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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ndolin篇】chapter 33
暗红天空的背景下,被称为Glaurung的前所未见的大怪物,身上覆盖硬如铁甲的鳞片,将骨翼大幅伸展,在Ard-galen草原上空肆无忌惮地盘旋俯冲。它喷吐着硫磺味的业火,灼烧出空气爆炸的声音。所过之处焦黑枯萎,秽臭不堪。Fingon王子带领着弓箭队伍逼退了它,那大怪物向着北方逃窜……突然间它的身体似乎暴涨了数倍,而轮廓变得更为尖利。它回身俯冲,黄褐色的眼睛里,瞳仁突然收作一条缝隙,利齿遍布的嘴角边还挂着一丝狡诈残忍的笑容。火龙越来越近,似乎变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分身,多道火流倾天而下,腾起在守望之山上……
Glorfindel从纠结的梦魇中突然惊醒,轻喘着伸手拨开额前汗湿成绺的金发。梦中那些不详的怪物与烈火倏忽间消失了,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涌泉领主府邸的卧室里。枕边人紧阖双目呼吸轻缓,似乎仍在Irmo的梦之殿堂中流连。金发精灵惊起的动作扰动了他,黑发精灵在梦中收紧了揽在Glorfindel肩膀上的手臂,鼻尖蹭上了他的脸颊。Glorfindel侧身拥住Ecthelion,拨开他墨云一般的乌发。【】
“你醒了?”音乐般悦耳的声音因对方的爱抚带上了迷蒙的颤音。Ecthelion慢慢睁开眼睛,微笑着捧住金发精灵的脸,给了他深深一吻。手指在Glorfindel的脸上温柔地摩挲,流连不去。
Glorfindel把脸埋进黑发精灵的颈窝,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觉察出对方的不对劲,Ecthelion紧贴着Glorfindel撑起上身,垂下的黑发如帷幕在两人上下相对的脸侧围出一方更为私密的天地。
……我看到前所未见的怪物,以及白城之上的烈火。
“我在这里,而你居然梦到那些?”Ecthelion用一种近乎受伤的语气调笑着。
Glorfindel抬手抚摸那垂下的黑发,将其中的一缕绕在手指上。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都怪昨天那份报告和那张图册,太过详尽逼真。”
明艳的晨光从刺绣镂空窗纱里洒进这间二楼的卧室,照亮一室镶晶嵌钻素白银光的低调奢华。通往后院花园的拱门上,忍冬的藤蔓在日甚一日的暖风中肆意生长,已经在二楼卧室的窗棂下探出了头,托起几朵新开的嫩黄洁白的小花。空气中飘来一阵若隐若现的清香。
这是美丽和平的Gondolin,春日庆典收尾的一日。外界带回的消息也只有胜利的捷报与火龙的败退,为何他的心如此不安?Glorfindel起身穿上中衣,走到窗边的书桌旁,拾起摆放其上的Glaurung摹本。尖牙利爪的火龙惟妙惟肖,望之可怖。
“Morgoth到底在他的老巢里搞些什么东西?”
“创造有智计的邪恶生物。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与力量,也是扭曲使用了Eru所赐之天赋。”Ecthelion低头沉吟,他自己从前也不止一次梦到过烈火焚城的意象,而火龙的出现令这些意象蒙上了更浓的阴影。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所思,因为现在似乎不是一个适合谈论这种话题的时机。
“现在或许已经有些迟了,但我想你还是在这里用过早餐再走?”涌泉领主扶住Glorfindel的肩膀,微笑着岔开话题。头天晚上他已经吩咐过侍从,自己与金花领主有要事相商,所以屏退一众人等,早上也不必按时送餐。
“或者你想到阳台上——”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窗棂随之微微震动,而空气中飘来一股硝磺味。
不好了!
极度的紧张感唤醒了两位领主休眠多年的战时状态。他们不约而同跳起,扯过外套神速上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Ecthelion向来此点卯的Elemmakil传达了命令,让涌泉家族今日轮值的卫士们迅速武装、组成小队跟上,然后他们就向巨响传来的方向——离涌泉府邸最近的医馆跑去。
“Valar在上,难道火龙入侵Gondolin了吗?!”
“——除非那火龙是养在配药房里!”
