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乙)在团厌世界惨死后回到正常世界,你崩溃了

作者:百千青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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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只应急食品


      —— 这是他数到的第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七片枫叶

      —— 也是他经历的第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七次轮回

      —— 回忆不死,轮回不灭

      ……

      ……

      他微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火红的枫叶

      借景之馆的寂静忽然被一声爽朗的男声打破,那名叫桂木的青年笑容中带着几丝微不可查的怜悯,带他走出了囚禁他数年的华美牢笼

      离开了精美的雕花窗棂,成群的火色红枫,他的感知亦在逐渐恢复,他听到了鸟鸣的清脆,风声的轻柔,脚步的沙沙声和身边青年浅浅的呼吸

      阳光撒在身上,带来的暖意亦让他感到奇异的惊喜。

      ……

      ……

      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去到了一个名叫踏鞴砂的小岛,桂木带他认识了很多人,不,应该说是朋友。那时的他仍如新生一般懵懂无知,对人们充满好意和感谢。

      繁忙的、喧闹的踏鞴砂,承载着他一生最幸福的回忆。在那里,他短暂地成为人类、成为普通人。桂木、御舆长正、丹羽,还有许多和善的踏鞴砂居民,他们都会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生火做饭,传授他锻造技巧,接纳他的不足与迟钝,与他成为朋友

      在这里,他可以将曾为神之心容器并被制造者遗弃的身份抛之脑后,简简单单的生活充盈着他空荡的内心——他别无他求,只单纯期盼着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脏,成为名普通人

      他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感到满足

      直到那位枫丹机械师的来到…

      ……

      ……

      等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小船,印象之中平安祥和的踏鞴砂早已被恶意侵蚀,无数人背井离乡,他所熟知的朋友也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丹羽畏罪潜逃,御舆长正斩杀桂木…

      当他的手指被烈火灼烧几乎尽毁时,当他将丹羽送给他的,从别人身上挖来的心制成的装置狠狠弃置在地时,讽刺和被人背叛的痛苦绝望彻底席卷他的思想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欺骗自己所做出的伪装?

      恶心……真是恶心透顶!

      ……

      ……

      金羽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默默盯了他半晌,才得到了援军姗姗来迟的消息,不由嘲讽地笑了笑

      身侧的一切景象忽然开始如漩涡般运转,人影亦如流水般扭曲,所有的声音皆被拢入寂静。

      ……

      ……

      等他再次睁眼之时,便看到了满目庭院精美的雕花与火红枫叶

      身侧传来青年熟悉的呼唤

      ……

      ……

      再次随着桂木回到踏鞴砂的他意识到,或许他可以开启一场新的人生

      他不禁欣喜若狂,如果可以从头开始,那他便可以凭借先知,拯救这座小岛避免其恶意的吞噬

      对此他信心满满

      但当他被桂木介绍给丹羽时,他想的是不理他转身就走,身子却不听使唤地伸出手,和青年宽厚温暖的大掌握在了一起

      在皮肤相触的那一刻,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对他来说极为可怕的事实

      他好像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

      一根根看不见的细丝绑住了他的手脚,控制住他的一言一行

      就是一个被困在瓷器中的不甘而又可笑的灵魂

      一次一次拼力向着囚禁自己的器物撞去

      又一次一次被早已既定的结局撞到头破血流

      他甚至连自杀都没法做到

      每次用利剑划破了脖颈却在醒来后又见到了熟悉到骨髓里的的雕花与枫叶,熟悉的静寂挤占了他以外的所有空间,五感丧失的绝望让他明白了这场噩梦给予他的,违背结局的严惩

      ——重新开始

      ……

      ……

      ……

      他开始习惯

      习惯了见证朋友的死去、背叛,习惯了见证踏鞴砂——他曾经视之为家的地方被祟神之力蚕食,习惯了五指具毁的痛,习惯了收到金羽时内心空洞茫然,像是干涸湖泊的自嘲

      他开始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说话也是没有必要的事

      当然,交流没有必要,笑没有必要,接受好意更没有必要——反正最后都会死亡

      他会在重新开始之际接住那片按着既定轨道落下来的枫叶,然后默默计算这是第几次的开始

      后来也没有再这么做了

      ……

      ……

      ……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的同源,徘徊在他的身边——严格来说并不是身边,是这场噩梦的外围

      他想进来

      他默默观察了几天,后来又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的靠近。

      ……

      ……

      ……

      囚禁他数百年的地方忽然开了一个口子,将那个猝不及防的人吸入其中,他看到那个灵巧的身影自空中坠落,坠入海中

      他在岸上站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去了

      噗通一声,在清澈海水的掩映下,他捕捉到了坠入海底的身影

      是个身形颇有些瘦削的女孩

      正慢慢沉入水底

      他拉住她的手腕,亲上她的唇,为这个快要窒息的倒霉鬼渡了口空气。

      ……

      姐姐?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不是在叫他

      但她已经昏过去了

      ……

      ……

      ……

      她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息。至今为止一直被囚禁在此处的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像是一缕最轻盈的风

      他很喜欢,甚至是渴望

      他尝过她的血,是苦涩的,又带着一股腥甜

      ……

      在布满星星的夜晚,她给他取了个名字

      月

      她说他像月亮一样,就应该不染尘埃,永远高洁傲岸,平安幸福,安康喜乐

      他当时没说话,却在心里默默把那个名字念了成千上万次

      “月”

      是独属于他的名字

      ……

      ……

      ……

      她很悲伤

      但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难过,他只知道她在哭泣,在哽咽,在诉说她的痛苦,泪水像河流一样淌下

      他有点想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

      但他抱住了她,让泪水沾满了他的衣衫,也沾满了她的脸颊。

      ……

      ……

      她告诉他,凤凰代表新生

      新生又是什么呢?

      置于死地而后生?

      可是他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决定。

      ……

      ……

      ……

      后来那股与他同源的人也进来了

      他看着这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却截然不同的神情与气质,感受到他掐在脖颈处的手沾染着风的气息

      感受到脑内一阵剧痛,似被什么劈开强塞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他看到了寂寞的借景之馆,荒芜的踏鞴砂,倒在血泊中的孩子,燃烧的木屋

      看到了太阳,古木,迎面吹来的温柔的风,看到了皎洁的月光,小巧的人偶,红色的日落果,湛蓝的天空

      他看到了——新生

      ……

      忽然开始想笑

      ……

      原来自己,是他遗弃在这里的记忆

      而他因为他的执念而出,被困在一段永无止境的时光中,一次又一次地开启轮回

      多么荒诞又可笑的说法,却又是他这一生的概括

      ……

      ……

      ……

      于是他开始寻找破局之法,引导他们二人将他当做幻境的核心

      他想出去,不想被困在此处

      他想去感受阳光,感受风的味道,感受鲜花扑鼻,感受水流淌过手臂

      他想去真正地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她的吐息,感受她的温度,感受她的痛苦,感受她的孤独

      而不是借着一个空壳,奢求怜悯的相拥

      ……

      ……

      成千上万次的轮回让他明白,自己身为回忆的主角,无法逃开既定的命运,如此……就让那个他代替自己成为主角,进行既定的演绎

      他目送着他们乘船离开,然后回到自己的住所

      ……

      重新换了身份的他,终于逃开回忆的束缚

      ……

      他知道他们请不来援军

      他也不需要援军

      神造之物被他人恶意销毁,就算雷神不看重自己,也会出于神明的占有欲向这里投来注视

      这,便是他求得的破解之法

      一个玉石俱焚的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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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三十四只应急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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