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女团选秀综艺）

　　第二日上午。
　　“你觉得你自己的标签是什么？”
　　镜头缓缓推进，画面中的出现一张摆着各类标签条的长桌，此时卫潇正坐在桌旁。
　　她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冲着镜头露出了无辜的神情。
　　“又要应付难缠节目组设置的陷阱了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画外音明显顿了一下：“……事关下一次公演选曲，还是相信我们一次，选一选你最擅长的方向和模块的标签吧。”
　　“……”
　　卫潇扬起欠扁的笑容，浑身上下连汗毛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此时，在一间隐秘的房间，观看现场直播的导师不由齐齐笑成了一团。
　　陆启尧拍桌嘲讽：“卫潇都能猜出不对了，节目组，你的手段还能再高明点吗？”

　　“我来跟你说，咖位够大了吗？”
　　导演亲临。卫潇还没来得及抬眼，面前就被一片壮阔的黑影覆盖。
　　她镇定地抬起头，上下看了一遍：“够了。”
　　“够了就快选！不选就去给我烤鱿鱼！”

　　卫潇捂住耳朵继续在镜头前坐定。
　　她仔细在标签中挑选，最终选择了“唱跳”“声乐”“酷帅”三个标签。
　　“不加个舞蹈吗？”一旁观看的工作人员提示道，“你的唱跳两方面都出类拔萃，舞蹈单项水准也不错，不如增加这条，可以扩大覆盖面。”
　　“谢谢谢谢！”卫潇恍然大悟地选择了“舞蹈”标签。
　　扩大覆盖面有什么好处……没有别有用心才怪！
　　但要是不珍惜节目组的阳谋，下一次她被阴的时候……上哪儿哭去？

　　下午，依旧是在安哥拉厅，学员们聚集于此，照旧是一片嘈嘈切切地讨论，连四位导师出场都没注意到。
　　“果真距离产生美，大家与我们四位导师初见的时候，一片捧场的星星眼。现在见得多了，开始无视了，面上都不装一装。”安然失笑。
　　陆启尧叹气：“这么快，就从珍珠熬成混沌鱼目了。”
　　四位导师于是一齐佯装失落地叹息。
　　学员们赶忙一顿甜言蜜语安慰，卫潇亦跟着说：“这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卫潇的脸无所适从地皱成一团。
　　朱曼的脸噌得窜红：“卫潇，谁允许你调戏我们了！”

　　“下面正式发布第二次公演的任务。”
　　魏森乔敛了笑，众人也都收了顽皮的样子。
　　“第二次公演的主题是新风格，本次公演共有九首曲目，分别为两首创作、两首舞蹈、两首声乐与三首唱跳均衡，不同类别曲目由不同导师后续负责指导。每首曲目都有相对的专业、风格标签，创作类除创作外无前置标签。”
　　话音刚落，众人已然嘈嘈切切地议论起来。
　　“嗡……还有创作？”
　　“你懂什么，要是不加创作，陆老师不就大闲人一个嘛！”
　　“Warning，Warning，你已被陆启尧-37锁定。”
　　“别吧，光是排练唱跳，时间已经很紧了，还要从零开始作词作曲编曲编舞，臣妾以头抢地求放过啊！”

　　“长他人威风！”卫潇严肃地说，“看把这群导师得意的呢！”
　　丁嘉：“……我怎么感觉不太对，他们怎么更得意了？”
　　魏森乔安之若素，并不理睬这片吐槽。
　　因为——
　　“在此之前，学员已分别选择了符合自己的专业方向与风格的标签，而这次公演的主题，就是让大家——只能选择与自己标签完全不同的曲目。”

　　好，极好！
　　卫潇煞有介事地抚掌，大笑。
　　何为语惊四座，便是如此！
　　一语过后，流血漂橹，英雄末路，只能一抔黄土收去罢！
　　上午被劝选标签的阴影终在此刻降临。
　　怪不得工作人员坚持要她选择舞蹈。唱跳均衡、声乐、舞蹈……游戏还没开始，她已经无路可走地一脚被踹到创作区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棺材板已经给钉牢了。
　　众人崩溃，泱泱吐槽已转为一片哭天喊地的哀嚎。
　　丁嘉已然拍着桌子痛哭流涕道：“酷帅！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导演见状，慌了神，有点沉不住气地跟节目策划沟通：“咱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您说什么呢，您突然善良得都不像您了。”

　　四位导师抖得跟触电了似的。
　　朱曼扶着墙，勉强撑住身子，声线颤抖地补充道：“我们我们四位捣……捣，导师，按照一定标准选择了九位学员作为中……心胃，其他的学员安……按照名次，名次，选择加入的曲目。如果后裔……后期溢出或不足，呦——先选择标签重复最少的曲目。鹅鹅。”
　　导演叹着气，让陆启尧将这段话重复了一遍。
　　安然：“为什么不让我重复？我又不会嘲讽曼姐太尖锐。”

