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时方觉你[校园]

　　柯然一路上抱着许诗从偏远教学楼到中心教学楼校医室，背上汗涔涔，在许诗旁边乖巧地听着医生嘱咐，眼里全是焦灼担心。

　　“受凉晕过去，没什么大碍，喝点红糖水休息会儿就好了。”校医看着这小情侣笑说。

　　“男生要多注意女朋友生理期，期间不要过劳，注意保暖。”

　　“老师我们不是……”许诗恢复些体力醒了过来，说话依旧气若游丝。

　　肩上披着他的外套，黑色，和那次在沪州看到的黑影很像。

　　眼里多了一丝疑虑。

　　“回去吧，早点休息。”医生拿了些红姜糖块和布洛芬给柯然，并嘱咐许诗，“多喝对女孩子身体好。”

　　许诗敛了眼柯然，微微点了点头，“谢医生。”

　　俩人走出校医室，柯然步伐稍缓，一直准备着搀扶姿势，眼神不离地凝着许诗，想着要怎么开口。

　　俩人沉默走了许久，直到到女宿舍楼下。

　　“这次，谢谢你。”许诗放缓步调，看着他背斜自己的书包，忽然有点好笑，但强行忍耐住了，“给我吧，宿舍到了。”

　　柯然拿过给她，手无处安放地挠了挠头，“本来找你想说说信的事情，天晚了，明天有空的话……”

　　这一句话又给许诗拉回来那个“朋友”关系中，但经过这些日子释怀不少，举止大方得体，“明天刚好上午只有一门考试，得空了可以聊聊。”

　　她主要不想之后两家人见面，小姑和柯叔叔看出什么他们有什么别扭。

　　“好。”

　　“对不起”三个字在喉咙中翻滚，最后只说了个“好”字，目送人离开。

　　柯然这时候才真正觉得自己骨子里有自私，什么真性情都是狗屁玩意的情商低。

　　许诗回到宿舍把手机插上充电，铺天而来都是方晴晴的信息。

　　“实验室断电了，现在回到宿舍，没事了。”她给方晴晴回了信息。

　　“没事就好，让我担心，好在有柯然，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被困。”那边回复。

　　“他和你说了？”

　　“刚刚给我发消息了，我这会儿还在外面，等下给你带宵夜，想吃什么？”

　　许诗想着要不是柯然，她大概会在实验室冻上一宿，岑岑她们也还没回来。想着想着没注意方晴晴说什么。

　　直到人连续喊了她几声，“诗儿？”

　　“没事我不饿，我去洗个热水澡，先挂了。”

　　自从从校医室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差点连睡衣忘记带就进浴室。看着椅子那件忘记还回去的黑色外套，思绪像外头树梢间鼓动的风，乱成一团。

　　门敲响，岑岑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热气腾腾的。

　　“我刚刚在楼下瞧见柯然了，他让我把白粥和汤给你。”接着又问，“我拿上来会不会擅作主张了？你们现在……”

　　许诗放下衣服，接过岑岑手里的东西，摇摇头说， “他还在下面？”

　　“应该是回去了，我看他穿着件薄长T恤，受不住风吹，不过他怎么回京大了。”

　　又好奇问，“咋了你们？看起来很疲惫你。”

　　岑岑不知道许诗晕倒的事，只觉得这两人都藏着什么，她也不会去多问，感情这事儿，最难说清楚，就像雾蒙蒙的初春，得等放晴才能唤醒春日。

　　“我在实验室晕倒，是他送我回来……”看着椅子上那黑色外套，“你觉不觉得这件衣服很像我们在沪州见到的那个？”

　　岑岑若有所思，从包里掏出手机，找到照片，“是有点，但太模糊了，不好说。”

　　“诗，你没事吧？”抚了抚她额头，滚烫，手臂冰凉，拆开包装袋，“先快把粥喝了。”

　　许诗小口小口喝着，“我明天问问他。”

　　次日下午，俩人约定在操场见面。

　　许诗披了件淡青色羽绒服，天气预报说今天会可能会下雪，意外的晴天高照，阳光掠过之处有阵阵暖意，不少人犯懒躺在草丛上。

　　两人并步绕着红白色跑道慢慢走，橙黄色的日光照在发梢，像是拱了一束金穗子。

　　“谢谢你的衣服。”许诗还给他，“还有昨晚的宵夜。”语气间全是梳理。

　　她越表现得冷静，柯然越是摸不着头脑，昨晚想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人却像个闷葫芦。

