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熟

　　问明对沉舟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虽说近几年大众对同情恋情的接受度上升了一点，但对于老一辈人来说，这仍然是“大逆不道”。
　　听说江家的老顽固们得知江骁野不结婚，气得差点儿进了医院。
　　他默默为领导捏一把汗，佩服他的勇气，也担忧他的未来。

　　沉舟见他表情变换，哭笑不得地说：“你不像来跟我说话的，倒像来参加我的葬礼。问明，你能不能别这么同情地看着我？”
　　“啊？我有吗？”问明睁大眼睛，忙拿出手机当镜子用。
　　“有，”沉舟重重点头，邮箱弹出新邮件，他点开看，“明天上午我要去总部开会，通知他们下午把所有文件准备好。”
　　“明白。”

　　上一次到总部开会是去年年底，大半年没来，顶楼会议室重新装修，更气派了。
　　沉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找到他的位置。
　　刚落座没几分钟，陆续有人进来，他起身和大家客气寒暄，恭维几句。
　　崔费和大老板姚总是最后进来的。

　　姚总四十出头，鬓边却几乎全白了，他笑眯眯地走进来，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必起身，然后径直走到沉舟面前。
　　沉舟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和姚总握手，“姚总，好久不见。”

　　“虽然我们很久没见，但我在这里经常听到你的好消息。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几版方案我都看过了，很不错，有创意也能落地，期待你今天带来更完善的版本。”姚总松开手，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回主位，拉开椅子坐下，朝他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沉舟颔首，开始汇报……

　　“很好，我暂时对这个方案没有异议，你们呢？”姚总合上文件夹，平静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内的所有人，最后停在沉舟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与肯定。

　　沉舟表面气定神闲，实际上还是有点紧张。

　　其他人小声讨论几句，纷纷说没什么建议。

　　“等一下。”崔费不轻不重地把文件夹扔到桌上，他嘴角下拉，没想到沉舟会把这么棘手的案子处理好，亏他费了那么多口舌把烫手山芋扔给他。

　　沉舟知道崔费不会放过刁难他的机会，但崔费并不精通业务，挑方案的毛病容易自曝其短，他一定会从其他地方下手。

　　崔费清清嗓，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姚总，沉舟的工作能力没话说，他是我们西丰国际的一员大将，正因如此，他的个人生活也会影响到我们的集团形象。最近我听说了一些离谱的流言蜚语，我绝对相信沉舟的为人，但很多人来向我求证，其中也有一些合作伙伴，我担心……沉舟，你和江氏集团的江骁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看向沉舟。
　　没人惊讶，圈子就这么大，江骁野又一直处于话题中心，很难不听到什么。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好奇，崔费站出来问，私人恩怨占动机的七八成。

　　姚总眯眯眼，脸上仍是笑容：“崔总啊，沉舟的私事不适合在这儿谈。”

　　“姚总，沉舟的私事已经影响到合作伙伴对我们的评价，我认为他有必要在这里做出解释。江骁野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崔费脸色微变，誓要刨根问底。

　　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担心沉舟和江骁野的关系影响到公司。
　　沉舟不是傻瓜，他看得出来。
　　他没什么不能说的。

　　“姚总，崔总，我和江骁野确实有些私人关系，我们的关系绝对正当。我不认为这会造成负面评价，西丰国际和江氏集团合作百利无害，姚总您应该明白。”沉舟不卑不亢地回应，目光平静如无风潭水，“我一没犯法，二没违背道德，我做朋友是我的自由。”

　　崔费被噎得脸色发红，他没想到沉舟竟然承认和江骁野有私人关系；他看了姚总一眼，忿忿地低头。

　　姚总连忙笑着说：“你和江氏集团关系好也是好事，往后有什么合作，你要积极推进。行了，方案通过，接下来你会轻松很多，这段时间辛苦了。”
　　沉舟微笑：“谢谢姚总。”

　　从会议室出来，沉舟慢慢走向电梯，中午了，江骁野的消息准时弹出，提醒他午餐即将送达。
　　他按下电梯，低头回了个“好”。
　　再抬起头，镜面般的电梯门映出身旁崔费铁青的脸。

　　沉舟慢悠悠地收起手机，转头微笑：“崔总。”
　　崔费没应声，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想发又没地儿发，只能瞪眼。
　　“崔总心情不太好啊。”沉舟转回头，视线落在电梯门上，没看崔费，而是看自己，他拨弄几下头发，整理好领带，果然心情好看什么都赏心悦目。
　　崔费更气了：“我真低估你了。”
　　“崔总贵人事忙，偶尔看走眼没什么大不了。”沉舟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他率先迈进去，按下“1”，然后按住开门键，“崔总？”
　　“我等下一趟。”
　　崔费铁青的脸慢慢被电梯门吞掉。