　　“下面公开九位中心位名单。”
　　“白棠，卫潇，岳正航，寇葶，丁嘉，徐思蕙，齐郝，董婧鸳，孙晴。请出列。”

　　中心位大多数都是熟人。
　　孙晴，卫潇有所耳闻，她的消极厌世风独树一帜。
　　不过，董婧鸳居然拿到了中心位。
　　卫潇转过头预备恭喜她，却正看到她嘚瑟地朝自己跳起了PVZ向日葵舞……这个想法还是算了吧。

　　“岳姐，你选的什么？”
　　“我和你一样，都被骗成生鱼片了。”
　　岳正航抬眸望向卫潇，两双无精打采的眸子倏而相撞，顷刻都心知肚明地苦笑起来。
　　“哎，我们这群人风马牛不相及，选我们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啊。”丁嘉站定卫潇身边。
　　卫潇耸肩。
　　的确，她们看起来丝毫无共同点。
　　难道，选择标准是……不减狂骄？

　　此时，屏幕上即将播放除创作外的七首曲目DEMO。
　　头脑风暴的时刻再次来临。
　　虽然已经与她无关，但还是分析一下吧。
　　快乐需要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节目组如是，她亦如是，古人诚不欺我。
　　啊，自己真不是人啊！
　　画面一闪，切入正题，卫潇也紧跟着转入分析模式。

　　两首声乐曲目：《La vie en rose》为法国经典香颂名曲，属唯美浪漫风格；另一首《无惧》则是比较传统的酷帅CRUSH风，可能会作为非酷帅风学员的无门槛选择。
　　两首舞蹈曲目的风格也同样分化。第一首《Higher》为梦想励志曲目，大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那个类型；第二首《INTO U》为美式校园风。这两首歌曲没有定向标签要求，选择学员只需要不带“甜美”“青春”相关标签即可。
　　而后便是三首唱跳均衡曲目。比起歌舞分类的前四首，这三首显然有趣得多。吸血鬼风《Vampire》、未来科幻风《第四空间》和卡通动物风《树懒》都是在节目中首次出现的风格。
　　总体来说，比起第一次公演，第二次公演的风格和题材都更加向纵横方向发展，更多尝试新颖小众风格和深刻立意。从曲目质量和舞台上限分析，最有优势的还是三首唱跳均衡曲目。

　　Demo播放已经结束。众人屏息凝神，心中惴惴，却怎么也等不来导师来走下一步的流程。
　　不明觉厉。
　　一口冷气贴着食道流窜最终拍在胃上。
　　卫潇觉得……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临了。

　　许久，魏森乔才举起话筒。
　　“大家是否疑惑选你们作为中心位的原因？其实，你们都是观众的选择。”
　　“第二次公演任务开启之前，节目组开通了第二次公演中心位选择的网络通道，岁月见证人们可以选出对某曲目或风格最感兴趣的学员。”
　　“因此，你们是获得最高投票的中心位，也将接受岁月见证人指定的曲目。”

　　恶魔——
　　这些人就是恶魔。
　　丧心病狂的折磨。
　　这就是新风格？
　　这哪里是主动迈出舒适区，这是直接被一脚踹出去了吧！
　　策划们——卫潇将要忍不住内心的咆哮——你们是被邪恶王后用毒苹果喂大的吗？一群蛊王！

　　不同中心位的指定曲目信息被一一揭开。
　　清冷风白棠被指定科幻风《第四空间》，清纯风寇葶被指定酷帅风《无惧》。另外两位均衡选手卫潇和岳正航则扬着意料之中的苦笑被押进创作组。
　　至于其他几位，处境，就……

　　“徐思蕙，《Vampire》。”
　　“啊——”徐思蕙闪灵般失声尖叫。
　　曾经在恐怖密室被女鬼突脸吓晕的柔弱女子，竟要就此化身嗜血如狂的吸血鬼。
　　她眼睑颤颤，一头栽在地上。

　　“齐郝，《La vie en rose》。”
　　齐郝，人称冷面布偶猫。
　　一向寒得能眼光能剜人的仿佛无性恋的高冷猫，居然被要求扮浪漫温柔，还是汤姆猫喜欢的白猫的那种。
　　齐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道：“卧槽——”
　　导演大惊失色：“掐掉！听到没有，这段给我掐掉！”

　　孙晴，那个厌世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乘着一缕烟飘去的拽脸姑娘，被指定为……梦想励志风的中心位。从她的表情，卫潇可以窥见，要不是当着镜头的面，她能比齐郝更“妙语连珠”。
　　董婧鸳，显然就更让人难付一言了。虽然王枝事件已经不再如压城黑云般影响她展现实力和魅力，但真相仍在水底，观众显然没把这一茬完全放过去。大量的投票指定她成为美式校园风《Into U》的中心位。
　　美式校园……美式校园……美式，美式霸凌……
　　额头挂上一滴汗。
　　瞅着头发已经快像被静电洗礼过的董婧鸳，卫潇直觉，这又会是下期节目的一大看点……

