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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
江如意从前在沁雪堂时,成日练武可是没少吼,半废的嗓音难以叫人分辨出不是男孩,但如今的声音让人听上一听,便可轻易断定是一名窈窕淑女。
好在江如意手上有从留仙谷带来的移音丹,一粒吞下去,说话的声音立马就变了——起初的时候就像嗓子哑了一般,慢慢能发出声音,但会比平常低沉几分,紧接着鼻腔处会有被堵住的感觉,发出来的鼻音不仅能用来掩盖原本的声音,还能让人的声音提高些许,如此结合下来,听起来的声音就与普通的青年才俊无异,任凭大罗金仙来了,也辨不出真伪。
江如意将长发束好以后,心想着要是有那玄墨换张脸,必会更加像个男子,于是走到放有墨盒的架子前,自顾自说着话取物:“我是师父的爱徒,这么大一盒,师父总不至于吝啬不给我吧?没准这东西就是给我备着的。”
毕竟放眼整个沁雪堂,除了她这个长得出落动人的女子,还有谁用得上这东西?
颜家这墨上脸后,得用烛火烘一烘,这样脸上的妆容才能贴合得如真的一般。烘得越久,这“皮”就越难掉落。
师父想得周全,东西全都给她备着。
待江如意画完脸,正要点上烛火烘一下时,暗道外多了一个身影。
来人悄无声息,江如意惊觉背后一凉,猛地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是师父,于是笑着唤对方一声:“师父。”
“你是什么人?”老堂主几乎是同时问她话。
老堂主就与死去的曹帮主差不多年岁,但眼前的老堂主无论是身形,还是走路的姿态,看起来都不像个老者,顶多也就比南宫叙还要老上些许。
不过,习武之人,体格健硕倒也没什么出奇的,更何况是如师父这般人物,故而江如意也没多想。
只是师父这话听着,怎得与此前的有些不同?好似……年轻了?
老堂主听出她的声音,“若枫啊?”
老堂主这会说话,又跟上次见面时一样了。
但因为方才那一声听得清楚,江如意只觉得师父当下的可以压着嗓子与她说话。
“是啊,师父,我看见你那架子上放了玄墨,抠了一些来用。”江如意道。
此前回到沁雪堂,江如意虽与老堂主只是匆匆一别,却也告知了诸多竹青派之事,不仅如此,她还同老堂主说,不日便要回沁雪堂来。
那日她一身男子装扮,亦服用了移音丹,只是脸还是女子那张脸。
毕竟多年未见,总该让师父见一眼她如今的真容。
“如今这般模样,倒是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不过,无论你是何模样,都是老夫的爱徒,日后这玄墨大可不必再用了。”
江如意眉眼一跳,此前她就觉得师父有些奇怪,却总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但现在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眼前的师父,有没有可能不是她的师父呢?
江如意余光撇到方才被她放在展台上的竹笛,她决定试探一下这位师父。
“师父,我此番回来,是想取那竹笛。”江如意看向暗道内的竹笛说道。
“上次见时,我记得你身上似乎别有一支长笛。怎么,用的不趁手?”
老堂主这话说罢,江如意心中猛地一动——眼前之人不是沁雪堂的老堂主徐泰,更不是她师父。
那么真正的师父在哪里?
她不敢想。
据她所知,北华颜氏鲜少与沁雪堂往来。不,颜氏与奉山各派皆不怎么往来。可为何密室的架子上,会放有那么一大盒墨粉?
眼前之人,会是颜家人吗?
可颜家人,除了颜墨以外,不都死在化颜坞了吗?
江如意并未与眼前之人交过手,不知对方功力深浅。但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师父,必非等闲之辈。
腰带的银针早在为十八界治眼时便已尽数用掉,而竹笛此前又被她放在了暗道内的展台上,当下手头仅有一片竹叶,若要与之对抗,除非一击毙命,否则自身难保。
思来想去,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但如今她是沁雪堂的“叛徒”,究竟该当如何呢?
江如意正想着,对方却好似能听见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似的:“若枫,如今你是沁雪堂的叛徒,为师不杀你,已是念旧情,可你竟敢觊觎这密室中的东西,那便留不得你了。”
江如意听得出来,眼前之人定是察觉到自己猜出了他冒充一事,想杀人灭口。
“若枫?师父,你说,他是若枫?”
江如意看向来人,猜想应该是某位师兄来寻这位师父了,这假冒之人当真是老奸巨猾,此前无人时对她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如今却当着师兄的面这般损她。
这位师兄既能出入师父的密室,想来不是一般的弟子。
过去将竹笛放在暗道内保管时,师父曾让一位师兄帮她做了支笛。不过,她在离开沁雪堂那日,已将那笛子还给了那位师兄。
果然,江如意正眼瞧去,来人正是那位师兄,名叫杨冰。前几年她在南漓,还见过这位师兄,当时她蒙着脸,但服用了移音丹。
“师兄。”江如意朝来人喊去一声。
杨冰有些不敢认,“若枫?你,你回来了?”