　　大获全胜的沉舟回到公司，向下属们宣布这一好消息。
　　“今天的下午茶我请客，想吃什么去问明那儿登记。”
　　“谢谢沉哥！”
　　“沉哥万岁！”

　　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热闹，沉舟脱掉外套，扯松领带，放松地坐到沙发上。
　　熟悉的保温饭盒已经在茶几上了。
　　他静静地盯着它们，疲惫少了一些。

　　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出来看。
　　【江骁野：今晚有空吗？】
　　【江骁野：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江骁野：我亲自下厨，想吃什么告诉我，否则我就按照默认餐单做了。】
　　【江骁野：（图片.jpg）】

　　沉舟点开图片——江骁野手写菜单，全是他爱吃的菜。
　　当年爱吃，现在也爱吃。

　　【沉舟：行。】
　　【江骁野：等你。】

　　沉舟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手，开始吃午饭。

　　他下午和几个合作商进行电话会议，敲定合作细节，一切推进得很顺利。
　　有段时间没准时下班，连问明都不太习惯，兴奋地在电梯里叽叽喳喳和同事们讨论晚上去哪里嗨。
　　“沉哥，跟我们一起不？”问明笑嘻嘻地问他。
　　“对啊，沉哥也来吧，先去吃饭，再去唱歌！”
　　“沉哥喜欢吃什么？”

　　沉舟看穿他们的企图，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多了没有，玩得开心，别玩太晚，小心迟到。”

　　几人一边抢红包一边连连点头。

　　回到家，沉舟换了身衣服去江骁野家。
　　一开门，他就闻到饭菜的香气。
　　半开放的厨房里，系着围裙的江骁野正把菜装盘，见他来了，扬起嘴角。
　　“坐下等会儿，马上就开房。”他放下锅，端着菜走出来。

　　“好。”沉舟点头，却没往餐桌去，而是走过去靠着岛台，看他做菜。

　　江骁野眼底浮起一层笑意，这个画面在他的幻想中出现过。
　　他在厨房忙碌，沉舟倚着门看他。

　　最后一道菜是凉拌菜，江骁野很快做好，他绕过岛台走到沉舟面前，低头问他：“吃了那么多次饭，我能要一点小小的报酬吗？”
　　沉舟抬眸看他，上方的灯光映在他眼里，显得他的眼珠格外清透干净，像一只高贵的猫咪。
　　“不能。”他轻声拒绝。

　　拒绝在江骁野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点失望。
　　他扯扯嘴角，食指摩挲着凉菜盘子的边缘，微微发凉，好像把他的手指冻住了。
　　“那……”

　　沉舟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一触即离，连对方的体温都没探知，快得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江骁野的手被解冻了，他迅速搂住沉舟的腰，把他带到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唇。
　　他是一只被允许进攻的野兽，体内的暴虐因子叫嚣着，令他的吻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同时，他体内的柔情因子更胜一筹，为亲吻赋予热烈的情感。

　　沉舟的双手抵在他胸前，他的心跳震得他手心发麻。
　　这次他们捕捉到彼此的温度和呼吸，烫得惊人，分不清谁的更烫一些。

　　岛台边缘有些硌人，沉舟闷哼一声，江骁野睁开眼，双臂一用力，把他抱上去。
　　他按住沉舟的后颈，把他压下来，迎上他仰起的头。

　　彻底失去理智之前，江骁野放过他的唇，靠在他肩上喘气，弄得他锁骨处热乎乎的。
　　“小小的报酬？”沉舟小声调侃。
　　江骁野笑出声，咬了一下他的锁骨，声音含糊：“亲你太难停下来，抱歉。”
　　“起开，我饿了。”他推推江骁野的胳膊，“快点儿！”

　　江骁野没动，他抬起头，眼底的欲色还没退，目光停在他有些红肿的唇上。
　　还想亲。
　　再亲的话，他会生气吧？
　　江骁野的喉结动了动，不情愿地后退几步。

　　沉舟垂眸，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江骁野低头看了一眼，他不太在乎地回答：“不用。”
　　沉舟抿唇：“哦。”
　　“你在这里，我处不处理没区别，反正还会再硬。”江骁野面不改色地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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