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社恐上大学

　　跟周俊磊道别后，白路顺利到家。

　　“小路，冻坏了吧，快回屋！”白母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回来立马忙活着端水，送饭，送水果。

　　白路见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白母还在往外端：“妈，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和爸爸过来一起吃。”

　　父母吃得很少，只不停给白路夹菜。

　　“学校里累不累，我看你好像瘦了。”白母心疼的看着儿子。

　　“没有没有！”白路头摇成拨浪鼓。他扫楼时捡了个体重秤，现在就在他们宿舍摆着。

　　他的体重没有变化。

　　吃罢饭，坐在客厅看电视地方电视台都是卖药的广告。想换个频道时，白路四处没有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柜翻找发现里面是琳琅满目的药品。

　　看药品说明，是治疗头晕高血压这类的药物。

　　晚上白母非要包饺子，白路主动揽下擀皮的活儿，“妈，你的高血压又犯了？”

　　“人年纪大了都这样，吃药控制就好。所以你们年轻人别仗着年纪小就糟蹋身体，等老了再后悔就晚了。”白母捏着小巧地饺子褶，又开始唠叨白路。

　　“知道了。”白路的经验，这时父母说话要顺着。一旦你提反对意见，他们会列举一堆例子证明他们是对的。

　　在家清闲了没几天，就开始采买年货。

　　他们村逢一六有大集。

　　集市特别长，从头到尾有一千米。

　　前面主要是卖水果蔬菜。

　　中间部分卖各类吃食。猪牛羊肉摊，饼干零食，包子馒头。后排是衣服鞋帽。

　　集市上人挤人的程度，不亚于火车站。

　　“你也来赶集？”有人认出白路和他打招呼。

　　白路认出对方：“白真真。”

　　“你终于想起我了！”女生看起来很开心。

　　两人闲谈半晌后，女生突然问：“在学校有没有处对象？”白真真性子很活泼，让他想起很爱说话的王芳芳。

　　“不说话就是有！我就说嘛，像你这么帅气的人，怎么会没人追！是什么样的人？”白真真继续追问。

　　这时白父发现儿子掉队，回头来找，“奥！是真真啊，成大姑娘了！都说大城市养人，现在变得这么好看！”

　　“哈哈，还是大伯会说话。不过穿得再好，也找不到白路哥哥这样的男朋友。

　　看多了白路哥哥我觉得外面的男生都是歪瓜裂枣。完蛋我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一通话把白路说得面红耳赤。赶忙拉着父亲跑路。

　　“小路，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还可以，都忙着上课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白路报喜不报忧，说多了除了让父母担心，没有任何益处。

　　他已经是成年人，有些事可以自己处理。

　　爷俩一路上收获满满，瓜子，花生，糖，这些是待客必需品。蔬菜不易储存，腊月二十八九再买不迟。往年父母提前买的菜大多是吃一半坏一半。

　　白父炖肉做鱼的手艺不错。母亲做饭水平一般。日常有大菜都是父亲掌勺。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这一晚吃过饭，爷俩出去放鞭炮，母亲在院子里点燃黄纸，嘴里念念有词，不在乎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之类的话。

　　辞灶后，拗不过母亲，白路从一堆甜食里，挑了两颗蜜枣。其他东西他实在不想吃，太甜！

　　二十五蒸包子，豆腐粉丝包，白路帮忙剁豆腐，父亲处理粉丝，母亲摘菜。面一早就醒发好备用。一家人忙中有序。

　　包子刚蒸出来最好吃。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天的主食都是包子。

　　二十六炸丸子。蘑菇，茄盒，藕盒，肉丸，萝卜丸都要弄好留着正月待客。早上处理食材，下午油炸。全天时间就在忙碌中渡过。

　　晚餐是粉丝包和肉丸，全家人身上一股油烟味谁也不用嫌弃谁。

　　吃过饭白路洗澡后路过客厅，发现父亲正在看新闻频道：“在今天上午结束的澳洲网球公开赛上，华国小将秦风击败对手费时南夺得冠军，华国网球项目取得历史性突破！”

　　看到儿子过来，白父手忙脚乱关电视，结果遥控器掉在地上。一只手捡起遥控器递给他：“爸爸忙了一天早点睡。”

　　二十七宰公鸡。一大早白父在院中支了个简易炉灶。

　　上午蒸鸡肉，下午炖牛肉。这些往年都是父亲做的，一人守着大铁锅，不时打开锅盖查看火候。

　　无所事事的白路打算出门散心。

　　门口有几个小孩在玩划炮。几个孩子玩久了开始捣乱。故意把点燃的划炮往小猫小狗身上扔。吓得猫狗四散奔逃。

　　有经过的行人也逃不开他们的恶作剧。白路就不幸中招。

　　白路假装愤怒地看着几个小孩：“我的耳朵受伤了，要去你们家找家长？”

