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绑定:不当替身就得死

作者:弑雨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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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请下堂


      礼王府书房。

      叶初希几乎一夜未眠。六皇子府方向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她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

      当上官羽派人传来“人赃并获,六皇子已羁押”的消息时,她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做得好。”她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平淡无波。

      她转身,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用火漆封好的卷宗。封面上没有任何署名。

      叶初希眼神微凝。她拆开火漆,展开卷宗。

      里面是几份誊抄清晰的账目往来记录,恰好补全了六皇子党羽攻讦她的那项水利工程预算中缺失的关键环节,清晰证明了所有款项流向合理,所谓“疏漏”纯属子虚乌有!

      更附有一份名单,列出了几个在朝堂上跳得最凶、与六皇子关系密切的官员私下贪墨、结党营私的确凿证据!

      字迹娟秀沉稳,力透纸背。叶初希认得这字迹——是苏依宁。

      是她。在冷战中,在她视她如无物时,她竟然悄无声息地动用了自己的暗线,为她搜集了这些足以扭转乾坤的证据!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叶初希的心头。

      是愤怒?她凭什么插手?是嘲讽?这算迟来的补偿吗?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刺痛的悸动?

      她死死攥着那卷卷宗,指节发白。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更深的冰寒和怨愤。

      她将卷宗狠狠摔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人!”她声音冷厉,“将此物……交给林悦,让她按名单行事!务求一击必中!”

      六皇子叶仲秋被下天牢,其党羽在苏依宁提供的证据和林悦暗影的双重打击下,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瞬间土崩瓦解。

      或贬谪,或下狱,或惊恐自保,树倒猢狲散。

      朝堂格局瞬间明朗,寒门势力在叶初希的铁腕与苏依宁无声的助力下,彻底站稳脚跟,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礼王的威望,一时无两。

      尘埃落定后的京畿卫衙门,弥漫着一种疲惫而亢奋的气息。

      上官羽熬红了眼,终于将太子案与六皇子案的最终卷宗整理完毕,上报大理寺和垂帘听政的皇后。

      虽未能揪出太子案背后更深的影子,但铲除六皇子党羽,稳定朝纲,已是大功一件。

      “大人,案子结了,该松口气了吧?”

      乐颜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倚在门框上。依旧是一身耀眼的红,像一团驱散阴霾的火焰。

      上官羽抬头,看着这个在关键时刻给予她关键线索和“奇谋”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没有她,此案绝不会如此顺利。

      上官羽起身,难得地主动开口:“……多亏了你。”

      “光嘴上谢可不行。”

      乐颜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酒。

      “喏,践行诺言,请我喝酒。不过嘛……酒菜我自备了,大人只需赏脸作陪即可。”

      酒过三巡。

      衙门里的人都识趣地避开了。烛火摇曳,映着两人微醺的面容。

      “乐颜姑娘,”

      上官羽放下酒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借着酒意问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你……为何屡次帮我?你可知,若那夜走水之事败露,或是被人知晓是你提供线索,你会惹上多大的麻烦?”

      上官羽古板的性格,让她无法理解乐颜这种近乎飞蛾扑火般的相助。

      乐颜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媚眼如丝地看着她,笑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自嘲。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看不得好人被欺负?看不得脏东西逍遥法外?” 她顿了顿,仰头饮尽杯中酒,声音低了几分。

      “上官羽,你是这污糟朝堂里,为数不多还肯讲规矩、心里装着‘公道’二字的傻子。我乐颜在商海沉浮,见惯了魑魅魍魉,趋炎附势。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帮你,或许……只是想看看,像你这样的人,能不能在这泥潭里,真的走出一条路来。”

      她的话直白而尖锐,像一把刀剖开了现实的残酷,也剖开了上官羽内心深处的坚持与迷茫。

      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用妖娆妩媚伪装自己的女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洞察世事的清醒,以及……一丝对她这种“傻子”的珍视。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上官羽猛地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乐颜面前。

      乐颜仰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躲闪。

      “乐颜。”

      上官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她不再叫她“姑娘”。

      “我上官羽一生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但对你……我……”

      她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古板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只知,那夜你递伞于我,昨夜你献策于我……还有……那一夜……”

      上官羽摸了摸脸颊,耳根通红,“都让我……方寸大乱。我不懂风月,不解风情,但……我想知道,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懂你,护你?”

      她笨拙而真诚地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几乎是她能说出的最直白的情话了。

      乐颜看着她紧张又认真的样子,眼中先是愕然,随即漫上浓浓的笑意。

      接着,那笑意化为了水光。她等了太久,试探了太久,终于等到了这块顽石开窍!

