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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那便有劳芙蓉姐姐费心了。”东清酒顺势改口,语气愈发亲近。
陈芙蓉取出软尺,动作娴熟地为东清漪量尺寸,软尺在少年挺拔的身形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她口中报着数字,伙计在一旁飞快记录。
东清漪站得笔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的女子衣料区,那里有一块绣着折枝海棠的粉色绸缎,色泽娇嫩,像极姐姐笑起来时的模样。
他悄悄攥紧了手心,心里盘算着,给姐姐也做一身漂亮的衣裳。
陈芙蓉将尺寸记录完毕,又与东清酒确认了款式细节,约定三日后取衣。
东清酒付了定金,与东清漪准备走出陈记时,少年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铺内的海棠绸缎,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京都的风带着暖意,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国子监生涯,添了温柔的期许。
陈记一楼的喧嚣顺着楼梯漫上二楼,东清酒正低头听陈芙蓉细说领口的盘扣样式,摩挲着那块柔蓝色绸缎。
连衡一行人登楼的脚步声,竟被她全然忽略。
“小侯爷,东姑娘在上面。”祁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精准飘进蔺昭宁耳中。
她本就因前日之事对东清酒心存芥蒂,此刻听见这名字,心头火气噌地窜起。
柳叶眉瞬间蹙起,手里的丝帕被攥得发皱。
可还没等她发作,身旁的连衡已拂动青灰色衣摆,拾级而上,动作从容,衣料摩擦间带出一阵清冽的檀香。
东清酒正看得入神,陈芙蓉手顺着刺绣纹样精致绝伦,她眼底满是赞叹。
直到一声熟悉的“清酒”自身后响起,才猛然回头。
看清来人是连衡,她眼角眉梢立刻染上笑意,语气轻快如铃:“嘿,你怎么在这?”
“哦,我…”连衡刚启唇,一道娇俏却带着刻意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蔺昭宁踮着脚举起手,藕节似的胳膊晃了晃,脸上堆着甜腻的笑:“是我呀!他是陪我来买衣裳的~”
那笑容像被雨水打落的花,瞬间从东清酒脸上消失不见,又变成落花。
她眼底的光亮暗下去,嘴角的弧度抿成一条直线,语气也冷着:“原来是这样。”
祁愿瞧着气氛不对,赶紧上前半步,语速飞快地补话:“东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小侯爷本是去蔺府寻你,恰巧撞见蔺姑娘要去陈记,这不,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他说着,偷偷瞥了眼连衡,见自家主子松了口气,他才同样松口气。顺着眼神看着东清漪问道:“东姑娘这是…带着小公子做衣裳?”
连衡对祁愿的实话实说颇为满意,手轻轻扶在身旁的栏杆,没说话。
蔺昭宁却狠狠瞪了祁愿一眼,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这蠢材!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拆穿我,让我在东清酒面前丢脸!她歪着头,眼神凌厉地扫过祁愿,语气带着愠怒:“祁愿,你…你个蠢货!谁要你多嘴?”
祁愿被她吼得一怔,连忙收起话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温顺地闭了嘴,还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东清酒见状,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满是不悦:“昭宁,祁愿只是实话实说,你何必这般无礼?”
“东清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蔺昭宁被戳中痛处,娇蛮劲儿彻底上来了,声音陡然拔高,引得二楼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昭宁!”连衡沉声打断她,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抬手制止蔺昭宁的发作,转头看向东清酒,目光掠过她身旁的东清漪,岔开话题:“东姑娘,你这是来为自己做衣裙?”
东清酒闻言,脸上的愠色瞬间散去,转而换上一抹温和的笑,那笑笑的很假。
她侧身拉过东清漪,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哈哈,不是我,是为清漪做几身衣裳。他再过几日,便要入国子监求学了。”
东清漪被姐姐拉到身前,下意识挺直背脊,眼神里满是对局面的审视。
可蔺昭宁却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东清漪,眼神轻蔑如刀,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呦呦!不过是入个国子监,做几身新衣裳,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子甩不掉的乡土气息!说到底,还是个土包子!”
这话像一根细针,狠狠扎在东清漪心上。
他攥紧姐姐的衣袖,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既委屈又尴尬,却只能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芙蓉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僵住,想打圆场又不知如何开口,二楼的空气顿时变得凝滞起来。
东清酒瞥见蔺昭宁正叉着腰跟祁愿赌气,鼓着腮帮子像只炸毛小狗。
立刻拽住连衡的衣袖,往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去了去。
她身体微微前倾,眉头拧成个小疙瘩,声音压得像蚊蚋哼鸣,却满是嫌弃:“少跟她玩,她是疯的。!”
说罢,她飞快瞥了眼不远处的蔺昭宁,见对方正拿着块红绸翻来覆去地挑刺。
压根没注意这边,才放心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带着你懂的暗示:“她这里啊,不正常!”