　　孩子们吓得四散而逃，有个孩子绊倒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叫：“太爷爷，不是我扔的！”

　　白路喜提曾孙顿时哭笑不得，他们家的辈分很高，出门叫人的机会不多，日常双手插兜等着别人打招呼就可以。

　　白家村祖上可以往上追溯到好几个朝代。定居此地开枝散叶，一辈一辈传下来，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在他们这里稀松平常。

　　“你是谁家的孩子？”白路帮小家伙擦眼泪。

　　小孩抽噎着：“我舅舅叫顺子。妈妈和爸爸分开了，我跟着妈妈住在姥姥家。”

　　白路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不哭了，给你糖吃~”

　　白路出门前往衣服口袋装了几颗糖，正好派上用场。

　　“多多！回家吃饭了！”有个青年人跑过来，待看清白路的脸，他的脚步慢下来：“你回来了。”

　　“你是孩子的舅舅？”见小孩乐颠颠跑向青年，白路笑着问道。

　　“是的，看来你还是没想起来！那你还记得秦……”青年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停住,“没什么，忘记也挺好。”

　　“多多，跟舅舅回家！”青年拍拍孩子身上的土，把人举到肩膀上，小孩乐得咯咯笑。

　　白路看着眼前的画面隐隐觉得熟悉。没有多想，他继续往前走，路过村中央的湖泊，发现几个小孩在里面滑冰。

　　白路急忙冲他们大喊：“快出来！里面有吃人的大怪兽！”

　　湖泊边上有一圈儿金刚网，但架不住有手欠的钻了个大洞。

　　等小孩子们四散而逃，白路回家拿了把钳子将洞补好，“冬天的水很凉，掉下去就麻烦了！”

　　等他回家的时候院子里满是牛肉的香气。

　　“小路，快尝尝味道怎么样？”白父夹了一块给白路。

　　“好吃！软烂又不失嚼劲！下一年我要跟爸爸学着炖肉！”白路赞不绝口，兴起学习的性质。

　　白父自然是满口答应。

　　腊月二十八，以前家家户户会发面蒸馒头，现在各大超市可以直接订购。

　　他们村头的公路上，有家洗浴中心。
　　据说这是他们村里某个年轻人开的，带着好奇心，白路进去洗了一次澡。

　　外表看着不显眼，里面却别有洞天。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只要38一位。换上拖鞋和手牌，浴池，淋浴任你选择。

　　担心安全性，白路远了淋浴。

　　穿着浴袍拒绝搓澡服务，白路进了汗蒸房。

　　说是汗蒸房，白路觉得更像一个个大点的灶台。竟然还有人在里面睡觉。

　　白路选了间无人的进入。只待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两颊隐隐发热。

　　果然他就是个俗人，消受不了汗蒸。

　　里面还有游乐设施和餐厅。

　　从洗浴中心出来，犹如从酷暑进了寒冬。

　　距离不远，白路走路回家。

　　路上有两个青年同乘一辆车。

　　前面的白衣男生正在训斥后座的黑衣青年：“我身上有刺吗？搂着我的腰，手冷就放到我口袋里！”

　　黑衣青年搂着白衣青年的腰，两人有说有笑驶向远方。

　　白路看着两人嘴脸不自觉露出笑容，刚走没几步一只花斑猫对着他喵喵叫。

　　看他走近，小猫竟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露出肚子卖萌。

　　白路去店里买了根火腿肠唤它过来吃。可它叼着食物跑远。

　　从路边的冬青树里选出来一只小白猫。

　　两小只分享同一根火腿。吃饱后对着白路喵喵两声，就跑得不见踪影。

　　今年腊月二十九过年，早上吃过饭就要贴春联。

　　白路帮忙打下手，负责刷浆糊，递给白父。

　　今年腊月特别冷，不同于沪市的湿冷，他们北市属于干冷。冷风像小刀子，吹在脸上耳朵上，带给白路一阵刺痛。玉白的脸冻得发红。

　　贴完春联吃些热乎乎的饭菜，白路的身上才暖和不少。

　　下午按照惯例要去祭拜祖先和去世的亲人。

　　烟气袅袅，白路拨弄火堆时，白父拎着东西：“我去祭拜其他亲戚，小路你在这里别乱走。”

　　白路习以为常，各家坟地并不是完全集中。这里没有建筑物遮挡，烈烈罡风刮人脸。

　　好在有棵松树可以遮挡一二。松树旁边有座小土坟。旁边立着一块墓碑。

　　白路心下奇怪，他们这里常见的是石刻墓碑极少有木头做的。

　　白路桃花眼微眯，仔细观瞧上面的字，上面用黑色毛笔字写着“亡妹白遥之墓”。

　　下方有杂草遮挡，白路拨开草叶仔细看去，下方署名竟是秦风！

　　吃年夜饭时，白路有些心不在焉，借口有些累，他早早回屋休息。

　　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白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到处都有秦风？是重名的人吗？他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躺在那座坟墓前，每次眨眼，坟墓就离他近一些。最后墓碑上白遥和秦风几个字变成血红色的液体，钻进他的眼眶，侵蚀他的脑海！

