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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过
竟是如此坚持?
而且……她害怕成这个样子,是怕差事做不好,还是有别的原因?
何就心中困惑,静静看着兀自磕头的蓬云。以她几次同含瑛的相处来看,便已能看出含瑛是个处处要强的人。若说她怕丢脸怕到硬要送给自己一对耳坠,倒也说得过去。
眼见蓬云一张脸都白了,何就也就不再坚持:“多谢。”她伸手拿过了这对耳饰,“快起来,去寻你家公主吧。”
蓬云好似松了口气般,千恩万谢,随后飞快地向远处走去。
祯溯站在何就身侧,看向走远的蓬云,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必忧虑,若她当真有事,侍女还没胆大到敢拿此事撒谎的地步。”
何就眉头渐松,太子说的有道理。
另一边,湖畔假山处。
“这样真的能好吗?”含瑛红着耳廓问道。
她看着手上已被修剪整齐的指甲。断掉的甲片已经被除去,如今那根手指的甲床光洁整齐。
而她手上的血迹已被擦掉,淡绿药粉敷上去真的不痛了。
微风吹来,带过对面人身上清苦的气味,似茶似药。含瑛看看手,又看向对面漫不经心的男人。
她看着面前仍旧蹙着眉心不在焉的傅文珏,轻哼一声:“你放心,本公主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同母后告她的状。”
傅文珏垂眸将东西收入怀中,精细的小银剪也妥帖放入腰侧,神情淡淡,“谢过公主。”
“在下自然也不敢诓骗公主,若公主不放心大可寻御医来辨认这药粉。公主这两日切记不要沾水,明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含瑛抬手,对着日光再度看了看,随即悄悄打量起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脸上已不自觉飞起一片红。
这位驸马侧脸疤痕确实碍眼,可偏偏人又长得实在俊朗,让人看久了便能忽略那道疤,转而忍不住一直看。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傅文珏抬眼向她看来。
含瑛并未躲避,而是继续好奇的盯着他,撅起嘴道:“干嘛?我都已让我的侍女去拿了珍珠耳饰给她了,这已是本公主的态度,寻常人想要还得不到呢,这下你还不放心?”
傅文珏眸色淡淡,听闻此话唇角竟真的勾起一抹笑意:“多谢公主。”
含瑛突然别过脸去,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好奇地转过头,咬唇问道:“你……你平时也这样喊她吗?”
“喊她公主?”
傅文珏顿了顿,他敛目为这位娇气的公主递过来一方帕子,放在二人之间,并向后退了一步,抬手行礼道:“有时也唤她阿就。”
这帕子是含瑛刚刚匆忙间落下的。
含瑛并未拾取那帕子,只看了一眼。帕子都脏了,她不会再要了。转而喃喃道:“阿就……”
她想象着两个人相处的模样,似乎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时,蓬云匆匆而至。
她远远便见到二人一坐一立,独处一隅,脸色便是一变。蓬云加快脚步,匆匆跑来挡在了含瑛身前——是个浑身戒备的模样。
傅文珏将蓬云的举动收入眼底,神情没什么波澜,复又行礼道:“公主身边侍女既已回来了,那文珏便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便想离开。
“等等——”
含瑛急急出声,见他仍旧往前走,起身急道:“傅文珏,你站住!”
傅文珏脚步顿住,眸中冷淡。
是了,这才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公主。从小便被人好好护着,以至于娇纵跋扈,怕疼爱哭。
何就却不是这样。
她更像路边的野草,蓬勃,柔韧。即便被人移栽到了名贵的瓷盆中,挂上了名贵装饰,却还是一通乱长。
傅文珏转过身,目光淡淡看向含瑛。
“何就她美吗?”含瑛扬起脸,看向傅文珏,眸中满是在意,执拗补充道,“她和我比,谁更美?”
傅文珏沉默着。
蓬云急的看向自家公主,又扭头看向这位质子。
突然间,傅文珏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这声低沉的笑让含瑛耳根更红了,她眼睛直直望向他,似是倔强地等一个答案。
傅文珏抬眸看向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道:“那我呢?”
“公主觉得我样貌如何?”
含瑛毫不掩饰地打量一番:“就……就那样。”
“那便是了。”
傅文珏声音不疾不徐,温和中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公主金枝玉叶,不必从一个‘就那样’的男人嘴里求答案。”
“这问题该去问自己在意的人。”
含瑛表情有片刻的茫然,她在意的人……
傅文珏却不想在此逗留,径直转身离开。
*
待傅文珏走出御花园,方泽从回廊处转身走了出来,对着傅文珏行礼道:“殿下。”
傅文珏点点头,“公主回昭华宫了?”
方泽蹙眉道:“是,同太子一同回去的。方泽不明白,殿下明明看到了何就公主,为何却转而去寻了那个坏公主。”
方泽已不像一开始那般讨厌这个公主了,但对含瑛却是讨厌的。
如果不是她,殿下也不会每次都陷入麻烦里。方泽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还要去管她,让她自己摔一跤出个丑不是更好?
