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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惧道阻且长
陈淼讲得口干,一杯咖啡已经让她喝到见底,齐柯的几乎没动。
身边的人垂头丧气,窝在她身上,指间的手机却抓得稳稳的,时不时往那看一眼,她便多问了一嘴。
“你们吵架了?”
齐柯摇摇头,“没有,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摆出一副让人可怜的样子,对上陈淼的眼睛。
问:“我今晚能去你那住一晚吗?”
陈淼想到梁逸舟可能还呆在自己屋里,犹豫地答应下来。
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信息,【你在哪?】
那人几乎秒回,【屋里,收拾东西。】
【我准备回去了。】
梁逸舟嘴角往右扯,一笑。【要我去接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柯要来我家睡。】
【嗯,知道了。】
陈淼是怕让齐柯碰到梁逸舟在自家屋内,十个嘴都解释不清他们没有复合的事实。
哪怕是上下楼邻居的关系都很难解释。
她知道是那人刻意为之,太多的巧合就变成了故意。
那人回自己屋了就好,她就能放心将齐柯带回去了。
梁逸舟一和陈淼结束对话,就拨通柏嘉的,告诉他陈淼和齐柯在一起。
原意是让他赶紧把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接走,但没等他说。
柏嘉正愁找不到人,迫切地问:“你知道她们在哪?”
得到消息就如大旱遇到露水,马不停蹄地往梁逸舟报的地址赶。
在数分钟内赶到,看到橱窗内两人的身影,梁逸舟紧跟其后,并未下车。
陈淼和齐柯往外走,齐柯看见柏嘉时,飘移的目光顿了顿,柏嘉迎面走来,自知躲不了。
捏了一下陈淼的手心,“等我一下。”
“嗯,我就在旁边。”
说是这么说,她却识趣地走到远远的路边,在那的长凳下坐下。
乌压压的大树笼罩着她,长凳上一半暗影一半光亮,她就坐在那暗处点起微弱的火星。
东翻翻,西找找,最终停在和梁逸舟的聊天记录上重复观看,才让自己不那么寂寞。
好羡慕这世间相濡以沫的爱人,在这孤莹的月下,路灯是成双成对的,路上的行人是成群结队的,她却孤身一人。
她一路往上刷,规律的断句在她眼里乍现。
不知怎的突然记起那段时常去梁逸舟家里的日子,和梁母聊天记录里的点点滴滴。
标点符号全都几乎都变成了‘空格’键,只有那句:祝我们淼淼,实习顺利,天天开心。
她转头望向身后两人,还在僵持。
指尖的烟被她故意放在光亮的雨中,橙红的光一闪一灭,周而复始。
一点黑雾很快被周围的火光取代,白色雾气冉冉升起,气味浓重得冲鼻。
她微吸一口,下唇微凸,呼出的雾朝天上喷,融进她的发根,一身烟火气。
弯了腰,头就这么搭在撑在膝盖的手臂上。
积攒酝酿许久的眼泪,‘啪嗒’一声就落下。
空中飘起小雨,丝丝打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转头将自己埋进手肘间,眼前黑得只剩头发垂落未曾遮住的一丝昏黄的光。
她一闭上眼,声泪俱下,忍不住抽泣,渗出水声,肩膀一缩一缩地颤抖。
听到的车轮声,地上的烟头......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哭得投入,她不知道身边的人在一旁站了多久,什么时候来的。
缓缓睁开被水泡着,被自己挤压而有些肿起的眼帘,发现周围的光亮全被挡住。
皮肤没再被雨丝沾湿,她感受到的是水汽蒸发的热意。
右边有一股热源置换了她周身的凉意,没被手臂完全擦取的泪残留在她的上下睫毛,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橘子气味开始侵略她的一呼一吸,她抬头看他。
眉头锁着,面上带笑,苦极了。
“梁逸舟,我想抽你的烟。”
堂堂正正地念出他的名字,不假装陌生,不假装淡漠,这三个字烫嘴地从她嘴里说出。
那人将她常吸的烟拿出,抬手放到她眼前。
陈淼皱巴巴的脸囧起,又像是要哭。
她憋住酸意,有些急切。“不是这包,你有没有别的。”
梁逸舟靠前,伸手摸摸陈淼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腹侧,安抚着。
“别的味太冲了,我们不抽那个好吗?”
