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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
“啊,还是打偏了。”基安蒂可惜道,“Gin,你打偏了哦,子弹是朝着那个小孩儿飞过去的。”
琴酒冷笑一声:“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让神代纱南受伤啊。”
不然以神代纱南的能力,面对瞄准自己的子弹,成功躲开的可能性极高——她在这方面的嗅觉极其敏锐,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后天培养,琴酒对缘由没有兴趣探寻,但对于这一点特征可以说是铭记于心。
而桐原拓也不同,即使在组织的那两年多,桐原拓也也没有碰过任何枪.械,所以对于这样远距离的狙击极其陌生,基本不可能躲开。
“原来是这样,真是伟大的母爱啊。”基安蒂假惺惺感慨,琴酒也露出讥讽的笑容。
虽然他不认为神代纱南会对他人产生深刻的感情——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孩子也一样,但是神代纱南不知为何确实很在意桐原拓也的生死,所以这就构成了她不可避免的弱点。
果然变得更加软弱了,鳄鱼难道也会露出肚皮?
“所以我们要再补一枪吗?”基安蒂跃跃欲试,按照琴酒的说法,这个神代纱南应该很厉害……现在不就是一个解决对方的好机会?
琴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再次瞄准了天台上抱着孩子的女人,事实上,现在他的全副心神都已经集中在天台上那个看似虚弱无比的女人身上。他手指微微扣紧,碧绿色的眼眸在此时居然有种令人心惊的专注。
如果有机会可以杀死神代纱南……
如果有机会……
然后,他便看到瞄准镜里的神代纱南抬起头,精准地看向他这边,无声做出口型。
“曜,的,展,柜,有,惊,喜。”
琴酒射击的手指顿住。神代纱南却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这并不可能。
她脸色苍白,肩膀被贯穿,小腹也还插着那把匕首,明明是一副虚弱的重伤模样,但还是微微一笑,是琴酒熟悉的那种,认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极其傲慢和笃定的笑。
“快,一,点。”
琴酒此时突然厌恶起自己的习惯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神代纱南这条鳄鱼确实给自己留下了太过深刻甚至于无法磨灭的印象,就像现在这样。
明明他想要不管不顾地扣下手指,用子弹贯穿那个女人的头颅,但是却会因为对神代纱南传递的信息深信不疑而松开手指。
即使这是欺骗,琴酒也不能忽略神代纱南口中“惊喜”的分量。
看来这次,他不可能杀死神代纱南了。
但是……
“培恩。”琴酒拨通培恩电话,“你的实验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Gin大人。”培恩语气异常兴奋,“虽然最终阶段的实验没有完成,但是已经可以指定爆炸的地点了。”
“那就把宫本酒店的天台——全部炸掉。”
——
“喂,可以松开我了吧。”桐原拓也还在被纱南抱在怀里,看不清对方表情,只能感到胸前的衣服有些濡湿。
……是她的血吧?
“现在还不行哦。”纱南的声音居然还是没有太大起伏,“Gin居然这么快就离开,放弃杀死我的机会……大概率是还有后手吧?
那种虽然不太可能让我死掉,但有些麻烦的后手。”
她的推测和现实完全相符,不松开拓也的理由看起来也很分明——琴酒的后手不太可能让她死掉,但绝对不会考虑桐原拓也。所以她必须要考虑到桐原拓也的安全。
拓也也明白纱南的意思,却反而被她激怒了。
他没有留手,握住还插在纱南腹部的匕首便狠狠一扭,纱南痛得闷哼一声,拓也随即拔出匕首,将她推倒在地。
“你难道想说,你在意我的死活?!”
太可笑了,明明神代纱南完全不会关心他,只是把他当做工具,和自己一直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现在却摆出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模样……
她难道以为只要为自己挡下这一枪,自己便会向愚蠢的第二人格一样乖乖被攻略,变成围着她转的小狗?
拓也冷冷看着纱南腹部流出的血液——失血量很大,但只要尽快送往医院就不会出事,最多就是在肚子上留下一个丑陋的伤疤罢了。
这样或许更好啊。拓也充满恶意地想,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永远的伤痕,让她一看到这个痕迹就会想起自己这一刀——这不是很符合他的报复方式吗?
纱南叹了口气:“真是麻烦的事情……我当然在意你的死活了。
至少目前来说,我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真可笑,也不看看现在是谁重伤濒死。
“感觉这个模式下的拓也有点难搞……虽然也很有趣吧。”
果然是在把自己当成玩具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还是很危险的,和我回去吧。”
纱南向拓也伸出手,再次被拓也厌恶打开。
“你在开玩笑吗?意思是还要我和你回到那个可笑的家庭里生活?还是和你们一起演戏成为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纱南感到困惑:“为什么要演戏,我们不是本来就很幸福美满吗?”
“虽然以前是发生了很多事,害得我错过了拓也的童年,但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纱南很肯定这一点:“我会陪拓也长大的。”
拓也怔住了,他感到不可思议。
即使他的生长环境异于常人,他也明白神代纱南的反应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为什么她能在明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还十分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可以回到那个虚假的家庭?
