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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闲度日
宋贞回府后处理了些事,便叫了管家过来,
“听说老大在府中养了个女人?”
“是。”
宋贞面无表情,良久,沉声道,
“不会是之前失踪的那个女人吧……”
“是。”
宋贞在心中嘀咕……
罢了,女人而已,只要他做事稳妥,要一个女人算不上什么出格的事。
林菱是个周到细致的人,自她入了宋府,赢得府中上下敬重。宋老夫人常年礼佛念经对府中事务不大操心,如今正好有林菱,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日天好,林菱来找江娽,见她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心态也愈发平稳,心中觉得她是个心性坚韧的女人,
“昨日你做的糕点我拿去给爷,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得出来,爷心中是欢喜的。”
江娽知道林菱定会拿去给宋墨,这也是她心中所想,她不可能一辈子与宋墨这般互不来往,她更不想自己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宋墨是个固执到极点的人,只有自己先走出第一步。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你对他很了解。”江娽柔声说道,面色温和,
“其实,你更适宜的。我听阿研姐说过,你将府中一切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威望很高,这般才是他的贤内助。”
林菱听了面上淡笑,看不出得意也看不出喜悦,
“这只是作为宋家大夫人该做的事,是我该承担的责任罢了。”
对于这个身份,她不抵触。说心里话,也算是得偿所愿,可是这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江娽隐约看出来林菱有她的不得已,慢慢道,
“日久见人心。”
林菱笑了笑,拉了江娽的手,
“只顾着说话,咱们出去走走吧。”
江娽犹豫,
“这、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
林菱微笑拉着江娽的走出去。
出了那个让她终日战战兢兢的小院子,江娽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在府中随便走走,江娽发现这里比起她走的时候真的有不少变化,这便是时过境迁吧。
两人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正巧碰上宋晨,
“见过大嫂。”
瞧见一旁的江娽,温润点头示意。
江娽也只见过宋晨一两次,印象中他待人温和有礼,称得上是真正的世家公子,与宋墨当真是不一样。
“见过二爷。”
“无须客气,江姑娘。”宋晨看了看江娽,有看向林菱,见她始终温柔有度。
三人一时之间无话,还是宋晨先开口,
“大哥叫我,我便先过去了,今日景色正好,你们继续。”
“二弟慢走。”林菱柔声道。
宋晨却不可自抑的神情明媚,多看了林菱几眼,林菱倒未有改变。
宋晨赶忙收回心思,
“哦、好。”
二人又在花园逗留片刻,江娽提议回去,林菱想也行她还是惧怕撞见宋墨,便陪她回去了。
如是又过了些时日,一切相安无事,江娽却有些不安,宋墨仿佛消失般再未来过,偶尔林菱会过来陪她说说话,江娽有时错觉自己被人置身孤岛,难以脱身。
江娽决定出去走走,府中的人见她经常在府中,只要她不出门便默许她在府中闲逛。
走着走着便到了门口,江娽站在门里看着紧闭的门,外面是另一番天地,可是她却走不出去。
“江娽。”
林菱正要出门碰巧看到站在门前的江娽,见她毫无反应走到身旁,
“江娽,你还好吗?”
江娽回头见是林菱,淡笑道,
“我没事。”
聪明如林菱自是看出江娽的失落与悲伤,柔声说道,
“你陪我外出一趟可好?”
“可以吗?”江娽有些不确定。
“你想便可以。”说罢,林菱拉起江娽的手走出去。
二人刚出了府门,便有人跑到宋墨那里,宋墨听后沉着脸未置一词,可紧握的手还是泄漏了他的不安。
江娽随着林菱坐在马车里,听着街上热闹的叫卖声,想起了自己在外的那些日子,如今看来是一去不复返。
江娽随林菱去了一家布桩,很快便办完了事,林菱观察江娽神情,
“时侯还早,不如你再陪我走走。”
江娽又岂能不明白林菱的用意,淡笑道,
“好。”
二人在街上慢慢走着,林菱有时看到路边摊上卖的小玩意儿便来了兴致去瞧瞧,喜欢的便买了,不一会儿身后的丫头手里便提了很多东西。
林菱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不常这般肆意,今日有你陪着便放纵自己了。”
江娽看的出来,林菱今日是真的高兴,
“偶尔这般不拘束真的让人开怀。”
“你之前便是这样过的。”
林菱更能感同身受江娽的心情。
江娽平静道,
“之前我扮作一个寡妇,自己做小营生,日子是有些辛苦,整日里扮丑还一身的油腻味,别人看我的眼光也许嫌弃鄙夷。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任何人无法体会我乐在其中。”
林菱看着这个女子,当真是羡慕了。当有的人深陷泥沼苦心算计,而她却能毅然决然追求自己的生活。
“若有机会你还会走……。”林菱看着江娽轻轻问道。
江娽淡淡笑了,
“我不知道……”
林菱却从她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希望。
二人准备打道回府,刚要上马车,从身旁窜出一个人来直扑倒在江娽脚边,江娽吓了一跳,身旁的林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人吓得一激灵,跟随的下人赶紧上前拦住来人。竟是一个瘦弱的男孩,男孩扑倒在地上,紧紧攥着江娽的裙角,哀求的看着江娽,
“大姐姐救救我、救救我吧。”