“那我就闻一下,求你了。”
她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梁逸舟,双手抚上他的背脊。
又埋头,额头正面贴上他的腹侧,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沾湿他的衣襟。
“好。”他温温柔柔地回答,微小的音量恰到好处,传进陈淼的耳道,不敢再大声些。
一直放在陈淼后脑袋的手移到她的耳边,托起她的脸,拇指轻柔细致地划过她的下睫毛,一点一点擦净她的泪渍。
陈淼退开,手指一直扯着梁逸舟的衣角不松,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直到那人拿出一个她没见过的烟盒。
她指节一下下展开,带着些许僵硬与不确定,接过那白色的纸盒。
烟盖处印着‘LIGHTS’大写的黑色字符,她推开抽起一支烟,两细条金线下印这这款香烟的大名。
记忆不清那掉落在地未被燃尽的白色烟身,还剩一半金黄的字母图案。
“是你吗?”
“有一年,我跟你妈妈聊天。”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有人说,祝我实习顺利,天天开心。”
“你知道吗?”此时的眼眶酝满了泪,她眨了一下眼,又是一滴泪下来。
说着说着,她开始自嘲,艰难地扯起嘴角。
梁逸舟若有所思,声音醇厚却带些婉转,“嗯,我们家淼淼,真的不太聪明呢。”
冲破这悲伤的氛围。
“我好笨,真的很笨。”
陈淼低头,真诚地说,又期待地试探着。
“你应该走得远远的,离我远远的。”
那人又抚上她的头,这是他的小猫。
“雨下大了,我们回家说。”
怀着爱意的轻抚,抚平她竖起的毛发与刺根,陈淼收敛皱起的脸和显露的悲伤情绪,抓着梁逸舟的衣角起身。
在身后站着的齐柯和柏嘉两人,被雨势转移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看向伞下的两人。
“这老谋深算的东西,我就说他莫名其妙告诉我你和陈淼在一起。”
齐柯刚刚嚷嚷着不回家,要去陈淼那睡,现在见状哪有再去的道理。
终于看见他们和好了,本以为还要再耽误些时间。
梁逸舟那老狐狸速度够快的啊!
有了这小插曲,齐柯和柏嘉也缓和下来。
柏嘉搂住齐柯的肩,调笑:“老婆,看来你只能回家了哦~”
“谁是你老婆。”齐柯狠狠地撞了一下柏嘉的腰窝,力度大的大抵是能撞上肾区。
推开身边的人自顾着往车的方向走,不忘给陈淼发信息。
柏嘉撑着伞追上齐柯,用干燥一面的衣服给齐柯擦她淋湿的头发。
说:“你你你,就是你。”
陈淼转头望向齐柯和柏嘉的方向,两人早就不见人影。
她低头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淼淼,我先回去了。】
【好~】
身旁的人提醒她,“走路看手机伤眼,陈医生。”
她默默把手机收起来,随那人上了车。
梁逸舟留意副座上的人,双手放在腿跟扣着手指,头侧过,呆呆地看窗外。
“在想什么?”
“想在车窗上写下你的名字。”陈淼的声音轻飘飘的,而后渐渐坚定。“在这万千萧条的景中,增添一丝希望。”
“我就是你的希望。”
她回过头,梁逸舟也在等红灯的间隙也转头看向她。
前方车尾灯射入车内,还有四面的光影碎片打在两人衣上各处。
光怪陆离的夜,斑驳闪耀,照亮整个车间。
“对。”
梁逸舟在陈淼进屋前一秒,拉住她的手。
陈淼任由那人渐渐将她五指扣住,他说:“楼上门坏了。”
“我家沙发太小,你可以睡地毯。”说完便继续往前,顺带牵着身后的人踏进门槛。
叩!门落锁。
指间被掌掴的力度暴起,手臂被猛得向后拉,肩窝承受剧烈牵扯。
陈淼频频后退,直到肩膀撞上梁逸舟的胸膛,右手攀上他的肩,稳住身形。
那人将她按压到门板,他在陈淼开门一刻,脑海中闪过她家的布置。
立柜太矮,磕着腰也不舒服,不如直接将人弄在门板上来得简单快捷。
此刻陈淼就像被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无论怎么挣扎扭动,都逃不出宰割者的手掌心。
除非那人大发慈悲,起了善心,又或另有图谋,有更让自己好处多的事情。
但显然,这个觊觎已久的人并不想放过她。
刚刚十指紧扣的手被禁锢到门板上,梁逸舟另一只松着的手也不闲着。
扣住陈淼放在他胸前的另一只手,也是十指紧扣。
陈淼一直撑在两人之间,那他现在就满足她。
膝盖顶开她的腿间,将他的手背面向她,背向着自己。
她的手背面向自己,背对着她。
两人手背的肌肤在彼此身上划过。
他感受柔软,她感受炎热的温度。
梁逸舟的唇用力吮过陈淼的,吻过她的喉,大力地吸她的整片脖颈,发了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咬到皮肉凹陷,咬到极限,咬到陈淼忍不住嘤咛。
“门锁真坏了?”