医馆西侧配药房的半边门脸熏得漆黑,一扇窗户粉碎了,稀烂的药草、破碎的器皿与窗棂雕花散落一地,黑烟还在不断往外冒。
Ecthelion稍事检查后,带人冲进了配药房,在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中搜寻伤者。很快Glorfindel也从医馆东翼招来了轮值的医者,并遣人召唤今日配药房轮值药师所在家族的领主。
“……这里……我们在这里。”倾倒的架子下面,两团灰不溜秋的人影挣扎着被人拉了出来,又被马上转移到了外面,轮值的女医者Meleth小心翼翼地为他们检查了伤势,并告知大家他们没有大碍。
此时虽然是狂欢之夜过后的早晨,闻讯赶来的石居者们已经把医馆外围得水泄不通。树家族领主Galdor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脸色铁青地出现在台阶上。
“Legolas!当初让你当箭术教练,你三天两头缺勤;随你的愿让你当了药师,又给我炸了配药房! 看在Valie Este的份上,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落在正接受检查的那两个狼狈不堪的精灵身上,顿时一片哄笑出声。他俩的头发蓬起如同刺猬,跟脸一同被熏得乌漆麻黑,几乎分辨不出原先的样貌。两人当中的一个站起来,用Legolas的声音回答:“我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实验药物的提纯,今天早上眼看就要成功,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爆炸……”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另一个满脸漆黑的精灵突然抚掌一拍纵身跳起,绕着圈子开始踱步:“是硝石和硫磺,被磨进了装木炭的加热盆……就是因此才炸的!”他一把拉起Legolas的手,一双灰色的眼睛在被熏黑的脸上显得尤其明亮:“但是蒸馏本身没问题!我们其实已经成功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
Ecthelion和Glorfindel忍不住同时扶额。这药房爆炸的罪魁祸首之二不是别人,正是Gondolin著名学者Pengolodh。这位Noldor与Sindar混血的精灵年龄虽轻,却着实博闻强记且长于钻研,早在Nervast时代就已经颇有声名,但此人钻研学问过于专注以至频闹惊险笑话。比如他曾在国王之塔顶层观星象的时候,为了看清被远山遮蔽的一颗小星,爬得太靠外差点成为Gondolin有史以来第一个摔死的精灵;又比如他曾在深思上古精灵迁徙路线与族群变迁时,没看脚下的路被石围绊倒一头栽进国王深泉,差点成为Gondolin有史以来第一个淹死的精灵……那么今天差点成为Gondolin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或者是第二个)被炸死的精灵,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Galdor的脸色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紫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又多了彩虹领主Egalmoth的身影。一脸看好戏的他转眼瞥见Ecthelion和Glorfindel,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你们俩的衣服怎么穿在对方身上?”
Ecthelion顺着Egalmoth的视线所向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常服外袍是墨绿底色滚金边,领侧还有小小的金色太阳。他再一抬头,只见金发精灵身上穿着白底蓝边的外袍,腰扣处银光闪闪的分明是涌泉族徽。 Glorfindel也回望着他,他俩不约而同僵住了。
刚才的极度紧张中他们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大不了您上报给王,逐我出城巡山不得归来!”Legolas突发的倔强顶撞声穿透一片交头接耳的闲话,转移了Egalmoth的注意。“一人做事一人当,Pengolodh不过是碰巧来配药房被我逮住帮忙,没他什么事。”“谁说的!明明是我……”Pengolodh急忙插嘴却被Legolas一把按住肩膀。
“放逐出城巡山,就是你想要的?”Galdor叹了口气,眼神不再严厉,反而流露出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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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的气氛从Gondolin的大街小巷渐渐退去了,又到了每季巡山队伍换防的时候。轮换的军士们列队整齐地在国王广场前接受了Turgon的检阅,解散后,队伍中那些在Gondolin出生长大的年轻子弟们为将要去往平原之外的环山雀跃不已。Glorfindel径直穿过这群聒噪的毛头小子,找到了坐在角落、安静地点着绿羽箭的Legolas。
“何苦呢?搞什么药物提纯,听起来怎么都像是Pengolodh的主意。你干嘛搅合进来,又为什么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还嫌你的违纪记录不够辉煌?那群小子巡山只是巡一季,你这一去可至少得是几十年。”金花领主皱皱眉头:“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死心,还想逮机会往外跑?那我可提前警告你:国法有定,除非蒙Mandos召唤,私自离城可是死罪!”
“就算是Pengolodh的主意,也是我大力支持的。”Legolas闷闷不乐地捻起一根羽箭,手指摩挲着箭身:“我是多么矛盾啊! 我支持他搞这个,是希望当战争发生的时候,这些药物可以最大限度地拯救生命,可我又希望这些药物永远不会有用到的时候。我当初拼命想离开Doriath,可现在这里,对于我来说,又是一个Doriath,不,比Doriath还要封闭的地方,连离开的可能都没有……”
Glorfindel在Legolas身边的石垛上坐下,从随身提的袋子里掏出一壶酒和一个杯子,倒满一杯后递给Legolas,Nandor精灵没接,只是闷声不响地夺过酒壶,又一口气灌了下去。
“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爱这里?哪怕你曾亲自在建城中出过力?”