　　“你……”

　　“那封信……”

　　“梁康奇说你被大导演看中，这么多天拍摄去了？”许诗开口问，“原来不和我去旅游，是有原因的。”

　　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心里藏不住事，多少的不在意一旦面对他，那些小心思便会暴露无遗，多少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不是朋友。”柯然憋了一天，终于勇敢地说出口，“那封信我本意让你了解我，朋友是起始，但我希望我们不止朋友。”

　　少年涌动燥热的心让整个冬日变得热烈。

　　“许诗，其实我两个很像，都不喜欢被人强加，方晴晴说你身边几乎没有男性朋友，我自私地想，会不会清冷是你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所以我只有借着朋友的名义才能慢慢靠近你。虽然我们朋友，但总隔着一道墙。”

　　那封信是我宣告，将赤诚的心剖在你面前的开始。“

　　“我承认这种行为有点幼稚，要是我知道会产生误会，或许就不会写了。“

　　此刻许诗才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个鲜活且真诚的人，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某种程度上他说得不错，甚至发现了自己暗处的一面……

　　柯然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歪头看她，“现在没事了？“

　　“有事，去拍摄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要梁康奇帮着你一起瞒我们。“

　　“这是真的不能说。不过为了弥补我的谎言，这个给你。新疆十天九夜跟团游，两张票，你可以和方晴晴去。”

　　许诗惊了惊，“无端端去新疆干什么？”拆开看，已经规划好项目，还有乐队演出。

　　“新疆是个好地方，再者，我觉得新疆很符合你的气质。”他凝住许诗双眸，像是在观赏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行啊，既让你诚挚邀请，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她想借助这次机会确认一件事。

　　“柯然，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梁康奇说你没这么对过其他女孩子。”她半开玩笑。

　　“喜欢。”从喉咙间带着炽热出来的两个字。

　　许诗愣了愣。

　　“你信不信？”柯然顺着她的话将内心独白流露，揪了揪她的高马尾，脸色红到耳根，却佯装轻松，“咋的，我们开诚布公之后，能聊这么开了是吧？”

　　她知道柯然不会说谎，不会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那么这句话……

　　她想借由玩笑问清楚，“你不是想进入娱乐圈吗，不怕之后流言蜚语加身，坏了你的仕途？”

　　心虚作怪，柯然觉得许诗话里有话，但瞧着人无辜的样子，看来是他多想了，伪装得这么好完美，可不能在半路就出了岔子。

　　“没说娱乐圈一定要封心锁爱，你说是是不是许诗。”

　　“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独立清醒的女性，还会为这样的事情烦恼，假若对方是你偶像，也宁愿失之交臂？”柯然开玩笑口吻说，也迫切想知道许诗是如何想的。

　　许诗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做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我是事业粉，喜欢他的前提是基于对我自己有所得，能在某种事情的态度上，认真专注从容。”

　　音乐是其一，品格是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在浮躁的社会上能匠心打造出具有灵魂共振的音乐，很少人能做到这一点。”

　　柯然出了神地凝着许诗，在她的眼眸中全是对柯柏坤的赏识，也确实没有流露出一丝男女之情……

　　不是应该喜欢他吗？

　　包上还挂着他照片？女人心海底针。

　　事情偏离正确航线，那么计划还能不能实现？

　　慌乱紧张的神情无法掩饰内心不安，少年的心事再一次暴露于空。

　　“想什么呢，我说得没错是吧。”倒是许诗明月清风般自在。

　　柯然忽然又觉得不对，今天她比往常格外活泼，“许同学这么关心我，难不成也喜欢我？那些流言蜚语不怕？”

　　许诗没想到他直接问出口，言辞闪烁，“只要心意坚定，就不会害怕流言蜚语。”

　　“谁喜欢你了……”

　　“我是说万一……”细声如林梢间轻吹的风，宣之于口便马上散去。

　　方晴晴知道能去新疆旅游别提有多开心，还没等寒假来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等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次日和许诗踏上了去新疆的旅途。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

　　洁净的伊犁草原一望无际，置身于此感受从脚蔓延到脑袋的全身洗涤，灵魂放空，当下只剩自然。

　　俩人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在保暖的室内听远处羊群鸣叫，旁边还摆放着各种当地的特色水果美食，闭眼惬意地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没想到柯然安排得如此细致，看来他对你还真是上心，不过他为什么不一起？”方晴晴敷着面膜，嘴巴张不开问。

