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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农的求助
接下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这只屎壳郎没了粪球的负累,很容易爬出了粪坑,却停下来,如春蚕吐丝一般,通过尾部的气体游丝一点点攒聚起了新的粪球。
半刻钟后,五人围着屎壳郎蹲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易小尘道:“要不,咱们放过它,去找别的薰草吧。”
卓一言附和道:“也是,照这速度,未时结束,它不一定能滚回老巢。”
庄不拘指着地上道:“它开始推粪球了啊!还是铁甲将军有趣,我们要坚信我们的铁甲将军是最出色的。”
易小尘马上跑到屎壳郎粪球的前方,两手纷飞,开始为屎壳郎铺平道路,同时道:“尘世有句话,要致富,先修路。”
李善谷和卓一言也过来帮忙。
庄不拘见状兴奋地吆喝道:“李善谷、卓一言,你们也过去铺路,你们三个是本真人旗下铁甲将军的开路先锋!”
有了路,屎壳郎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但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粪球不停有新的臭气加入,越推越大,屎壳郎的速度又逐渐慢了下来。面对难题,五人大眼瞪小眼。就在犹豫要不要痛心放弃的时候,庄不拘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破而后立的主意:主动点破粪球,然后她利用天赋道术协助屎壳郎凝聚新的粪球。由谁来点破粪球呢?五人决定手心手背公平抉择,暗地里庄不拘却偷偷用传音给除卓一言之外的所有人,结果导致每次都是卓一言去操作,独自享受沁人心脾的味道。
“为什么又是我?!”又一次,卓一言看着自己的手心,欲哭无泪。
“这是命运的垂顾。”庄不拘拍了拍卓一言的肩膀,送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除了暗中协助屎壳郎凝聚粪球,庄不拘还操控空气,制作了小范围的顺风,再加上易小尘三人前方开路,屎壳郎推粪球的速度翻了数倍。
在易小尘五人发现屎壳郎之后不久,元九雀也发现了薰草幻兽,但不同于易小尘他们发现的屎壳郎模样,她的是滑翔蜥蜴模样。元九雀紧跟在蜥蜴之后,待这蜥蜴飞入本体,识别出了薰草所在。正要采摘之时,洪守道三人突然蹿出,洪守道、石峻峰挡住元九雀,温雨城顺手将薰草拔出,将其塞入一个布袋之中。他闻了闻手上的臭味,一个激灵,差点晕厥。
自亚马逊回来后,元九雀的学岛生活过得很沉郁。有人暗中造谣,离间了她和令狐舞樱的关系。令狐舞樱离开她后,元九雀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虽然生活在人群里,她却似身处孤岛之中。令狐舞樱邀请她入组,但元九雀的傲气、自尊不允许她低头接受他人施舍的怜悯。即便是独自一人,她照样可以完成任务。但不成想,洪守道这三人每人背着一个袋子半路杀出。亚马逊之行,她纵火烧马蜂,致使三人被蛰,现在脸上的痕迹还很清晰。随后就有人给她起了‘二爪麻雀’的外号,并将她这下一届的道界圣女同那三个差等生编排到了一起,对她而言,实属奇耻大辱。看着眼前这三人,元九雀已经明白,肯定是洪守道在背后捣鬼报复。
新仇旧恨,兼之这段时间郁结的情绪,元九雀紧咬住牙关,誓要今天彻底教训他们一顿。她摘掉手套,噼里啪啦,手心开始闪现火花。洪守道和石峻峰却不慌不忙,他们是有备而来,二人从后背拿下皮袋,解开绳子,将袋子里的东西使劲儿向元九雀抛去。元九雀猝不及防,回过神来,已经一身湿漉漉的污泥。看着双手的污泥,元九雀全身发抖,没了刚才的气势。
洪守道在一旁对石峻峰得意道:“如何?我打听的消息不假吧。”
石峻峰点了点头道:“身为皇天后土的元家人,却有洁癖,怕泥土,当真讽刺!”
“有人来了,咱们快撤!”温雨城耳聪目明,发现远处有动静。
“元九雀,今天我们就是你身后的阴魂野鬼,你休想采到薰草,这是对你上次对付我们的回礼。”洪守道丢下一句警告,然后悄悄隐入树林之中。
此时易小尘五人正好和他们的铁甲将军路过,恰好看到一身泥浆的元九雀,倚着一棵树抱膝而坐,瑟瑟发抖。
易小尘忙上前关心道:“元九雀,你还好吗?你这身污泥是怎么回事?”
