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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4
锅里的面条在沸水中翻滚,温俞拿着筷子机械地搅拌着,听着沸水的声音发呆。
“嘶——”
沸水溅到他手上,他被烫得收回了手,连忙把火关了,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水,但锅里的面条已经有些烂了,一团一团的,挤在锅里像被扔掉的废纸一般。
应该很难吃了。
他关了水龙头,随意地揉了揉被烫的地方,水冲过后痛感到了能忍受的范围,温俞提起筷子,把糊烂的面条捞进碗里,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开始吃。
面条很烂,筷子夹不起来,他拿勺子挖了两勺塞进嘴里,机械似的嚼了嚼,咽下去也就饱了。
他收拾好碗筷,像个游魂一样坐在沙发上。
七点了,一天要过去了,晏敬泽已经离开一整天了。
从晏敬泽走后,温俞一直试图联系晏敬泽,可不管他怎么打电话,又或者是发消息留言,晏敬泽那边都没有回复。
像在空荡荡的海边大喊,连回声都没有。
他开始反复地回忆昨天的事情,思考自己每个动作,每一句话,以及晏敬泽的每个表情,还有每次的回应,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晏敬泽生气了。
是因为他提出想见晏敬泽的家人吗?
温俞以为这应该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或许……他和晏敬泽毕竟是两个男人,晏敬泽是担心长辈无法接受吗?
可只是担心的话,为什么会生气呢?
他忍不住瞎想,越想越觉得难过。
他没有谈过恋爱,可他喜欢晏敬泽,也很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搞成这样。
温俞摸着手机,无意识地点了点,手机显示拨号中,只是毫无意外,仍然没人接听。
他有些失落地垂着头,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晏敬泽试试,白天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盯着大门,脑子空荡荡地想了很久,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找晏敬泽。
跟温莘说的一样,他根本不了解晏敬泽的公司在哪,也不知道晏敬泽做什么事情。
可一直这样待着也无济于事,他忽然想到可以问问楼里的物业,毕竟物业那边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业主的信息,说不定会知道晏敬泽的公司在哪。
温俞在输入框里编辑消息,打了几个字后觉得太慢,直接打了一个语音过去,不等他想着如何开口问,弹窗消息就显示他被物业删了好友。
温俞呆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昨天早上他买菜的时候,消息还是能够发出去的。
温俞捏着手机,一连发了几个表情过去,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红色感叹号。
算了,直接出去找物业问问好了。
温俞收拾了下自己,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目光停留在镜子上,他穿的是简单的短袖长裤,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到房间,换了晏敬泽上次买给他的衣服。
收拾好后,温俞便要出门,他拧了拧门把手,不知道为什么,大门纹丝不动,他皱了皱眉,又拧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晏敬泽家的大门是智能锁,进来的时候用指纹就能打开,但是出去是不用的,之前他出门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
他打开手机搜了搜类似样式的智能锁,可这个智能锁没有在网站售卖,他想找个客服询问都找不了,在软件上搜图,也找不到什么有关的信息。
没办法。
温俞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晏敬泽联系不上,物业联系不上,大门也打不开……
对了!他可以叫个师傅来拆锁。
他立马打开手机搜索附近能联系的开锁师傅,可晏敬泽这片小区太偏远了,根本找不到人。唯一找到的一个,听说是这个小区,有些狐疑地问了几句,说这种小区开锁直接找物业就好,为什么还要在外面联系人。
温俞支支吾吾了半天,答不上来,开锁师傅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想要报警。
报警……温俞抓着手机想,或者他可以报警?警察会帮他开锁吧?
不行……他犹豫着放弃了这个念头,报警之后出去是可以出去,可警察来了,晏敬泽肯定会更生气的吧?
他不想让晏敬泽更生气了。
他垂着眼,有些无措地滑着手机……可通讯录里空荡荡的,他有联系的人除了甜品店的莹姐小周,就是温莘了。
想到温莘昨天跟他说的话,温俞的手指落在手机号上,停顿了一会,还是关了手机。
再等等,说不定等等晏敬泽就回来了。
他这么想着,又等过了一夜。
一夜里,温俞根本没有怎么睡着,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覆去,有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跟窗外那轮苍白孤独的月亮相望;有时候陷进梦里,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各种各样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要把他拉入更深的梦魇。
“怎么就烧得这么严重了?怎么就说影响听力了?是不是你们医院治疗的时候不用心!才让他耳朵变成这样的!”
“你们医院让我孩子变成残疾,我跟你们没完!”
“戴着,不戴着怎么听见声音!”
“跟你说要把助听器戴着戴着!你为什么不戴!你为什么不戴!”