　　白路头疼欲裂，死死咬住下唇。剧烈的疼痛超出大脑的负荷，他晕了过去。

　　大年初一刚睁眼，白路的额头有块毛巾掉下来。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小路，觉得怎么样？”

　　白路眼球一阵灼痛，喉咙好似火烧：“妈妈……”声音沙哑难听，身体隐隐酸痛。

　　“小路，醒了！”

　　喝了点粥，吃过药，白路半靠着床头。趁父母出去拜年，他偷偷来到父母的房间。

　　父母的房间同样是榻榻米，底部有几个小柜子。

　　翻找一通后，他在中间的柜子里发现几个相册和一本日记。

　　一本相册的主人公是白路自己。

　　第二本相册的主人公是一个小女孩。随着年龄变换她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活泼爱笑变成后面的皱眉不耐。

　　第三本是家庭合影，刚开始是父母抱着自己。随着自己渐渐长大，母亲怀里多了个小婴儿。

　　小婴儿又渐渐渐渐变成小姑娘。

　　最后一张照片是三个人。左边是满脸不耐烦的小女孩，中间是笑容灿烂的白路，最后一个人虽然面容稍显稚嫩，但白路一眼认出，这人是秦风！

　　将所有东西归位，白路脚步虚浮返回自己房间。

　　他和秦风以前认识吗？为什么他不记得秦风！小女孩是谁？是他妹妹吗？为什么家里根本没有她的痕迹？！

　　因为不放心白路，父母很快就回来照顾儿子。

　　正常来讲母亲会在初二回娘家，但她放心不下白路，今年没有回去。

　　初四这天，舅舅一家竟然上门了。

　　舅舅，舅妈，妹妹还有外婆。

　　头发花白的外婆见到白路就哭。惹得舅妈直念叨：“妈，快别哭了，见到小路要开心的笑！”

　　外婆摸着眼泪，布满皱纹的脸上勉强扯出笑来，“对，大过年的不能哭，小路让外婆好好看看！”

　　老人拉着白路的手，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看到他颈间挂的吊坠，脸色微变：“绳子怎么换了？以前的绳子呢？”

　　白路疑惑摇头“没有换过，一直都是这样。”

　　老人嘴里不知道嘟哝些什么。过了半晌从腕间摘下一个手链：“丢了就丢了，外婆给你换一个！”

　　红色手链上有三个鲜红的小珠子，戴在白路手上格外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带上手链后，白路的病很快就好了。

　　这几天舅舅一家都住在他们家里。

　　表妹性子活泼好动，有天她悄悄来到白路的房间，大眼睛盯着白路，似乎有话要说。

　　“表妹有事？”

　　“白路表哥，你真的失忆了？”女孩有些踟蹰。

　　白路心中一突，脸上不动声色道：“没有啊，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别人夸你漂亮，一说你丑就撅嘴巴！”

　　“表哥别提这茬，我相信你！”这件事已经成为表妹的心理阴影，每年都被家长们拿出来调笑。

　　“你还记得妞妞吗？”

　　白路握紧手里的杯子：“记得，我妹妹嘛，每年过年你俩就爱凑在一起玩儿！”

　　表妹撇撇嘴：“我就说表哥看着不像失忆，偏偏他们还不让提小遥！”

　　“那年你们被绑架，只有你和另一个少年活着，表妹伤得很重没挺过来。那个少年叫什么风，我去医院看你们的时候他一直守着你！”

　　“秦风。”

　　“对，就是这个名字！”

　　“表妹，我没失忆这件事是咱俩的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白路叹了口气“万一他们知道我还记得小遥，会担心的。”

　　表妹爽快答应，这天吃过午饭舅舅一家离开。

　　白路表面若无其事，心中一直努力回想以前的记忆。

　　他骑车来到以前的小学。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操场上长满杂草。

　　白路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群小学生在跑步。有个小孩跑得很慢，他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另一个少年，咬牙切齿：“坏蛋，跑那么快！腿长了不起啊！”

　　走进其中一间教室，里面的桌椅板凳布满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出来时，眼前闪过一个场景。

　　皮肤黝黑的少年拉着他的手，巨大的围巾裹住头脸，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白路，我舍不得你，只想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

　　白路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满是酸涩：“不许死，你要好好活着……秦风！”

　　大量记忆涌入白路的脑海，白路脑海中一片眩晕。从7岁到14岁他们一直在一起。

　　他甚至想起了白遥，只是白遥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还是记不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母亲的电话，“小路，外面太冷，早些回家，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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