数据不会说谎：解剖防弹少年团销量“暴增”的真相》。文章截取Hanteo Chart实时销量曲线，用红圈标出几个短时间内跳涨的节点：“注意这些‘垂直上升’——发生在非签售日、非活动时段，这符合正常粉丝购买逻辑？”
　　文章引爆评论区：
　　【小公司哪来这么多死忠？回购太明显】
　　【花样年华？是“花钱”年华吧】
　　【防弹歌还行，手段脏】
　　质疑蔓延。凌晨两点，Big Hit会议室亮着灯。方时赫盯着屏幕刷新的恶评，脸色铁青。公关部长站在一旁，声音发干：“Hanteo Chart答应出说明，但舆论已经……”
　　“舆论？”方时赫打断他，声音沉下去，“我们靠音乐、舞台、孩子们的血汗和阿米的真心走到今天。现在有人想用几张图表否定这一切？”他拍桌子起身，“发正式声明。联系所有合作唱片行，要销售时段证明。查清楚这个‘调查组’后面是谁。”
　　“社长……”公关部长欲言又止，“理事会那边，对《花样年华》的投入和……某些成员的个人资源分配，有不同看法。这次舆论会不会……”
　　方时赫抬手止住他。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影。“先解决问题。”
　　次日，Hanteo Chart发布说明，解释销量“陡增”是因连锁唱片行在固定节点批量上报周末订单，属正常操作。几家唱片行贴出带时间戳的销售记录佐证。
　　然而理性澄清挡不住汹涌情绪。声明成了新靶子，“互相勾结”“垂死挣扎”的嘲讽变本加厉。更阴险的攻击来了，有人开始“考古”，将方时赫的父母背景，过往经历，成员过去的只言片语或模糊旧照断章取义，编织成新的“黑料”。
　　南俊《JOKE》歌词被指辱女，号锡出道前中二的社交发言被挖出，冠上“校园混混”的标题传播，玧其被指责假装制作人定位，实际能力受质疑，金凯安在美国行时与舞蹈老师讨论动作的工作照，被渲染成“私生活混乱”，柾国和女工作人员贴近的照片，被冠名性骚扰女工作人员，成员们之前恶作剧上传的智旻生日丑照图片被涂画成黑图到处传播。碎片化的恶意拼接放大，防弹少年团在舆论场被塑造成“靠手段上位、成员品行存疑”的“反派”团体，成了其他团体粉丝发泄的标靶。一时间，阿米在网上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只因喜欢防弹，就要被攻击。
　　宿舍陷入漫长的低气压。金南俊对着电脑屏幕沉默，眼下乌青；郑号锡不再轻易露出招牌笑容，练习时常望着镜子发呆；田柾国异常安静，不再缠着哥哥们打闹；连闵玧其指间烟头的明灭也频繁起来。
　　只有金凯安维持一贯的节奏：晨起学习、按时练习、创作，按时睡觉。但他的平静之下，成员们察觉某种微妙变化。
　　“凯安啊，”一次夜里，金南俊在厨房遇见他，忍不住问，“那些话……你真不在意？”
　　凯安将热好的牛奶倒入杯中，侧过头。厨房昏黄的灯光照着他没什么波澜的脸。“在意有用吗，哥？”
　　“可他们说的那些……”
　　“是假的。”凯安打断他，声音平稳，却带着笃定，“假东西像空气里的灰尘，看着恼人，但伤不了人。真正伤人的，是心里信了那些灰尘有毒。”他将一杯牛奶推给南俊，“音乐是真的，舞台是真的，销量也是真的。时间会证明谁在说谎。哥，别让他们的灰尘落进你心里。”
　　金南俊接过温热的杯子，看着凯安平静的侧脸，心底那股焦灼的愤怒奇异地被熨平一些，却又升起另一种复杂感觉：凯安，有时成熟冷静得让他陌生，好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一样。
　　最后公司亲自向检察厅申请调查，官方的澄清，回购风波才得以平息。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