庄不拘凑上来道:“你在发抖,是不是受伤了?”
“管她做什么?伺候好铁甲将军,万一被人抢了咋办?”卓一言双眼通红,他刚才手心手背再输,又吃了一记臭气弹,郁闷不已,看到元九雀更添心烦。
元九雀抬头颤声道:“我没事,李善谷麻烦你聚集些水,帮我冲掉身上的污泥。”
待污泥洗净,元九雀站起来身上冒出热气,瞬间烘干衣服。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易小尘再次邀请道。
“当真是蜣螂抱粪,屎滚屁流。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也不需要别人拖我后腿。”元九雀觑了一眼地下的屎壳郎,又从卓一言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臭味,她毫不客气拒绝道。说完,转身就向洪守道等人离开的地方走去。
卓一言闻言道:“蜣螂抱粪?什么意思?”
李善谷解释道:“铁甲...将军又名...蜣螂,蜣螂抱粪...是臭味...相投的意思。”
卓一言闻言大怒,想跟上去掰扯,被易小尘拉住。易小尘看着元九雀远去的身影,说道:“现在未时即将结束,她是不想拖我们后退。”
卓一言嚷嚷道:“人家都狗咬吕洞宾了,你咋还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庄不拘好奇道:“你们说,她身上的污泥是谁撒的?”
易小尘肯定道:“除了洪守道他们,还能有谁?咱们继续为铁甲将军开路吧。”
在五人的努力下,屎壳郎终于爬回了他的本体。卓一言憋着气一把拔出薰草,放入袋子中,深呼一口气道:“走吧,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快去报道吧。”他们在跟随屎壳郎的过程中,已经采摘到了□□草。
“我们还要寻找一株薰草。”易小尘突然道。
“为啥?”卓一言道,“你不会是想帮元九雀吧?要找你自己找,我不参与!”
“元九雀这段时间的遭遇,全是因为她在亚马逊雨林中帮我和善谷对付洪守道造成的,我和善谷不能不管不问。你们先回吧。”
庄不拘、董昙香坚持跟着易小尘去找薰草,卓一言见状,跺脚无奈道:“服了你这烂好人!”抱怨完,也只好边跟了过去。
薰草秉天地秽气而生,培育不易,这药林中的薰草本就不多,如今被学生们采摘了一部分,剩下的更难寻觅。眼看时限将到,五人还是没有见到熏草的半点踪迹。
卓一言急道:“马上到时辰了,咱们怎么办?”
庄不拘戏谑道:“你不是不参与嘛,为啥这么着急?”
卓一言红着脸道:“我...我这不看你们着急,才跟着心急嘛。”
易小尘拍了拍手勉强笑道:“谢谢大家,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只不过运气没站在我们这边。是我太任性了,回去报到吧。”
庄不拘使劲拍了一下易小尘的后背道:“说什么呢!太见外了!我们可不是为了你!”
李善谷附和道:“对!走...吧,咱们...回去吧。”
就在五人转身向药林外走去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林子中传来。
“各位小道长,且慢!”
五人回头去看,一个秃顶猴妖正提着一株薰草走来,薰草散发着臭气,但秃顶猴妖似乎闻所未闻。易小尘、卓一言赶紧屏气凝神,同时心道:妖不可貌相,这厮果然有做挑粪工的潜质,王泽浣表面是任妖唯美,实际是任妖唯贤。
易小尘捏着鼻子道:“你有何贵干?”
秃顶猴妖直接把薰草扔给易小尘,道:“送给小道长。”
易小尘接过薰草,急忙把这臭气熏天的药草装入皮袋里,然后喘气道:“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出手相助,解我们之急?”
“小道长,真是贵人多忘事,二位不记得我了么?”秃顶猴妖看了一眼卓一言道,“我在船上偷酒,被你二位还有一位大姐给抓住了。”
“竟然是你!”易小尘和卓一言异口同声道。
“怪不得易小尘说你眼熟,我想起来了,卓一心曾经电焦了你的头顶!”卓一言指着猴妖的头顶道。
猴妖摸了摸秃顶,辛酸道:“可不是嘛,我这头顶可不止一次垂蒙那位道长的照顾。拜她所赐,我的头顶现在荒芜一片,饱受周围同伴的嘲笑,至今我都找不到女友~”
易小尘打断道:“你为何又出现在这里?送我们薰草又是何意?”
