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普通人的咒高生活

　　五条本家种满了暗红色的乌羽玉，但他院子里的却是来自东方海尽头的龙骨朱砂，这当然不是巧合。
　　在没人的时候，静霜还是喜欢保持刀剑的原始形态，似乎这样就能催眠自己，一切和千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株龙骨朱砂存在却是每时每刻都在打破他的幻想。
　　因为和初大人每插手一次时间线，这树上就会多开一朵龙骨朱砂。
　　曾经的他还会满怀希望的细数这枝头的红艳梅花，天真的期待着还能在白茫茫的风雪里等到归人。
　　但后来他就没有再计数了，只记得最后一次似乎是三千两百五十一朵。
　　因为在那之后，小悟出生了。
　　那一天，静霜在这一条时间线里最后一次见到了和初。
　　“我今天不想见血，别再让我见到你。”
　　一向不留活口的黑发神明这次却只是简单挑了个枪花，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捡回一条小命的叛军后怕的按住自己血流如注的断臂，阴翳的望着祂的背影。
　　和初踏入现世的瞬间，静霜小院里的龙骨朱砂飘落一阵扑簌落花，像是在这方天地间下了一场不眠不休的红雨，血红的花瓣刹那就铺满了整个小院。
　　奇怪的是，看上去完全是快要把花朵薅秃的落花数量，而枝头的花朵却依然整整齐齐，甚至还多出了一个花苞。
　　“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只是……”静霜为难的停顿了一下，“按照规矩，这次的母体应该也是活不下来的。”
　　天地规则如此，普通人族受不住孕育神子的代价，而神子也不需要这种微薄的父母亲缘。
　　这一世神子的父亲在孕期就已经死了，不出意外的话，等他出生时，母亲也会立刻离世。
　　亲缘断绝，死生师友。
　　而这也仅仅只是使用神之眼的强制代价之一，剩下的，需要使用者自己的命去填。
　　“拿这个去。”
　　和初果断划破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线在半空中凝出了一颗血珠子。
　　“和初大人……”
　　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的静霜想要阻止，却转瞬意识到和初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意见，说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和初翻转手腕愈合了伤口，将血珠子不容拒绝的转手递给了目露难色的银发付丧神。
　　“我的血勉强能帮她续命，问问她想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名即是最短的咒。”
　　静霜想要再劝劝对方，“主人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如果您能……”
　　“不可以。”
　　“不能这样做。”
　　她像是担心对方没听清似的又肯定了一遍。
　　只是不知她是在拒绝付丧神的提议，还是在泯灭自己不该有的念想。
　　“冠以名则六欲泛生。”
　　和初微垂着异色眼眸，没有再去看欲言又止的静霜，“这一次，我希望他能拥有普通人类完整的一生。”
　　“不是肩负责任的神眷之子，也不是在青森孑然一身的雪童子，只是族人簇拥的天之骄子。”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一旁龙骨朱砂枝头上的那朵花苞缓缓裂开了缝隙。
　　冠以名则六欲泛生,止于此则七情方休吗？
　　静霜的希冀哽在喉头，既然和初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磨破嘴皮也没用。
　　只是，主人他真的能接受这样不再与神明相遇的一生吗？
　　“您能去见见他吗？”
　　自从千年前神子身死之后，静霜就再没有用这种有点撒娇的语气请求过和初了，“或许之后都不会再见了。”
　　重新打开时间跳跃点的和初停住了动作，平静无波的金紫色异瞳里难得有了一丝犹豫。
　　就知道和初大人一定做不到不再见主人。
　　静霜连忙带着凝着和初血液的珠子去见了主人这一世的生母，犹豫片刻之后，表明了自己的非人身份和神之眼的来历。
　　他还是不希望主人的期待就这样落空。
　　“她说想要见我?”
　　等在梅树下的和初疑惑的重复了一次静霜的请求。
　　“是的，”静霜脸不红心不跳的补着谎言，“她说想亲口告诉您神子的名。”
　　漂浮在半空中的结晶体终于积蓄了足够的水汽，落下的雪片随着黑发神明的裙裾蹁跹，裹挟着冷冽的龙骨朱砂香气出现在了妇人眼前。
　　“为什么想见我?”
　　和初没有多少和普通人族交往的经验，只是下意识因为对方的身体状况弯腰放轻了语气。
　　勉强坐起身的妇人眷恋的抱着怀里熟睡的婴孩，温驯的垂着头，“神明大人，能否请求您一件事。”
　　终于知道静霜在打什么主意的和初费力闭上了眼睛，此情此景，当真和千年前别无二致。
　　“他有他的族人，我不能带他离开。”
　　“不，我并没有这种想法，这样未免对您太失礼了。”
　　妇人弯着眼眸对上神明大人美丽却空无一物的异色瞳。
　　即便她此时弥留之际的容色像是枝头枯萎的梅花，也带着一股子倾颓陌路的韵味。
　　“这孩子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嫁入五条家的外族夫人这般说道，“他们说，这是神明恩赐的神之眼，是家族盼望了几百年的六眼神子，是莫大的荣耀。”
　　“不止是孕育了未来家主的我，连我死去的丈夫，都是五条家是大功臣。”
　　听到这，和初没忍住移开了目光，失去父母亲缘是既定命运，即使是她，能做的也不过延缓偿还代价的时间而已。
　　“刚才静霜长老告诉我，原来我们夫妻俩的结局早就写好了，因为高贵的神子不可能有一双平凡的人族父母。”
　　“但我不后悔，”被命运宣告死刑的妇人温婉的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小悟，我和他父亲一直期待并感谢着他的到来。”
　　即使是在死亡降临的那刻。
　　“小……悟?”