连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蔺昭宁还在对着祁愿颐指气使,脸颊因愠怒泛着红晕,模样娇蛮又好笑。
他眼底掠过不悦,为祁愿的不平,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嘴角却有着清晰的弧度,看向东清酒的眼神里是纵容。
而蔺昭宁全然不知这两人在角落偷偷议论自己,还在为祁愿拆台的事耿耿于怀,随手把红绸扔回货架,又拿起一块鹅黄面料,嘴里还嘟囔着:“这料子也太俗了,陈记怎么回事……”
丝毫没察觉楼梯拐角处,两道目光正带着笑意落在她身上。
东清酒正安抚着被蔺昭宁气红脸的东清漪,摸摸弟弟的小狗头,忽然一拍自己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恍然,转头看向连衡,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瞧我这记性,连小侯爷,方才你说要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连衡闻言收回放在楼梯上的手,唇边晕开一抹温润的笑,目光掠过东清漪紧抿的唇线。
“倒是被方才的事岔了神。”他顿了顿,看向东清漪,“想起三清寺近日香火正盛,那里的景致清雅,传闻后山的银杏林正黄得好看,很是有意思,正巧清漪要入国子监,寺里的平安符很是灵验,你可为他求一张,图个顺遂。”
东清酒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东清漪,少年立刻抬起头,笑面如花。
“这倒是个好主意!”东清酒笑着点头,抬手理理东清漪的衣领,语气爽快,“那便叨扰连小侯爷了,我们这就走吧。”
一旁的蔺昭宁听见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快步上前拦住二人,挑眉道:“你们要去三清寺?带上我啊!我也想去求符!”
东清酒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褪去刚要开口,连衡已侧身挡在她身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昭宁,你方才不是要选衣裳?陈记的料子还没挑好,莫要耽误了。”
蔺昭宁撇撇嘴,瞥见东清漪看过来的眼神,又想起方才的争执,终究没好意思再纠缠,只能跺了跺脚。
气道:“那你们可得早点回来!下次有好玩的,必须带上我!”
东清酒没接话,只是拉着东清漪朝陈芙蓉拱拱手:“芙蓉姐姐,衣裳便劳烦你了,三日后我们再来取。”
陈芙蓉笑着应下,目送三人下楼。
走出陈记时,京都的日光正好,透过枝叶洒下明晃晃的光影。
东清漪攥拉着姐姐的衣袖,小声问:“姐姐,三清寺的符真的很灵吗?”
“心诚则灵,往后在国子监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连衡走在一旁,听着姐弟俩的对话,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
东清漪又正蹲在女子衣料区的货架前,手指轻轻拂过一块绣着缠枝莲的锦缎,料子柔滑得像流淌的月光。
陈芙蓉端着一盏清茶走过来,将茶盏放在旁边的矮几上,笑着展开另一块面料:“小公子,你瞧这块浮光锦,日光下能泛出淡淡银辉,针脚绣上去不易起皱,最是好穿。”
她又拿起一匹烟霞色缎料,介绍着缎面的暗纹:“还有这个,缎料密实,色泽温润,你姐姐皮肤白皙,穿这种暖调颜色,更衬得眉眼清亮,再缀上几颗珍珠盘扣,定是雅致得很。”
东清漪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凑近细看那烟霞色缎料,仿佛已经看到姐姐穿上它的模样,脸颊微微泛红。
“麻烦芙蓉姐姐,一定要设计得好看些,姐姐她……总为我操心,我想让她也穿得舒心。”
陈芙蓉见他这般懂事,眼底满是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公子放心,姐姐心里有数,定要做一身让你姐姐欢喜的衣裳,既合身份,又显气质。”
“清漪,走啦!”东清酒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已牵着连衡的衣袖站在那里,身上的青衫被日光映得愈发清爽。
东清漪连忙起身,回头望眼货架上的料子,又看向陈芙蓉,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姐,你先去忙,我还要在陈老板这里多看几款,顺便跟姐姐确认下领口的样式。”
他说着,偷偷给陈芙蓉使个眼色,示意她帮忙遮掩。
陈芙蓉心领神会,笑着附和:“东姑娘放心,小公子在这里有我陪着,定不会耽误事。三日后取衣时,保证让你见到满意的样式。”
东清酒闻言便放了心,抬手挥了挥:“也好,那我与小侯爷先行一步,你别逗留太久,早些回家。”
“知道啦!”
东清漪笑着应道,目送姐姐和连衡下楼,转身便拉着陈芙蓉的衣袖,指着另一块浅碧色的纱料:“芙蓉姐姐,这个颜色是不是也适合我姐姐?她平日里爱看书,穿素净些的会不会更自在?”
陈芙蓉笑着点头,耐心地为他一一讲解每种料子的优劣与款式搭配,二楼的雕花窗棂在光印下显得亮堂堂。
洒在少年专注的侧脸上,映得他眼底满是对姐姐的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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