　　许诗扯下面膜，今日的养肤已完成。

　　“可能他有事情忙吧，我也不知道。”她期待见到柯然，但是这几日的旅程没见着人，明天最后一天了，难道她猜想的是假的……

　　方晴晴徒手拍干脸上的精华液，“神神秘秘，不过刚刚我看微博，你偶像IP地址也在新疆，或许我们能幸运遇到他。”

　　许诗连忙抹干净手，打开微博，点进主页，IP显示在新疆。

　　“你还记得之前有个叫‘鹿人甲’的网友吗？”她问方晴晴。

　　“那个在校园论讨给你造谣的那位？”

　　许诗点点头，“他好像还是柯柯的狂热粉。”

　　直接搜索弹出，确实是柯柯的铁粉，往下一看，IP地址也在新疆。

　　方晴晴灵光一现，“他不会就是柯柯的小号吧？！”再看许诗的神情，“诗儿早知道了？”

　　许诗点点头

　　方晴晴诸多不解，一肚子疑问，“他不是高中生吗？”

　　许诗摇摇头。

　　“他是柯然，柯然是他。”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句话相当于给方晴晴下一剂猛药，知道夜幕降临才把之前的经过理顺。

　　“所以柯然就是柯柯伪装的大学身份，而且瞒了我们所有人。”

　　“是这样，至于为啥，我猜想是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他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想来也不是有意骗她。

　　随是如此想，内心还是不免产生隔阂，“朋友”关系是否也是其中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办，戳穿他吗？”方晴晴问出了最关键。

　　涉及个人隐私的事，她不好去拆穿，也没有理由让他背着前途风险和自己坦白。

　　“那你甘心，他喜欢你欸，我觉得他应该会主动和你说。”方晴晴肯定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在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柯柏坤，居然就是和她们很熟的柯然。

　　和诗儿发生的这一切，也简直太偶像剧情了！

　　游玩的最后一天有团队演出，天堪堪暗下，大草坪上便聚集了很多人。

　　“什么来头这支队伍？音乐设施可比巨星演唱会。”方晴晴在抓拍不停，“你觉得会不会是柯然？”

　　空气中有一股淡雅的薄荷气味，许诗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你也觉得有可能？”

　　方晴晴点头，“合理推断应该是他，从先送你票，到IP地址，感觉就是为了今天。”

　　随着灯光暗下黄昏被驱散，黑夜如约降临，全场静默。

　　“大家好吗！”一如少年澄澈的嗓音。

　　方晴晴忘我地牢牢拽住许诗的手，“我靠，真的是他，声音一模一样！”

　　许诗紧盯着圆形舞台，舞美依旧是素简风格，是他独有的风格。

　　她在粉丝群问过了，柯柯并没有近期演出活动，看来这是私人行程，真的是为了她吗……

　　广袤的草原上人声鼎沸，呼喊声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每个人都不知道会是谁降临舞台，但情绪的感染却是如春潮爆发。

　　这个场景，很熟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偶像真人……

　　一帘蓝黑色幕布如轻纱般从舞台上方缓缓落下，所有人屏住呼吸，直到一缕随意风吹的发丝出现在舞台中央，少年面纱才缓缓被掀开。

　　他戴着一个海蓝色的面罩，舞台不算上打，能清晰“”看到上面镶嵌着几颗小海星。

　　一如他独有的风格。

　　新式的古典的连衣舞衣服薄如蝉翼，风一掠过衣角拂动，肌肉若隐若现。

　　许诗别开眼，不敢直视。

　　方晴晴在一旁偷笑，“诶，还真是他，这次可是为了你哦。”

　　许诗脸红得不行，“歌学会了没有。”

　　演出到最后，依旧是福利环节。

　　“这次我想邀请一个人上舞台。”

　　大家纷纷在猜测谁会怎么幸运。

　　“二排206座位的女生，你愿意上来来和我合唱一曲吗。”

　　许诗一下子胆怯，忽然想去来柯然在她面前故作不会唱歌，想起来又恼又怒。

　　方晴晴怂恿，“愿意愿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诗起身，柯柏坤在满坐高呼之下朝许诗飞奔而来，少年恣意尽情欢笑，这一刻掌声不止。