　　“悟，彻也，这就是我留给他的名字——”
　　“据说神之眼看透一切隐秘的能力，可我只希望他能看清自己，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神子也好，家主也罢，她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我会让静霜转告他，”和初顿了顿，“你还有什么请求吗？”
　　规则能够抹杀父母的存在，却断不开亲情的牵绊，这一世的小悟有一双很好很好的父母。
　　妇人缓缓摇了摇头，含着水雾的眼眸爱怜又不舍的注视着襁褓里的孩子。
　　和初想把最后一刻时间留给她告别，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身后妇人的惊呼。
　　“小悟?”
　　原本熟睡的小神子此刻竟然醒了过来，婴孩本能的抓取着周围的东西，不巧的是，离他最近的是一缕黑色的长发。
　　刚刚转身的神明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小悟抓住了头发，几乎没有什么力度，却勾得和初忍不住回过了头。
　　和初还能正常视物的左眼再次倒映出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仿佛时空倒叠，百转千回，离人穿过了茫茫白雪归来。
　　只一眼，六欲渐生，七情复起。
　　那朵垂在枝头的龙骨朱砂蓓蕾也在这时彻底绽放，层层叠叠的殷红花瓣散开，露出了比日出红宝石还要艳丽的血红花蕊。
　　留在小院的静霜安静的注视着这朵悄然盛开的龙骨朱砂。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或许转世后的小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主人，或许前世的缘分不该纠缠到今生。
　　可是，这世间所有的相遇，不都是因为彼此曾经相欠吗？
　　2017年东京咒高
　　“你问我怎么会知道你?”
　　五条悟叼着奶油大福含糊不清的说道:“当然是杰告诉我的啊。”
　　大白猫三下五除二吞下大福，眼神揶揄，“他还说什么无尽夏的花语来着，杰可是一直在期待和你的重逢呢。”
　　“可是我来得太晚了。”
　　天内理子……
　　灰原雄……
　　熬了一整夜的沐子脸色复杂的放下手里成沓的文件，焦糖色的眼眸里一片暗淡。
　　对比她面前容光焕发的五条悟，真让人分不清每天007的究竟是谁。
　　原来在她没有参与的夏油的青色时代，他遇到了这么多人。
　　原来在她享受着安静美好的盛夏时，夏油的夏天已经无疾而终了。
　　“咒灵玉是什么味道?”
　　“不太清楚，杰没有告诉过我。”
　　难得能有人和他一起光明正大的怀念过去的夏油杰，五条悟没忍住多说了些，“但咒灵都那么恶心，咒灵玉的味道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
　　“小时候夏油有段时间没什么胃口，我还当他是苦夏，现在想来，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吞吃咒灵玉了。”
　　“只是苦夏而已。”
　　难得挑食的好好学生兴致缺缺的放下餐具。
　　同样苦夏的沐子小小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是絮奶奶做给我的芥麦面。”
　　本着和小伙伴分享好东西的原则，小沐子将自己的便当推给了面前的幼驯染，浅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关切，“正宗的岩守风味，你会喜欢的。”
　　强忍着呕吐欲望的夏油杰接过便当，色泽漂亮的芥麦面上还铺满了天罗妇等小吃，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想让小小姐发现异样的夏油杰捧场的举起竹筷:“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后的很多年，他的消暑食物都是芥麦面。
　　“原来杰那个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同样被苦夏糊弄过的五条悟也想起来当时和夏油杰的对话。
　　可笑他自诩是夏油杰的挚友，竟然没看出近在眼前的痛苦。
　　“咒术界就是一摊烂泥，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放弃竟然会是杰。”
　　五条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会真的为咒术界鞠躬尽瘁，就连五条家内部都没有多少希望他重整家族的呼声。
　　毕竟对他们来说，六眼神子只要还活着，就是一种震慑。
　　所以说，会坚持正论的杰真是稀有生物。
　　可到最后，说要保护弱者是他，结果对普通人拿起屠刀的，也是他。
　　“或许对现在的夏油来说，”沐子的指尖划过灰原雄的死亡档案，“如今的咒术师们才是弱者。”
　　“所以他其实依然在坚持自己的正论……”
　　五条悟耸了耸肩，马不停蹄的拆开了另一个甜品包装盒。
　　看得对面的沐子咂舌不已。
　　虽说她也是究极甜党，但这人的摄入量是不是明显超标了。
　　“你这样……”
　　还不太了解咒术最强的普通人欲言又止的指了指会客桌上零零散散的包装盒。
　　谁敢信啊，就他们说话这会儿的功夫，这家伙就吃了这么多了！
　　“啊，”五条悟满不在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战绩，语焉不详的解释，“因为小时候必须吃，现在已经习惯了。”
　　蓝眼睛大白猫边说边一脸享受的咬下一大口白桃奶油泡芙，“而且甜品真的超好吃的～”
　　必须吃?
　　沐子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术师最强，哪个正常家庭会把甜品当做小孩的必需品啊？
　　咒术界是有什么特殊的养神子技巧吗？
　　还有，沐子鄙夷的移开了目光，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女高中生干嘛？
　　比起咒术世家的老家伙，面前这个所谓的咒术最强真是鲜活得不像话。
　　像是个普通人。
　　“对了，沐子小姐，”一秒前还在矫揉造作的五条悟突然正襟危坐，意料之外的有了几分最强术师的气势，“可以问你借一样东西吗？”
　　咦?
　　沐子诧异的回头望着面前的戏精，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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