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小妖精的八十一难

　　一听不是小孩要喝，原宵放心多了。

　　“那就好，记得你的话，可别再反悔了，我可就这些了。”

　　他把自己之前做的月露琼浆送给了红孩儿，红孩儿接过，让两个小跟班保管好。

　　模仿着大人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穿着红肚兜的胸脯，道：“放心好了，本大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原宵对这小子的保证并不十分相信，只是身边还有辰之岩在，他相信辰之岩会看好一切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

　　他选择再一次信任红孩儿，原宵从他自千年后带来的炼丹炉拿了出来，一边又有些不太放心，絮絮叨叨教着红孩儿如何炼化，使用炼丹炉的方法。

　　红孩儿听了一遍不愿意继续听了，他天资聪颖，什么东西都是一遍就会。

　　不耐发招招手打断了原宵，说：“行了行了，我晓得了，你不用多说，且放心交给我便是。”

　　瞅了一眼身边个头高大，一身肌肉壮如山的辰之岩，红孩儿：“你莫不是怕我动手脚？放一百个心好了，我才不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怕你？嘁，你还真敢说啊！”

　　原宵摇摇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他才不怕一个还没他高的小鬼头呢！

　　“好了，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

　　原宵把包裹着甘露水的冰晶玉佩放进炉子里，自己摇身一变变回原型，一颗圆溜溜的小元宵，浑身掉着糯米粉，一骨碌滚进了炉子里。

　　红孩儿在外听到从炉中传来的原宵的呼唤声。

　　“我准备好啦！”

　　红孩儿闻言，回了句话，便口吐火焰，一大团熊熊烈火包裹着围绕着炼丹炉。

　　原宵起初只觉得周围温度升高，后来四周都变得格外的烫，让他无处可去，瑟缩在一团。

　　只是眼看着，那块玉佩渐渐融化，玄冰在熔炉中缓缓蒸发，只留下淡淡的、晶莹的露水在四周翻滚。

　　一时间，内心涌上急切的情绪，是欣喜，是拨开晨雾窥见光华的明朗。

　　圆滚滚的元宵竭尽全力将围绕在周围的水珠吸收，冰冰凉凉，原宵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在一点点补全，只是身体外部的火热滚烫，让他从清透爽朗的感觉中脱离。

　　炼丹炉的温度在三昧真火的炼化下越烧越高，火焰越来越旺，原宵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焦了，干巴巴的表皮就要裂开缝隙，内心的芝麻馅就要流出来了。

　　他一时间很是惊恐，好在甘露水仍然在一点一滴地与他融合，丝丝清爽让他得到片刻缓解。

　　可惜这点凉爽在原宵如今的状况下，只能算得是杯水车薪。

　　大火猛烤着原宵，让他热得晕头转向，比蒸桑拿还要窒息上许多。原宵晕乎乎的，昏昏欲睡。

　　眼皮越来越沉，不受原宵控制，身体在触碰到炉壁的时候，发出“滋啦”的声响。

　　完了，他要变成油炸小元宵了！

　　但是原宵内心清楚，炼化的过程本身就是艰难的，难以承受，红孩儿也在坚守着他誓言，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之处。

　　这是他的劫，是他必要经历的磨难。

　　原宵很清楚。

　　他放下那一丝面对烈焰的恐惧，尽快吸收周围漂浮着的露珠，像窒息的人渴望空气一般急切。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露水全部吸收，他就可以尽早脱离苦海了。

　　炼丹炉内，一颗原本白白嫩嫩的元宵在炉内滚来滚去，被高温炉壁烫得焦黄乌黑，又在不知名露珠的作用下重新变回原本白嫩的模样，反反复复。

　　原宵的意识在逐渐消失，眼前愈发的模糊，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他生出灵智的时候，那时，老君的炉里也是这么烫。

　　如今的温度，倒叫他有种莫名的幻想，幻想自己好像又活了一次。

　　涅槃重生。

　　在火焰的炼化下，炉外的红孩儿表情有些迷茫，并非对于炼丹炉和炼化这件事的迷惑，而是对于飘散在空中莫名的香气感到疑惑罢了。

　　他鼻头耸动，说：“奇怪，这炼丹炉里面怎么往外冒出甜糯米的味道？”

　　这句如同自言自语的话，被辰之岩听了去，他的心随着这句话被揪了起来。这是千年以来，他再一次体会到紧张的感受。

　　他在害怕吗？

　　或许是的。

　　在怕原宵炼化失败，再一次消失，消失在他眼前，他却和千年前一样，无能为力，那与之前有什么区别？他仍旧是个毫无长进的石头而已。

　　紧握的拳头不断放松又攥紧，他的心情寄托在那跃动的火苗上。

　　猛烈、颤抖……

　　大概是一柱香、一盏茶的时间，时间在不断流逝，红孩儿的火焰虽不见减弱，但他本人其实很难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可是，原宵还在炼丹炉中，毫无破出的动静。