秃顶猴妖不好意思道:“你们的大姐真是我平生的克星啊,我在巨木城入室偷窃,再次落到了她的手里。《妖典》规定,入室偷盗要贬为罪农,劳役十年。后来我就被卖到这里来当罪农了。麻烦二位帮我给我的伙伴们捎句话,就说我在这里服罪农劳役,让他们偶尔来看看我。”说着说着,这秃顶猴妖竟嚎啕大哭起来。
卓一言却不买账,挖苦道:“你可真是贼性不改,一点不长记性。”
秃顶猴妖突然跪下磕头道:“二位小爷,我已经知道错了。就帮我捎句话吧,我想家人了。”
易小尘瞧这妖精真诚袒露,同情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去哪里找你们的家人。”
秃顶猴妖开心道:“还是这位小道长心肠善良。我叫猴八,我兄弟姐妹住在巨木城老鼠巷1200号树屋的地下。若他们搬了家,你们也可以去笔尾酒馆候着,我四哥和我一样喜欢喝酒,手里一旦有了闲钱,就会去笔尾酒馆厮混。笔尾酒馆是巨木城最好的酒馆,只要向路人打听,就能打听到。”
这秃顶猴妖看样子,在这里过得很不舒服,把兄弟姐妹的老巢都一股脑交待了出来。易小尘再三应承,这才把秃顶猴妖打发走。
随后,五人快步向林外走去。
卓一言边走边道:“妖精果然都是卑劣愚蠢之辈,这个猴妖为了脱身,连兄弟姐妹都可以出卖?那肯定是个贼窝,咱们正好告诉卓一心,将他们一网打尽。”
五人恰好踩着时间将药草交到白乐手上,交完他们的任务,易小尘小声向白乐问道:“请问那位姑娘是向您交付了薰草?”易小尘偷偷指了下元九雀。
白乐摇了摇头遗憾道:“那位姑娘只交付了□□草。”
易小尘将另一个皮袋交给白乐,解释道:“这是那位姑娘寻到的薰草,她不小心遗失在了林子里,被我们捡到了。麻烦您不要告诉她,免得她以为是我们偷了她的薰草。”
“好的。”白乐会意道。
雁书园位于孤芳园独秀山的山脚下,坐拥一片宽阔的草地,中间伫立着一处白色石塔。众人来到时,王泽浣和红皮脓包脸各打着一把油纸花伞,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雁书园里没有药田和药林,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和白色石塔。草坪上分散架立着几个大铁锅,铁锅中放满了木柴,旁边地上摆着几十把油纸花伞。
“我听白乐说了,大家表现得都很好。现在每个人先选一把油纸花伞,然后每个小组选一口铁锅,把雁回散、薰草、□□草扔入铁锅中,”王泽浣大声道,见学生们依言行事,接着道,“好啦,大家撑开伞,我为大家揭晓答案了,收获的时候到了!”
元九雀因为自己一组,她选择把雁回散等物事倒入了易小尘他们组的篝火中。这引起卓一言吹鼻子瞪眼,老不自在。
王泽浣点起一根火把,依次点燃铁锅中的木柴。木柴熊熊燃烧,冒出滚滚狼烟,狼烟中混杂着薰草的臭味,学生们纷纷捂住鼻子。王泽浣掐了一个法决,只见狼烟笔直升起,直到半空中才四散开来。众人学着王泽浣撑起油纸花伞,屏气凝神,翘首以盼,等待着会发生什么。
卓一言把油纸花伞扔到一边,嗤之以鼻道:“我堂堂男儿,怎么可以打花伞,花里胡哨的。”班里的很多男孩子也深以为然,纷纷收起花伞。
不多久,一群大雁从天边飞来,它们被狼烟吸引,盘旋不去,雁群的规模越来越大。突然,天空中落下了大雁的屎,初始还是稀稀拉拉,马上变为一场大雁屎暴雨。卓一言等人头顶着鸟屎,呼喊着赶紧捡起油纸花伞。
王泽浣兴高采烈地得意道:“好一场雁书香之雨!同学们,你们可知道,在动物界,飞禽走兽大都是通过屎尿的味道来寻找异性。我以雌雁尾羽烧制血余尘,用血余尘养育魂牵草,这魂牵草的汁液便有了雌雁的味道,由此制作出雁回散。然后将雁回散的味道混入熏草的奇臭之中,便以假乱真,让天上这些雄雁误以为狼烟便是雌雁所在。更妙的是,我在雁回散中掺入了牵牛子,牵牛子有利尿通便之效。另外,□□草也具有迷幻的功效,让雄雁们更加深信不疑。”
一旁的红皮脓包脸抚掌赞叹道:“王兄好巧的心思,匠心独运,□□也可以吃到天鹅肉。妙哉!妙哉!”