“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逆徒杀了!”老堂主对杨冰说道。
杨冰一脸困惑:“杀了?为何?师父,您此前允我下山,难道不是因为关心若枫吗?为何如今他回来了,你却……”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师父!”江如意咬牙说道。
“什么?”站在密室门口的杨冰甚是茫然,“若枫,师父当年虽然将你逐出门派,可心底里还是念着你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能对师父说出这种话?”
“他不过是画了一张师父的脸,不,这画的根本不是师父的脸,他根本就不是师父!”江如意说罢,顾忌师父下落不明,此时不可将对方打死,加之手上有伤,将仅剩的竹叶用了七成内力朝那伪装之人打去。
门口的杨冰见状拔剑疾冲,帮“师父”将这一下全部给挡了。
江如意顿感太阳穴处收紧得厉害,好在方才用的只是七成功力,不然这位师兄必死无疑。
如今状况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得需尽快离开此地,寻到箫景逸阐明身份共商对策才是上计。
“真是贼喊捉贼,要说披着人脸,不妨看看你眼角脱落的裂皮!”老堂主振振有词道。
杨冰躺倒在地无力支撑他起身一看究竟,他问那位老堂主:“师父,若枫他是想到这密室中拿走什么?”
江如意有意无意地点他:“师兄,我不过是想要那暗道中的竹笛,但师父他不肯给。”
杨冰脸色虚弱,想来是脑子转不到竹笛上去:“什么暗道?密室中有暗道?”
老堂主见杨冰与他一样,不知这密室中还有一处暗道,说出来的话,语气重了几分:“无事不回堂,一回来就直奔暗道夺我之物,哼,你根本就不是江若枫!”
这话说罢,杨冰已晕死在地上。江如意用了玄墨,却并没有立即用烛火,如今画在脸上的墨粉快要脱落了。
再拖着不走,只怕招来更多堂中新老弟子,到时她就更加洗不清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是冒充师父这等大仇。
江如意撂下一句“给我等着”便转身离去,但没想到对方掌风如此之快,尚未走出密室,便已追她而来。
这位老堂主一直朝她手臂出招,刚要凝固结痂的几道伤痕,硬生生被他给打掉不止,还渗出了新的血渍。
虽说此时已是午夜,可两人一路打斗至庭院,早已惊醒堂中弟子。
沁雪堂之所以不叫沁雪门,便是因为老堂主觉得做人应当堂堂正正,堂中弟子皆能心怀坦荡,以高洁如雪的品性立于江湖。但眼前之人出招狠辣,直取死门不成,便专寻她受伤的右臂击去。
江如意借机扣住他的双臂,问他:“你到底是谁?”
对方到底是练掌的,臂腕有力得很,尽管是双臂已被扣住,仍轻松直接将她整个人翻起。
江如意当然没那么容易被他甩扔在地,被抬起之际,她将两脚收回,膝盖弯曲蓄力后,直接朝他脸下巴处用力踹去,直接踹得他满口含红。
众弟子见老堂主都不敌她,无一敢上前去。
江如意环顾四周摇摇头:沁雪堂新收的弟子怎得胆小如鼠?
正欲翻墙离去,怎料撞上一众师兄,正领着箫景逸往这位“师父”所在赶来。
不知是哪位师弟大喊一声:“快拦住他!他打伤了师父!”
箫景逸原地翻上墙顶,用剑鞘将上面的江如意击下。
“箫兄,你——”江如意被那剑鞘打在手臂上,想来这伤是难好了。
她两眼一闭,长吁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对箫景逸道:“箫兄,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些吗?”
箫景逸听见“箫兄”二字,蹙眉道:“江若枫?”
多年不见,开口第一句,竟还是这般轻浮!
“好歹是七尺男儿,说话就不能正经一些?”箫景逸道。
江如意想起自己当下不是“江如意”,顿想逗逗他。
她咧嘴笑道:“箫兄既不愿嫁于我,如今我只好回来屈身下嫁喽。既是嫁人,可不得娇柔一些?”
江如意朝他抛去媚眼自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箫景逸对着她这张脸,看到这副模样,心里那是直发毛。
但经这粗一对视,箫景逸倒是察觉到她脸上的异样。尤其是她眼周的皮,似乎因为天气过燥,已微微裂开。
但再定睛一看,便不难发现,那裂开的是额外的脸皮,或者说,是用于充当脸皮的如脂粉一般的东西。
箫景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冷漠,他语气笃定:“你不是江若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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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打雷了。此前脑子闪过的一个故事,今夜好像成型了。如果我写一个架空的雷公电母的故事,会有人想看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