　　辰之岩的表情愈发僵硬，身体更是一动不动，呼吸都浅了几分，目光死死盯着被烈焰烧红的炉上。

　　他在期待原宵毫发无损的从中出现，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如同往日般鲜活地笑着，不满地喊他的名字，告诉自己好好的，他们可以回天庭了。

　　这一份希望的种子准确无误地落入原宵的身上，像一道划过夜空的星光，这在狮驼岭也发生过。

　　和那一家猎户一样。

　　是当时的感觉没错，本在现实与梦境中穿梭的原宵精准捕捉到了辰之岩的期许，他在像他许愿，期盼他与自己的再见。

　　美好的期许是原宵他存在的意义。

　　他再一次打起精神，吞入一口灼热的气体，他身体膨胀起来，圆滚滚的元宵更加饱满了，似乎下一秒，甜腻的芝麻馅就会破开软嫩的外皮。

　　那颗元宵肆意的吸收着周围的水分，不肯放过一分一毫，贪婪且迫切。

　　原宵再接再励，一鼓作气，趁着状态不错，将包裹在玄冰内、化在炉中的水分全部吸干，一滴不剩。

　　好在有了玄冰的护体，面对烈焰时原宵没有一开始的不适与痛苦。

　　不过冷热交替的感觉并不怎么好，一会儿被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又像被泡在冰川之下，原宵膨胀又紧缩，随着红孩儿体力不支，火焰渐渐消退，留下的余热烘烤着空气，没有水分供三昧真火继续蒸发了。

　　残次的炼丹炉，终究是承受不住冷与热的折磨，裂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咔嚓”

　　在炉外的辰之岩听得异常清楚，心脏在这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视线紧紧注视着炼丹炉，几乎是在炼丹炉炸开的那一刹那，辰之岩浑身龟纹石甲迸发，裹满了他的全身，下颚脖颈上是僵硬的石甲层，辰之岩飞身跃起，闪电般冲进破碎的炼丹炉内。

　　火太大了，没人能在扭曲的烈焰中看清事物，偏偏辰之岩准确地牵住了炼化成功，化成人形的原宵，一个用力，将对方拖拽进自己的怀中，被自己身上的厚重坚甲死死保护着。

　　原宵没有收到身后爆炸的伤害，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辰之岩一只手护住原宵的后脑，手下是毛茸茸的发丝，因为在炼丹炉内长时间烘烤，变得有些毛燥、发干。

　　只是辰之岩神色惊奇，连身后火焰炸成烟花般的景象都自动忽略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想。

　　好白啊……

　　是原宵的头发丝，可能是刚炼化成功，化形不怎么顺利，他更偏向于原型白嫩的模样，连发丝都是雪一样的银白色，纯洁干净，不染一丝烟尘。

　　脸也比平时更加白皙，身上的肌肤也是雪白一片……白花花的……

　　辰之岩脸色通红，迅速从原宵的背包里取出一件方便的外套，将他紧紧包裹起来，浅灰色的外套和白得跟雪一样的原宵，像洁白的蚕茧。

　　幸好借着火光，除了他没人能看得见原宵赤条条的身躯。

　　辰之岩喉结滚动，目光飘忽不定，最终落在原宵莹白的脚趾，和修长的双腿上。

　　应该是在炼丹炉里，衣服被烧掉了吧，原宵刚刚竟然是赤裸着身体的。

　　辰之岩盯着原宵肉乎乎的大腿出神，他想，之前，是这样的一双腿，搭在他的肩头吗？在他两耳之侧吗？

　　他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不再细想、不再回忆，思绪被红孩儿别扭的关切声唤了回来。

　　辰之岩感觉他的脑子终于回来了，他终于恢复了属于自己的理智。

　　红孩儿大喊：“喂，那边的……咳咳咳！火焰山尘土真多！咳！那谁怎么样了？活着死了？回个话呀！告诉你，失败了本大王也不管了，待会确认之后我马上就走！”

　　辰之岩替暂时失去原宵一边细致地穿好外套，一边回应着红孩儿。

　　“成功了，你可以离开了。”

　　原宵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人。

　　“那好吧！”

　　红孩儿嘀嘀咕咕，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才刚结束就开始撵他走了，真是的，大人果真是可恶，还是他娘最好了，世上只有娘最好！

　　他带着两个小鬼头一阵腾云驾雾，吵吵闹闹地离开了火焰山。

　　只剩下辰之岩和原宵还留在原地。

　　一阵干爽的风吹过，原宵恢复了一些意识，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辰之岩担忧的目光。

　　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此时是被辰之岩抱着的，更没发现，自己如今是真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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