她看不见我对她的憎恨吗?感觉不到腹部现在的疼痛吗?
还有……明明在对我不关心也不在意,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他愣愣看着纱南,对方满身狼狈,不复以往的高高在上,但表情仍然是平静的,笃定的,理所当然的,也是傲慢的。
这个人,究竟自我到了什么地步?
桐原拓也的心灵被强烈动摇了。
来不及等他做出任何回答,脚下的地板就开始震动,并且这震动越来越强,拓也心神恍惚间竟一个不稳向后仰去,后背撞到了天台的栏杆,还不等他重新稳住身体,就听到了一道轻微的断裂声
——天台的栏杆被人为折断并重新粘接过,根本承受不住他摔倒的力道。
……怎么会?
一切都发生地太过突然,桐原拓也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整个人跌落天台,只凭借一只手牢牢抓紧他才没有真正坠楼。
是纱南没有受伤的那只右手。
他呆呆抬头,神代纱南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探出天台边缘,身体在强烈的震动下勉强维持平衡,长长的卷发垂落,几缕发丝被冷汗粘在侧脸上,脸色极为苍白,一方面是因为拓也的重量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失血已经有些严重了。
对,失血……
拓也瞳孔一缩,他因为愤怒对纱南出手极重,几乎卡在她的身体能够接受的出血量的极限,但是纱南这一系列动作只会将伤口再度扩大,如果不立刻去医院的话,真的失血致死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对纱南恨得要死,但是发现对方可能真的会死时,涌上心头的感情却毫无喜悦——反而是如同溺水一般的恐惧感。
“……松开。”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他应该相当熟悉这股味道,但此时还是有强烈的呕吐欲。
……反正他不一定会死,虽然没有尝试过被摔成肉泥还能不能恢复……
纱南没有回答,而是努力挪动自己的左手——因为左边肩膀被射穿的缘故,纱南的动作僵硬且缓慢,但还是一点点挪过来了。
不行。拓也在第一时间确认,如果纱南要用两只手把自己拉上来,她的左手臂一定会废掉。
“我说松开!”拓也开始慌张了。
纱南依然没有理会,这其实很符合她的作风——她既然说过不会让桐原拓也死掉,就一定会做到,在这种情况下,拓也本人的意见则是完全被忽略彻底。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温情脉脉的理由,非要说的话,这也是属于纱南的自我。
终于,纱南两只手都抓住了拓也,藉由这个动作,她的身体也平衡下来,缓慢的,坚定地将拓也一点点拽起来。
她的左手在发着抖,但居然还是十分有力。
“轰隆——”
是爆炸声。
纱南明白了。组织先引爆了天台下的炸弹,然后再向上炸毁,这样整个天台都会垮掉……
但是自己不可能忽略安装好的炸弹——天台上明明没有炸弹。
一如往常,在产生疑惑的同时,她就结合实际情况列出了好几种可能并一一进行排除,最后得出最符合现实的可能——是新型炸弹,可移动的小型炸弹,应该是通过无人机操控进行空投,最具威胁力的并不是炸弹本身,而是极其精准的定位,缺点是可移动的范围有限,且对于室内很多场所无法到达……
……好麻烦。
虽然实情是推测出来了,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啊。纱南想。
今天难道是我的倒霉日吗?一连串的“不幸”相互影响,最后到达这个糟糕的情况。
和她想的一样,爆炸的火光在身后燃起,天台的地面不仅再次产生剧烈的晃动,甚至开始不断开裂。
纱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晃动影响,身体又向外滑出一部分,不得已松开左手向后扒住天台边缘才没有掉出天台。但也因为她的举动,左手臂一下子承受了超出想象的力量,纱南甚至听到“咔”的一声。
……真的很倒霉啊。
完全不清楚纱南的内心想法,拓也愣愣地看向神代纱南扒在天台上的那只手。
是左手。
……怎么会这样?
在神代纱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桐原拓也先一步发现了违和之处。
神代纱南为什么会下意识用自己受了枪伤的左手扒住天台,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她的左手臂明明已经到了极限,下一个瞬间就彻底失力也极为可能,再次受到这么大的力道拉扯绝对会彻底废掉,但是她还是选择用左手去抓住天台边缘。
——因为她完好的右手在抓着桐原拓也。
……为什么会这么做?
拓也彻底惶惑了。
报废的左手抓住自己生还的希望,完好的右手却紧紧箍住拓也。对于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只有那个拓也绝对无法接受的解释。
——神代纱南认为桐原拓也的生命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桐原拓也抬起头,神代纱南此时竟然也正在低头看他。
她的脖子上还带着那颗金色的宝石,因为纱南的姿势,“曜”整个悬空并与纱南金色的眼睛在同一水平线上,两者相互映照,一时之间居然分不出哪个更加璀璨。
就在此时,乌蒙蒙的黑夜也终于在天边升起一条白线,第一缕日光毫无保留地点亮纱南那双金色的眼眸,纱南没有眨眼,她一向宛如冻泉的眼眸居然在这点光亮的照射下让人有了正在燃烧的错觉。
而拓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不可思议地想道,
——原来神代纱南真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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