见着男孩衣衫褴褛,漏出的手臂上有伤痕,抬头仰望这江娽,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攥着江娽的裙角不放,任下人如何扳扯就是不松手。
江娽蹲下身,柔声道,
“你别怕。”
江娽见她可怜,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
“你可是饿了,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拿吃的给你。”
说完,便将男孩扶起来,男孩渐渐平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娽。
下人们忙拿了吃食给男孩,男孩果然是饿极了,狼吞虎咽。
江娽一人在外的时候见过无父无母的流浪孩子,他们过得更是艰辛。
林菱又命人拿了些吃食给男孩,男孩的手很脏,指甲缝里也是黑的,他却顾不上净手,拿了吃的便往嘴里塞。
“咱们回吧。”
江娽看了看男孩,微微点头,
“嗯。”
二人上了马车,没一会儿便到了宋府门口。
江娽下车时正看见,他们的车后面跟着那个男孩,这时,林菱也发现了,想了想又命人给男孩拿了些吃食。
那男孩拿了东西便在门口处站着,看着入府的江娽。直至第二日,府中下人发现那男孩依然在门口,不管下人们如何驱赶,那男孩就是守在门外不离去。
这等小事下人们自是不会去报了主子们,直到林菱再次外出才知道那男孩一直在门口。
男孩上次见过林菱,一眼便认出来,赶紧跑上去跪在地上,
“夫人、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能干,给口饭吃就行!求求您了、您行行好、求求您!”
林菱看着精瘦的男孩不语。
下人们赶紧上前驱赶男孩,
“快走、冲撞了贵人要了你的小命!走开走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进就能进的!”
说罢,便有两人拿了棍子驱赶男孩,男孩眼见林菱离开。
林菱回来时果然又看到了男孩,他肯定是被下人们恐吓过不准他靠近门口,便在不远处巴望着。
几日后,下人们来报,男孩仍守在门口,如何也不肯走,林菱想了想便让下人叫了男孩进来,林菱一见,他比初次见的时候更瘦了,
“你可是真心想如府为奴?”
男孩两三日不曾吃过饭,已经饿的有气无力,听了这话眼里显出光彩,连忙点头道,
“我想、我愿意!”
“只要能吃饱饭就行!”
林菱面上沉稳大气,坐在首位,直视男孩,
“府中规矩多,你要入府必须按府中规矩来,签了卖身契,以后身家性命便是主子的,做的好有赏做不好有罚,你可明白?”
“嗯!我明白,不对、是小的明白了!”
男孩高兴不已,机灵道,
“谢谢主子!”
林菱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叫阿初。
这等小事宋墨自然不需要知道,可日后他知道了这个男孩对他的影响,当初是绝不会允许他入府。
宋墨忍不住终于去见了江娽,已是傍晚时分。江娽一人坐在院中出神,刚刚她从外面回来,正巧听到两三个侍女在说话,她并非有意偷听,只因她听到她们的话关于她,回来后便一直在想……
是啊,她原本也是个奴才,因为宋墨才除了奴籍。而今算什么呢,无名无份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主子的侍妾,也许连个妾也不是,只是宋墨的玩物。
自己整日里和林菱走的亲近,倒让下人们轻看了她女主人的身份,自己确实有些不懂事了。
“你在想什么?”
冷不丁一声打断了江娽的思路,抬头看去是多日不见的宋墨。
……
江娽站起身,看着宋墨紧盯不放的目光淡淡道,
“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些无聊的事。”
……
宋墨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轻声道,
“清闲度日不好吗?”
是清闲度日还是无所事事,这都不是她如今的生活,而今她像是笼子里的动物,展示在所有人眼前。宋墨便是饲养她的主人,他不快便会对她惩罚。
江娽看着宋墨平静的面色,想了想柔声说道,
“宋墨,你让我回从前的小院子吧。”
宋墨心中一跳,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步步靠近她,近到耳旁,轻叹一声道,
“你想得美!”
……
“回不去了,从你逃走那刻起便回不去了……如今,你便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吧。”
江娽的心疼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深深地说道,
“宋墨,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宋墨冷声道,
“我正是向前看才做此决定!”
江娽看着厉色的宋墨,心中苦涩难忍,明明是他伤了自己,为何还要摆出自己对不起他的姿态。
“宋墨,你有气也已经对我使出来了,是不是该解气了。我不想再去计较从前种种,这对你我都不好,你心中烦闷我何尝不是。”
……
“从一开始你便知道的,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找到我,我不怕被你抓回来,我怕的是我们如仇人般难处。”
见宋墨神情松了几分,江娽继续道,
“而今,我希望我们互相留些体面。”
宋墨的心中犹如涨满了水,忽而汹涌不定忽而又平静无波,心底深处隐隐生出了不安与无助,
良久,低声道,
“我知道了……”
说完,宋墨便离去了。
江娽看着宋墨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很是伤感。
他在伤感什么,江娽越发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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