嘶吼声落在耳边像是惊雷,一把劈开他破碎的梦魇,温俞猛地惊醒,手慌乱地伸向床边的灯,可手指有些湿滑,没有摁准开关,他急促地喘息着,啪嗒一声,总算把灯打开了。
他缓慢地爬起来靠着床,心脏还在要命地跳着,背后的冷汗黏着衣服,像是被阴冷的水裹着,风一吹,冷飕飕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事情了,温俞双手交叉,胡乱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又梦到这些。
夜灯微弱地亮着,温俞盯着房间里黑暗的角落,神情有些恍惚,可能……可能是因为那种相同的感觉。
醒来后,温俞还是很疲倦,可是残存的那点困意也没法压着他入睡,只能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
温俞麻木地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洗漱、吃饭、联系晏敬泽,然后不断地刷新着,看手机有没有发来晏敬泽的回复。
可是一整天过去,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温俞抓着手机,在客厅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无神地游走。
“咔嚓——”
大门忽然传来锁扣解开的声音。
温俞睁大了眼,猛地扭过头。
“敬泽!”
大门打开,温俞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一直打不开的大门,能在晏敬泽手下被轻易打开,目光紧紧盯着忽然出现的晏敬泽。他几步走上前,浓烈的酒精味传到他鼻尖,他皱了皱眉,还是踌躇着开口问道:“敬泽,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为什么你不接?”
晏敬泽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脸上有些醉态,像是喝了不少酒。
晏敬泽饭局比较多,经常会喝酒,但他酒量好,也不常喝多,很少会喝醉,温俞搬过来起就只见过一两次。
“我……我先去给你煮醒酒汤。”
温俞起身要走,晏敬泽却拉着他,不让他动。
“敬泽,你放开我,我要去下厨房。”温俞要把晏敬泽的手扒开,可晏敬泽的力气大,不管他怎么使劲都不松开,反而还一把将温俞搂进自己的怀里。
温俞的心忽地一跳,想到上次晏敬泽酒醉时做的事,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想要挣开晏敬泽的手,可晏敬泽却跟他较上了劲,就是不肯松开。
最后温俞力竭,只能无力地推着晏敬泽,这点推拒的动作对于晏敬泽来说不痛不痒。
但就这么抱了一会,他发现晏敬泽只是抱着他,没有做些别的什么,头靠着他的胸膛,像是在听他的心跳。
“敬泽?”温俞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温俞。”晏敬泽回应的声音沙哑,圈着他的手慢慢收紧,像是怕他跑掉一样,“不准走。”
温俞的心颤了颤,推着晏敬泽手无意识地下滑,许久他才开口,声音里有些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委屈:“我才没有走,明明是你走了,一走就是两天。”
晏敬泽没有说话,可是搂着他的怀抱却更紧,像是无声的安抚。
温俞的鼻尖有些发酸,他问:“你、你这两天到底去哪里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晏敬泽蹭了蹭他的衣服,嘀咕道:“去了个破地方,一堆傻逼围着我敬酒,几斤几两就凑过来要我喝,真是逗笑……”
“好痒……”
痒?
温俞闻言低下头,晏敬泽的脸上一片通红,还有几粒红疹,他急声问道:“你过敏了?你刚刚吃了什么?”
“酒,菜……”晏敬泽顿了顿,不满地抱怨道:“还有一个傻逼,说他女儿学烘焙,塞给我一堆难吃的饼干!还没有你做的包子好吃!”
饼干?晏敬泽之前说过他对花生过敏,不会里面有饼干吧?
温俞来不及多想,他判断不出晏敬泽过敏的情况,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只能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救护车过来还要时间,他扶着晏敬泽在沙发上躺下,坐在一旁看着晏敬泽有些焦急。
他听着晏敬泽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有些急躁地问:“难吃为什么还要吃?”
晏敬泽抬了抬眼皮,回答得挺快:“那人跟老头子合作很多年,老头子不允许我驳人面子。”
老头子?应该是晏敬泽爸爸?
温俞皱眉问:“他不知道你花生过敏吗?”
“知道啊。”晏敬泽没力气地勾了勾嘴角:“不算很严重,他才不会在意,吃个小点心而已,能让他的合作伙伴开心,何乐而不为?”
温俞低声道:“可你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而已。”晏敬泽眯了眯眼,呼吸让他说话也有些困难,可似乎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说着:“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大型犬,毛特别多,又特别软,摸起来挺舒服的。”
“有次老头子有个特别重要的朋友要来,他朋友有个小孩,对狗毛过敏,他直接把狗送走,连问都没有问我,后来我管他要,他说不知道扔哪了,让我有空再买一只。”
温俞问:“你买了吗?”
“没买。”晏敬泽想了想,无所谓地勾了勾唇,道:“最后管老头子要了车。”
温俞不知道为什么,脱口问道:“那……那你想过找回那只狗吗?”
可晏敬泽没有回答,他抓了抓衣领,像是难以忍受过敏的反应,温俞用湿巾轻轻地给他擦了擦,让他好受了一些。
脑海里那只被送走的狗一直出现,其实温俞不知道那只狗多大,也不知道那只狗长什么样,可莫名其妙的,他心底就是有些说不明白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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