      乐颜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坚定地放入了上官羽的掌心。肌肤相触的瞬间,如同电流窜过。

      乐颜顺势扑进上官羽怀里,紧紧环住她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她带着皂角清香的颈窝。

      闷闷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释然:“傻子!等你这句话……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上官羽身体瞬间僵硬,随即缓缓放松。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用力地、紧紧地回抱住了怀中这团炽热的火焰。

      古板的京畿卫指挥使,在这一刻,终于被妖娆的皇商彻底俘获。

      两颗截然不同的心,在阴谋与权势的余烬中,紧紧相依。

      六皇子倒台,太子案尘埃落定,朝堂似乎恢复了平静。

      然而,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得更加湍急。最大的受益者礼王叶初希,几乎已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人选。

      垂帘的皇后虽未明言,但态度已然松动,寒门官员更是唯叶初希马首是瞻。

      叶初希变得更加忙碌,也更加沉默寡言。

      她以雷霆手段整顿吏治,推行新政,削弱世家特权,提拔寒门才俊。

      她的身上那属于“疯批”的偏执与狠戾,在权力的滋养下愈发明显。曾经的阳光开朗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沉的威仪和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

      她彻底无视了苏依宁的存在。

      苏依宁的房间,成了王府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偶尔有侍女看到王妃独自在石蒜花丛边长久伫立,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

      这一日,叶初希在工部处理完一桩棘手的水患赈灾事宜,已是深夜。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却在经过花园时,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苏依宁。

      她并未在花丛边,而是独自坐在凉亭里。

      月光清冷,洒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像披了一层寒霜。她背对着叶初希的方向,肩头微微耸动。

      她……在哭?还是......生病了?

      叶初希的脚步猛地顿住。那眼泪如同一根针,刺破了她用冰层和恨意筑起的心防。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想要冲过去,想要质问,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0%”的冰冷数据,彼岸花的嘲讽,替身的屈辱。以及苏依宁每日每夜都在等待她死亡的残酷真相,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瞬间将她钉在原地。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了那股冲动。

      苏依宁似乎并未察觉叶初希的存在,慢慢站起身,步履有些虚浮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她的背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中。

      夜风吹过,带来深秋的刺骨寒意。

      叶初希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月光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依宁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回廊深处。

      如同看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正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流逝,而她却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翌日清晨,一封来自宫中的急诏打破了礼王府压抑的平静。垂帘听政的皇后召叶初希即刻入宫觐见。

      叶初希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脸色比往日更加冷峻。

      她迅速整理好朝服,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恢复了那个冷硬无情的礼王面具。

      入得宫来,气氛却有些异样。

      皇后并未在常议事的御书房,而是在安帝养病的寝殿外殿召见了她。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气氛凝重。

      “礼王,”皇后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陛下龙体……恐有反复。昨夜呕血数次,太医还有你师父都束手无策。”

      叶初希心中一凛,竟然连乔知微都没有办法了吗?

      安帝中风瘫痪已久,一直靠药吊着命,如今呕血,怕是油尽灯枯之兆。储位空悬,这消息一旦传出,必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儿臣惶恐。”她垂首,声音沉静无波。

      皇后目光如刀,深深剜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翻涌着怨毒与刻骨的恨意。

      她两个嫡子——太子死于虎口,六皇子身陷囹圄,最大的获益者是谁,昭然若揭!
      她绝不信其中没有叶初希的手笔!

      可恨那断案如神的上官羽也未能揪出礼王的把柄,她纵有滔天恨意,此刻也只得强压下去,徒留满心不甘。

      她幽幽开口:“陛下病重,国本不可再虚悬。然立储乃国之大事,非本宫一人可专断。宗室元老、内阁重臣,皆需共议。”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礼王近来所为,朝野有目共睹。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越国那边,近日陈兵边境,似有异动。朝中亦有人言,礼王与长宁公主关系……,恐于国不利。”

      叶初希的心,猛地一沉。

      “皇后娘娘明鉴!”叶初希立刻跪下,声音铿锵,带着被质疑的“悲愤”。

      “儿臣对父皇、对安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王妃苏氏,自入我安国,谨守本分,从未与母国有所勾连!越国狼子野心,陈兵挑衅,实乃寻衅滋事,与王妃何干?此等污蔑,实乃乱臣贼子欲动摇国本,离间天家,其心可诛!恳请娘娘彻查,还儿臣与王妃清白!”她将矛头直接引向“乱臣贼子”,姿态摆得极正。

      皇后看着她,沉吟片刻,似在权衡。

      “本宫自是信你。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值此非常之时,礼王更需谨言慎行,避嫌为上。王妃她……”

      皇后语气微顿,“为安国计,也为礼王你自身计,或许……该有个决断了。”

      赤裸裸的逼迫!

      要么斩断情丝,与苏依宁彻底切割;要么背负“通敌”嫌疑,彻底失去问鼎储位的资格!

      这是逼她在权力和苏依宁之间,做出最终的选择!

      叶初希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冰冷的“0%”再次在叶初希脑中尖锐回荡……

      “儿臣……”叶初希喉头艰涩。

      “皇后娘娘,臣妾苏依宁,求见。”

      一个清冷如玉磬的声音,自殿外清晰传来。

      叶初希浑身一震,回过头去。

      只见殿门处,逆着光,苏依宁一身素净的王妃宫装,身姿挺直如傲雪青松。

      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上却点了一抹朱红,衬得她清冷的眉眼愈发惊心动魄。

      她一步步走进殿内,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地迎上皇后审视的视线,也……扫过了跪在地上的叶初希。

      她的眼神在叶初希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与温柔。然后,面向皇后,缓缓跪下,声音清晰而平静,响彻整个压抑的大殿:

      “臣妾苏依宁,愿自请下堂。”

      她双手捧起一个极其精致的紫檀木小礼盒,“此乃九转延魂丹,世间仅存一枚。陛下服下,三日之内,龙体必愈。臣妾愿以此丹,并和离书一封,以证礼王殿下清白,安朝野之心!”

      风,自殿外呼啸而入,卷起冰冷的尘埃。

      也卷走了,叶初希最后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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