“谁说我不爱!你好像有什么地方搞错了。”Legolas瞪大眼睛看着Glorfindel:“即使我离开一个地方——比如Doriath,也绝不是因为不爱那里。”银发精灵蜷起双腿,下巴埋在膝盖之间,缓缓开口说道:“我曾在Doriath的长老那里听到一个传说。因为黑魁首从未料到他极端看不起的落后精灵——就是我的Nandor族人,居然能给他以重创,他震怒中诅咒了Denethor的家族:如果不死于非命,就得眼睁睁见身边所爱一切陆续消逝殆尽,孤独痛苦直至时间尽头。”
“如果真有一日必须看着我所爱的一切毁灭,还不如让我在那之前就死在对抗黑魁首的战斗中。以前Rog总说我热血得不像个纯粹的Teleri,事实上,与其说我是在心心念念为父祖之死报仇,还不如说,我是在逃避目睹所爱消亡的命运。”
“ 我怎会不爱Menegroth的千洞之窟与Doriath的边境森林?怎会不想念亦师亦友的Beleg,慈心待我的Thingol王与Melian王后,温柔如长姊的Luthien公主,还有总一副真理之友嘴脸的Mablung?”
“ ……至于Gondolin,它的美丽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许大海彼岸我从未踏足过的福地才有如此形貌……我又怎能不爱此地?在这无仗可打的和平年月,我居然仍活在对未来会彻底失去一切的畏惧中,我不敢交朋友,也不敢再对Gondolin投入更深的感情。我难道不是一个十足的懦夫吗?”
借着酒劲,Legolas自嘲地大笑,差点笑出了眼泪。
“我所认识的Legolas,才不是一个懦夫。你所谓的逃避,只是想要守护在意的事物而又没把握的患得患失。”Glorfindel收回空了的酒壶。
“曾有更可怖的预言落在我们这群来自大海彼岸的Noldor头上。我们不知道它是否成真,或者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成真。但有些路必须走下去,至死方可休。在诸位Valar眼中这或许可被称为愚勇,但在我眼里并非如此。而当命运之终局到来之时,不因自己的无为而悔恨,就是问心无愧了。”
Legolas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另外,你说你不敢交朋友,难道我都不算你的朋友?” Glofindel皱起眉头,一脸很受伤的表情。Legolas咧嘴一笑:“你?噢是啊,金花领主跟谁不是朋友?”
“你的朋友可不止他一个。”如笛音般悠扬的话语从Legolas身后传来,锐目惊讶地发现了涌泉领主的身影,还有他身边Pengolodh与Laicapeler。
“就是,你要走那么久,居然都不跟我们告别!”Laicapeler一脸忿忿不平:“我还以为我们算生死之交呢!你这么做太混蛋了!”这位当年蒙Legolas所救、逃脱魔窟的幸存者之一如今在怒锤家族甚得重用,言谈间也沾染了领主Rog的风格。
“我不会让你被白白放逐出去!我会把实验做下去,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看成果。”Pengolodh一脸郑重地使劲握了握Legolas的手:“保证不会再爆炸!”
“Galdor让我告诉你,你放逐在外这些年的津贴就不发了。”见锐目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Ecthelion微微一笑:“他还说,你要囫囵个儿回来,就连本带利给你。”
Legolas使劲擦了擦眼角,再站起来时脸上挂满了笑容:“我的朋友们啊,感谢你们的关心!但你们不必为我的去向担忧,我再不会逃离。Gondolin既然是我此世之乡,我怎能不把它的每分每毫都理清看透?我此去将以树林为家,鸟兽为友,泉音为伴,山风为奏。当环山与平原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入我心时我便会归来。凡有水与音乐的地方,我就不会孤寂。再会了!”
当正午的阳光从金之门顶端的Laurelin塑像上方倾泻而下,在金红墙体各色宝石的折射下璀璨闪耀之时,换季巡山的交接仪式也在金之门前完成。Ecthelion目送Legolas的身影随其他Gondolin子弟渐渐隐入山林,他转头对上Glorfindel的目光。
你言及命运之终局,而我见其如雾霭笼罩。
……无论Varie织锦上的经纬所向,在尘埃最终落定之前,为了Eldar的福祉,为了此世之乡的挺立,我决不会放弃任何努力……哪怕是Morgoth的火龙,炎魔或是别的东西都不能阻止我。
阳光落入Glorfindel的眼中,澄澈的蓝眸中闪耀的,是坚韧的意志与无上的决心。Ecthelion出神地看着他,良久之后笑了,向金发精灵伸出手。
你所言如我所想。而此雾霭中的未来,我必与你一同面对。当最终面对命运审判者之时,我们都将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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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算数,把忍冬花种到Ec家院子里了!
第34章 【Gondolin篇】chapter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