　　少年附身牵着少女的手，在艳羡与祝愿中仿佛踏上了婚礼殿堂。

　　许诗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心都飞走了，直到柯然的在她耳边轻唤，“好久不见。”

　　许诗激动不已，“好久不见。”

　　俩人如一对璧人立在舞台，任意色光打在脸上，那两双只有彼此的眼睛泪花闪烁。

　　他牵着许诗的手走到一架铺满了鲜花的水晶钢琴，层层薄荷穿插其中，像绿野仙踪。

　　“这次呢要唱的是我一首新歌，鉴于这位女生可能没听过，所以我想请求你帮我弹琴配奏。”

　　许诗愣怔地点了点头，“嗯。”

　　柯然给了她一个绝对相信的眼神，“我相信你。”

　　“说起来这首歌的灵感还是一位粉丝给我的，算是她帮我定好了歌曲风格大概基调和故事，我很感谢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番话时，许诗总觉得余光在看她。

　　“翅膀与女孩，送给大家，也送给她。”

　　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会时，她问柯柯的问题……

　　难道那时候就已经……

　　此时许诗早已感动不已，没想到在意居然比真相来得更早。

　　前调如夏日绵冰游进双脚那一刻的沁人心脾，他们相识与那个蓝调夏日。

　　接着温柔干净的声音衔接而入，许诗忍住激动配合他。

　　“热浪夏日的傍晚，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你，像山间的一只迷路黄色蝴蝶……”

　　嗓音像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能看到台下许多人脸上洋溢着年少恋事的笑。

　　“我自此在脑中印下你的气味，漫山遍野寻找你，我的蝴蝶，女孩……”

　　最后一字和最后一个音符完美重合，一起演绎的二人都读懂的这是歌表达的意思。

　　这是一场盛大的一见钟情。

　　欢笑与跳跃了几个小时后，场下的人意犹未尽散了。

　　柯柏坤正和团队交代末尾。

　　许诗跑上台，“柯然。”

　　他愣了愣，回过头，那个别致的笑容，她早该发现的。

　　“你说什么？”少年问。

　　“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柯叔叔已经和我说了。”

　　事情起因是那件黑色外套，第六感告诉他柯然一定和柯柏坤存在什么关联，所以昨天晚上问了柯叔叔，原来柯然只是他在京大的化名。

　　而之前在大庆那场幸运的见面会，都是小姑他们知道自己喜欢柯柏坤，才要了两张票，就连幸运粉丝，也是柯叔叔的威压。

　　“我说世界上怎么有如此相像的人，柯然？柯柏坤？”

　　“没想到还是被你认了出来。”他解开面具，映着月色闪闪发光，“我还想说等会儿和你坦白。”

　　但看到是柯然的那一刻，许诗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虽然那次见面会确实有亲属成分，但你在回去途中遇险，我帮你不是剧本。”

　　许诗恍惚惊醒，才知道他们有这么多次的遇见，“那次也是你？”

　　“嗯。”少年感又再一次毫无保留地洋溢在那张帅气的脸上，坦坦荡荡承认，“一个女生敢正面对峙小混混，很勇敢，不过下次得确认安全前提下，再对抗。”

　　回忆又涌了上来，熟悉的场景再一次重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骗人很好玩吗？”许诗眼角湿湿，难掩激动。

　　“对不起，我……”在舞台上如何风光，无所不能的少年在这一刻也不知所措。

　　朝许诗着急地跑过来，无处安放的手只想给她一个拥抱

　　“我害怕自己还没有哪里保护你，害怕一旦泄露，那些流言蜚语会伤害到你。”

　　那次情书，校花选票等等都让他记忆犹新，因为在乎，跟不敢随意戳破原有关系。

　　但在校最后那一次，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只有心意坚定，便不会害怕流言蜚语。

　　“笨蛋，我当然知道你的苦楚。”许诗笑中含泪，“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柯然疯狂一样的欢喜，“我喜欢你许诗，从我们见面第一次就喜欢了。”

　　许诗噗嗤一笑，“那你不早说，害我暗恋得好苦！”

　　“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久，许诗你到底喜欢的是柯柏坤还是柯然，我会不会是替身……”

　　无论许诗想如何解释，最终被他深深地以吻封缄。

　　被浪漫和幸福冲昏了头脑的那一刻，仅剩半点理性。

　　许诗在想，无论你是谁，柯然亦或柯柏坤，他都是你。

　　自始至终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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