“慎言。”傅文珏看了他一眼,轻撵手指,“让你准备的酒都准备好了吗?”
方泽一听便忍不住笑道:“这是自然,殿下放心,方泽都尝过,都是香甜好喝的,想必公主会喜欢。”
傅文珏垂下眼睫,却没什么笑意:“再去帮我找一样东西。”
……
华灯初上,昭华宫众人将膳食一一摆好,个个脸上透着喜意,又依次退了下去。
但也有例外.
桃云不想与她们一起,只僵着一张脸,将碗碟重重放下,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休憩所。
春染见状训斥了两句,却见桃云好似恍若未闻般,半点不在意。她咬唇想了想,转身去了殿内。
这些时日里她一直暗暗留心桃云,这一留心便觉出些古怪来。以往的桃云心高气傲,但最起码还装一装样子,这几天竟直接摆上脸色来。是什么人给的她这个胆子,又是什么让她装也不装了。
春染心中不安,想着必须提醒何就。这样想着,春染迈步进了内室。
“公主——”
春染张嘴喊了声,随即声音却不由得跟着收了起来。
“春染,我有哪里不妥吗?”何就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襟。
不是不妥,实在是……太美了。
她第一次见何就这个装束,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脸跟着红了。
何就今日衣裙是用了心思的,抬手间袖子会恰到好处地露出莹白手臂,明黄衣裙的领口滚了雪白兔毛,领口下缘显露若隐若现弧度,今日衣裙腰身也掐地极好,配上上珍珠发饰让人眼前一亮。
“公主美极了,哪里都好。”春染顿了顿,为上前为何就扶了扶鬓边的钗,“驸马见了定然欢喜。”
“我也觉得,我还是第一回穿这样紧的衣裳呢……” 何就摸了摸自己的腰,又透过铜镜看向自己发育姣好的身形。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舒服日子过惯了,所以吃胖了。
没想到却是“长开了”。
春染看着笑盈盈的何就,轻咬了咬唇,眸中闪过犹豫。
何就今日脸上盈着笑意,一双眸子更是灿若星辰,只要是明眼人看过去,都知道她心情是极好的。
此时若同她说这些,会不会触她眉头?
何就待她们极好,从不会拿公主架子压她们,对她们说话总是笑着的,仿佛没什么在意的。可春染却看得出来,她真正的好心情也只是在这几日罢了。
“春染,你怎么不说话?”何就眨了眨眼,凑近一些歪头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刚刚喊你都没听见。”
春染回过神,咽下了到嘴里的话:“没什么……奴婢看到外面膳食都备好了,想来问公主要不要去传驸马。”
何就忙转头看了眼铜镜,随后笑着点点头,语气中掩盖不住的雀跃:“那便去吧。”
“是。”春染行礼转过身,向着偏殿走去。
罢了,等过了今日,她再同公主说吧。
刚走了没多远,春染便见到傅文珏和方泽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见过驸马。”春染俯身行礼。
傅文珏点了点头:“公主可在?”
“可巧了,公主正让我去请您呢,驸马请随我来。”
……
待春染将傅文珏引入坐,又同方泽一起将两壶酒摆上,便躬身退了下去,殿中一时间只剩了傅文珏。
傅文珏站在轩窗前,轻轻撵动腕间的玛瑙珠子,眸光明灭。
“傅文珏。”满带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傅文珏缓缓转身,目光顿了顿,随即柔和地笼罩在何就身上。
何就自然捕捉到了傅文珏眸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之色,心中如同饮了花蜜一般,唇角亦勾起一个弧度。
傅文珏一错不错地望着何就,缓步走近,握住了何就的手,“阿就,今日我带了两壶新酒过来。”
何就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心中甜丝丝的,便看向他:“今日驸马不再找个由头?就这样直接饮酒吗?”
一语毕,何就先将头垂下,心中暗暗恼怒。
自己这话说得像是上次傅文珏有意灌酒一样,那晚本就是玩乐,只怪她酒量不佳,怎么还把责任推到傅文珏头上了。
这样想着,何就便听傅文珏柔声道:“月色,佳人,美酒,文珏已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突然,声音骤然贴近。
傅文珏竟是握着她的手放在了他胸前的位置。
何就脑袋嗡得一声,耳根红了个彻底。
“阿就若还是不信,我恨不能让你挖出我这颗心来,攥在手里细细端详——”
“住口!”何就急急出声,抬眼看向傅文珏,她蹙着眉,眸中却认真,“我不准你这样说。”
“而且,我才不会这样对你。”
傅文珏垂下眼睫看向何就,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轻抚上何就唇畔。
何就心中一震,一时忘了动作,任由他抚过。
傅文珏目光明明灭灭,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柔嫩。果然和想象中一般,是饱满的,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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