王泽浣完全沉浸在了自我陶醉之中。
卓一言头顶着鸟屎,吐了口唾沫道:“呸呸,鸟屎流到嘴里了!这哪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啊,明明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屎!”
易小尘也头顶着鸟屎喃喃道:“原来‘雁书香’指的是大雁屎…”
王泽浣继续解释道:“同学们,不要小瞧这雁书香,它本身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另外,下元节十月十五之后,正是美容仙草落雁草结出种子之时,雄雁尤其喜食落雁草的种子。所以,这雁书香是含有落雁草种子的特殊雁书香。”
待木柴燃尽,雁书香之雨停歇了,雄雁们盘旋良久,掏空了肠子,却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雌雁,一个个哀鸣着离开了。
王泽浣看了身旁的白乐一眼,白乐会意,拍了拍手掌,白色石塔的铁门豁然打开,鱼贯走出十几个带着手铐脚铐的妖精,有老有少。
白乐为每一名罪妖发放一个袋子后,说道:“上人给你们一个任务,把地上的雁书香,也就是鸟屎,捡到各自的袋子里。今晚将雁书香中落雁草的种子捡出来,切记雁书香不可以扔掉。”
这些罪妖们都有些目光呆滞,没有巨木城中妖精的灵气,他们闻言立马行动,纷纷俯首捡屎。
卓一言将一摊雁书香从头发上摘下来,扔到一个妖精脚下,抱怨道:“今天咱们是跟屎有不解之缘么?先是屎壳郎,后是雁书香。”
庄不拘乐呵呵道:“庆幸吧,幸好没让你捡屎。”
易小尘看着蹲在地上捡屎、一言不发的妖精们,指着他们的手铐脚铐问道:“这农庄里的妖精们为何大都带着手铐脚铐?”
庄不拘指着白色石塔道:“因为他们都像猴八一样,是触犯《妖典》的罪妖。”
易小尘这才留意到,白色石塔上刻着三个字:罪妖塔。他又问道:“罪妖服刑为何不在监狱?却在这里?”
李善谷解释道:“因为...凉国...没有监狱。”
卓一言凑过来悄悄道:“王娘子的一张俊脸原来是用屎滋养出来的。为了美,真是丧心病狂啊。他‘耽于脂粉,父仇不报’,想必是不假的了。”
易小尘打了一个激灵道:“‘耽于脂粉,父仇不报’,什么意思?”
“入学时,酒丐子前辈曾提及王娘子忘恩负义爱红妆,你还记得么?我就好奇向高年级的学生打听了下,传言王娘子的父亲很早之前被窃道宗杀害,而王娘子耽于脂粉,从来没有提及过父仇。”卓一言神秘道。
洪守道突然举手道:“王老师,卓一言和易小尘说你的坏话!说你用鸟屎敷脸养颜!叫你王娘子!还数落你‘耽于脂粉,父仇不报’!”
易小尘、卓一言二人心里咯噔一声,暗呼不妙,向洪守道怒目而视,但无济于事。
“你们二位小道长似乎对贫道的美学之道颇有微词!”王泽浣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在易小尘和卓一言身边响起。
易小尘正想解释,王泽浣冷着脸打断道:“真正的美,恰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落俗套,岂是你二小儿可以理解的?那两只年老的狐獴妖,过来,把你们的袋子给这两位小道长。烦请二位小道长好好捡雁书香。还有,罪农们捡完雁书香,一律交到这二位小道长处。烦请二位将雁书香带回蓬莱,把里面的落雁草种子捡出来。明天下午放学后,将成果带来我的道场,贫道也顺便好好跟你们阐释下美学之道。”
给易小尘二人下完任务,王泽浣对身后的红皮脓包脸道:“红兄,这两只狐獴妖精如何?”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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