　　终于，也轮到了丁嘉。
　　不过，她是最后一个，未分配曲目也只有一首了。
　　所以，她要表演的，是可爱动物风《树懒》。
　　可爱……可爱……
　　主题曲公开处刑的可爱表演阴影尚未过去。一听到这里，大家的脑中已不约而同地浮现起丁嘉娇柔一笑饕餮猛舞的火辣场面。
　　“不——”魏森乔客气的场面话还未出口，丁嘉已凄厉地惨叫。

　　九首曲目已经指定完毕，接下来就是选曲组队环节了。
　　本次公演由学员自行选择加入队伍，以名次为顺序、标签为条件进行选择。
　　白棠岳正航为中心位，第一第二名自动跳过。
　　下一个是杨荏，她的衣前别着“创作”“声乐”“抒情”三个标签。
　　“你是创作？”
　　卫潇几欲疯魔。这是希望的泡影啊！
　　岳正航早知合体无望，只撑着脑袋潇洒地挥手。
　　杨荏好笑地看了一眼她们，最终走到《Vampire》组：“你俩努力。四位导师不是分别负责不同曲目的舞台指导吗？有了陆导师，你们就不用愁了。”

　　陆导师……陆启尧会专门指导？
　　怎么能忘记这茬呢！
　　于是卫潇又不争气地谄笑起来。
　　她看着陆启尧，陆启尧注意到她这副样子，嫌弃得嘴都能当弯刀了。
　　“陆导师——你要好好履职啊！”卫潇饱含着组织上的希望做口型。
　　陆启尧愣了一瞬，头偏到一边去，身子却缓缓靠近，一边还状若无意地做了个点钞票的手势。
　　什么？这可不太仗义，友情卡不能支付，多么脆弱！
　　卫潇大怒：“九张焉逢丑照。”
　　“成交。”

　　组队陆陆续续进行。
　　中心位虽说不能选人，但可以拉人。卫潇索性使劲浑身解数来招引。
　　轮到高之妤选择。此时卫潇看到她，便如兔子看到香菜般红了眼。
　　她歇斯底里地扑过去。
　　“高之妤！”
　　高之妤出于生物本能灵巧地一扭，卫潇直接一头撞在岳正航身上。
　　天上的星星落下来。
　　岳正航扶着她哭笑不得：“原来兔子撞树这事还不算少见。”

　　创作组难度令众人敬而远之。
　　陆续又有十几名学员选择，白棠组都已经组了一半了，而她……
　　卫潇与岳正航相对苦笑。
　　她们身后，均是寂寥无人。

　　“排名这么靠前，却都不敢选创作组吗？看来也没那么强嘛。”

　　语惊四座。
　　众人本切切查查地各抒己见，此话一出，熙熙攘攘的气氛不复。
　　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如利刃，淬着不明的情绪齐齐投射到那漩涡中心处。
　　卫潇与岳正航惊诧相视，又吸一口冷气。
　　一句“卧槽”就能吓得跳起来。她很想回头看看，导演现在整个人，有没有变成看见僵尸的窝瓜？

　　导师亦有所察觉。那声音的主人却毫无怯意，只蹬着一双长腿在队伍中打量。
　　下一秒，她便径直冲着卫潇走来。
　　山茶花的气息也一并深压过来。

　　警告，警告，低压旋涡正在迫近！
　　卫潇瞪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节目里有这么一位气势汹汹的鲜亮存在，她居然没印象？
　　她不会失忆了吧。
　　不会人格分裂了吧？！

　　脑海中，顶着她脑袋的一对天使和魔鬼“呀——”了一声，冲上去扭打在一起。
　　卫潇呆滞放空。
　　脚步声停在她身前。
　　“你大概不认识我。废话。我认识你，卫潇。废话！”

　　面前的女子快要抓狂了。
　　卫潇抬眼，以目光细致地描摹，心中追溯着回忆的丝丝缕缕。
　　海藻般的墨绿长发闲散地披在两肩，一双端正的浅棕色眼眸里藏着几分笑意和烦躁。她面目舒展，挺秀立体，似是有些偏西洋化的长相。
　　是上乘且辨识度极高的容颜，很难让人见之忘却。
　　那么，卫潇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她没有印象呢？

　　面前的女子忽而一笑，满山的蓓蕾已藏不住春意。
　　她一把拉住卫潇的手，掌心温热而柔软。
　　“我叫韩瑞秋！你这么有意思的女孩，我会好好关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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