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十四章
她没有方向,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待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停下来瘫坐在石阶上,脸颊不知何时染了风霜,冰凉的液体凌结成冰贴在皮肤上。
她用力擦了一把后发现不对,呆愣地凝视着双手,那是滚烫的泪,此时正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是高兴的,她是高兴的,她恨了半生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素桐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喜极而泣。
一日偷偷溜出去上山采药结识了在山间发呆的他,言谈间得知她与朱淳同年生辰只差一日,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二人总是相约于这山间,那样惬意自在,他忍受她所有的无理取闹,即使她恶语相向,他也不还嘴。
头顶的雪花突然停了,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身体早已麻木,她知道身旁有人,但她不想回头。
朱淮举在手中的伞都撑在素桐头顶,自己整个人淋在雪中,没有风的夜没那么彻骨,可这份寂静让人从内心往外发寒,他站在素桐身侧许久才开口:“太冷了,回家吧姑姑。”
“清亦,你皇兄他...”素桐说着昂起头,她双颊冻得通红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后半句话更是埋在哽咽里,朱淮总是和她说无处可去时,他的家就是她的家,他会很孝顺。
“我早就知道了。”朱淮蹲下,递给素桐一块帕巾,半开玩笑着说:“总把心思放我身上,心眼再小点,难免不生病。”
“姑姑,人固有一死,皇兄年岁也不小了。”朱淮像个懵懂的小男孩,歪着脑袋视线随着素桐的动作走。
素桐整理好情绪,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又宠溺地揉了揉:“你自己回去吧,我明日就离开京城了。”
“还没来得及报答姑姑,您就这么走了?”朱淮故作惊讶,单手去搀扶。
“你小子报答只在嘴上,我可要离你远点,省得被你哄骗着去跑腿,也就阿良那傻蛋没脑子。”素桐在他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活动几下才能走路,“怎么样,他好些了吗?”
“良儿若是得知您这样说他,估计又要闹。”朱淮依旧扶着素桐向前走,“好多了,不再高热,许是身上伤口太严重总是不见利索。”
一路有说有笑,二人踩过的脚印又重新被封进雪里,正如从前的过往,总是会被时间抚平,可终究会留下痕迹。
既然他已时日不多,她也不必留有心结,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
昨夜大雪下了一整夜,今儿个是腊月初八,白知渝的生辰,她在想,若是那日没有中毒,今天就是大婚了。
今日阳阳高照,睛空万里白雪皑皑,小玉一早在院里堆了几个雪人,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还将一个个雪球挂在了枝头。
白知渝今日准备下床走走,怎料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只好又躺了回去,韩倾岚亲自为她揉着双腿,帮她活动筋骨。
嫂嫂总是这样待她,生病了更是亲力亲为,无论白知渝如何与她推搡,她都执意如此,最后白知渝也不客气了,专心享受着韩倾岚的照顾。
直到霜月和柳清漓进来韩倾岚才离开,二人提前几日递了拜帖,今日也是赶早来为她庆贺生辰,她二人还带了贺礼,并非什么贵重物品,都是着人裁的新装。
白知渝因着不能乱动就没有试穿,霜月和柳清漓坐在她身侧,给她讲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以及那日中毒后康平帝对纯妃的惩治。
“早年她就和我母妃合不来,不止一次扬言要杀了我们母女。”霜月说着说着就激动了,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本以为她没那么大胆子,谁成想竟是真下手。”
柳清漓神秘兮兮地移步过去,眼里燃着八卦的魂:“阿芙,你都不知道,我听说那日王爷发了好大的火,当着众人的面掌掴三殿下。”
“王爷?”白知渝疑惑地将头转向霜月,“庄亲王?”
“呃...嗯...是...”霜月不自在地扣着手指,暗道不妙,王叔只和她说不要声张,她将这件事忽略了,就没告诉柳清漓,这下被捅到了白知渝面前让她怎么解释。
见霜月支支吾吾,柳清漓也犯了嘀咕,难道不是这样吗?她可是听闵家小姐说的,自己当时没有在场,闵家小姐事后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难不成是假的!?
柳清漓继续盯着霜月,见她依旧欲言又止,以为自己闯了祸,忙着解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
“清漓别紧张,确有此事。”霜月生怕柳清漓再说些别的出来,赶紧打断,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霜月生怕白知渝起疑,开始将几件事串联起来,胡编一通:“是这样的,那日你中毒,王叔紧张到慌乱,又瞧见老三夫妻与你共处一室,以为是他们联合下手害你,这才让人出手打了老三。”
“庄亲王也是受了驸马的邀请?”白知渝觉得不合理,若是邀请了应该会通知她才对,没邀请的话就是偷偷潜入公主府,他一个王爷干这种事总归不磊落。
“驸马的交际还没广到这种程度。”霜月一咬牙,将这件事认了下来,“是我邀约的,本想给你个惊喜,谁成想还未告知,你就中了毒,世事难料。”
倒是滴水不漏,白知渝将信将疑,视线没有离开霜月,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些蛛丝马迹。
可就算是假的又能怎样,她想得到什么答案,她只不过是没见过庄亲王,最近耳旁又都是关于他的事,勾起了好奇心罢了。
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阴阳鱼玉佩,母亲说这是庄亲王亲手为她戴上的,因着王爷一直贴身佩戴,万事总能逢凶化吉,觉得是个护身符。
于是乎分她一半,他希望白知渝能早些醒来,就亲手将玉佩戴在她脖子上。
思考得太多,不知不觉红了脸,被柳清漓发现,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白知渝觉得羞人,这才结束了这个话题,让霜月松了口气。
二人在国公府用了午膳,未时末才离开,白知渝虽心情愉悦,可身体受不了,瞬间感觉到疲累,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天黑,夜里她感觉身旁有人,起身查看发现并没有人,许是睡多了梦魇住才会总感觉有眼睛有影子。
白知渝唤小玉,小玉闻声第一时间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大一小两个锦盒,她脸上的笑容像是抚不平,见了白知渝笑得更深,抑制不住雀跃:“小姐,庄亲王送来的。”
白知渝诈听庄亲王心尖一颤,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先是把小的打开,里面是些胭脂水粉和一些首饰,看来这庄亲王也不一个送什么,就把常见的一些东西都买了些。
再打开另一个时,不禁让她眼前一亮,这是一顶凤冠,通体纯金打造,白知渝轻轻将凤冠拿出来端详,金丝点翠,青碧色嵌珠于中央,红蓝宝石密密麻麻点缀在侧,在烛火下闪着独有的光芒,冠后两侧对称垂下细小的金片,在她手上哗啦作响。
她没有继续仔细看,就将凤冠重新放回去,生怕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就碎了一地:“小玉,你将这些东西拿下去收好,千万不要磕碰到。”
打发走小玉,白知渝双手捂住胸口,此刻她的心怦怦乱跳,像是做梦一样,她开始试图让自己安静,不停在脑中重复着前世又不是没成过亲。
无论怎样给自己灌输,都掩盖不住她澎湃的心绪,这也许是害怕,怕中途出现变故,毕竟从她拒绝朱云憬开始就与前世截然不同。
圣旨已到婚期也定好了,庄亲王是在她昏迷时送的聘礼,他就不怕她就此长眠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醒过来故意为之,毕竟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庄亲王长什么样,甚至连张画像都没有。
思及此,白知渝决定明天让白伩帮她搞一张画像来,以前完全不在乎,听了众人的说辞后,她有点好奇庄亲王到底长什么样。
美若天仙...想到这个词她第一反应是那个燕飞阁的阁主祝惠。
她昏迷了这么久,燕飞阁那边竟一点消息也没有,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她该问问小玉。
没多久小玉就回来了,听到关门动静,白知渝把她叫到自己身前:“小玉,你们阁主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王爷说了,最近的事不能告诉白知渝,小玉歪着头开始思考起来,好像除了现在谋划的事以外没有别的了,于是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吗?这些日子朱云憬也没什么动静?”燕飞阁无事就说明朱云憬也很安静,白知渝感到不可思议,这人竟是没搞事。
“没有啊,我只听说三殿下心疼江侧妃,自她没了生命之危就一直陪伴在侧。”
对,她竟然忘了江晨莹也中了毒,这还是从叶凤仪那得知的,还是多亏了江晨莹有孕在身。
白知渝见小玉回答得很真诚,也没有过多怀疑,她有点太过失惊倒怪,这样还会搞得家人跟着紧张。
除了前世自己在蔓姝国的遭遇,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白沐山,看父亲的举动像是信了。
朱云憬始终是个隐患,一日不除就让她一日不安,毕竟他会模仿兄长的笔迹,合拢了被子,白知渝躺下闭上眼睛,她要快点休养好,这样才能继续出门,若不然整天病殃殃的母亲也不会让她出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