那人继续往下埋头苦干,只在松口往下一处落下痕迹时,回答她:“没有。”
“骗子。”
紧接着是锁骨皮肉上撕裂般的疼痛。
梁逸舟抬头,“我是。”
陈淼双臂搭上梁逸舟的肩,绕到梁逸舟的后脖交叉,扣住他,在他脖颈和锁骨相连处洒下炽热的呼吸。
“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陈淼这样一个在绝境中生长起来的野草,自当生生不息,倔强一生。
不透风的楼道,一支香烟,不足以迫使她靠近他,一个门禁卡不足以让她轻易妥协。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乐意让他牵着鼻子走。
梁逸舟还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她被那人推搡着好好休息了。
合理失控,抹过彼此的全身肌肤。
室内黑漆漆仅剩手机屏幕的光亮,陈淼关着灯熬夜。
她前脚刚赞了齐柯和柏嘉秀恩爱的朋友圈,后脚就收到梁逸舟简洁又让她震慑的信息。
【睡觉。】
于是乖巧地缩进被窝里。
第二天醒来推开厨房门,里面的厨具好似换了些位置。
她细细观察,那些易碎的瓷碗和碟子都被放在了下层,调味品也被有序的放在厨架上。
所以他昨天说的在屋里,是在她这。
整张橱柜面琳琅满目被一扫而空,上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看着宽敞许多。
客厅也发生细微的变化,那人还给她留了纸条,昨日被他匆匆赶进房间没发现。
——喜欢我家的沙发可以过来睡。
“流氓。”
昨晚他指尖划过她的黏液,挑逗她的神经末梢。
圆珠充血鼓起,全身感受汇聚。
被他禁锢着,忍不住滑落,又被人抱着腰一把捞起。
只差一步,他就能彻底占有她。
齐柯的婚礼在今年年末举行,陈淼那天刚好休假。
那印象中的四场婚礼,第三次是和梁逸舟的人生再无交集的时候。
她坐在台下的嘉宾席,听着那些至死不渝的誓言时。
她想台上的人她和梁逸舟,交换对戒,在万众瞩目下拥吻,香槟蓄满气喷涌而出,十二层蛋糕的顶层立着的小人是为他们两定制的。
最后一次,也是这一次。
终于是和他在一起。
婚礼上播放的是《唯一》——告五人。
真的爱你,没人能比拟。
她转头看向梁逸舟,“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那人今天一身正装,腰杆挺得笔直,却为陈淼弯下身。
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直一直都很爱你,所以恨不动。”
陈淼拉起梁逸舟的手,靠墙往外较低存在感地溜走。
高跟鞋跟和皮鞋跟叩击着地板,隐藏在周围嘈杂人声和酒杯换盏身中,梁逸舟跟随陈淼同步慢跑到外。
身边一切随着他们动作缓成慢倍速,礼堂很宽敞,角落有两个渺小的人影不顾一切地朝着属于他们俩的方向奔跑。
窗外烟火一咻而起,在他们眼中绽放,长久不息,他们终于能见证同一场烟花。
她目光柔情似水,蕴满浓情。
“梁逸舟,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谢谢你愿意接受这个有点小黑暗的我。”
婚礼后微醺,陈淼情绪略微低迷,自顾着地说一句,也不期待那人会给她回应。
“别再被人丢下了。”
“你会吗?”
她转头抬眼坚定看他,“不会了。”
开始自我检讨,把这些年对他的愧疚一一说出来。
“要是我早些相通,早点长大,承受能力再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
“因为我自己,我自私的推开你,隐瞒你......”
说到这她的双肩忍不住颤抖,梁逸舟一把抱住她,不回答她的呢喃,只问:
“陈淼,每一个情绪失控的夜晚是不是很难熬啊。”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涌出,酸意充斥着鼻腔。
“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这场漫长的赌局,他赌赢了。
月亮倒在了陈淼曾许的黑暗,自愿堕入,与她共存,不死不休。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梁逸舟无需再空置那些溢出胸腔的爱意,要把这辈子所有幸运都是和她。
陈淼依旧没有知道,早在她和梁逸舟被人碰见在一起时,那些夸他们般配的话。
他们曾经想过,来日方长,可是天方地圆没有尽头,所以请让他们一直幸福下去。
那年在机场背道而驰的两人,终于走上坏结局的副本。
梁逸舟追问陈淼那天送她回家的男人是谁,让陈淼想到梁逸舟还没见过她的家人。
在他们重新确认关系的那一个星期,她火速带他见了自己的家长。
她曾以,山下太拥挤,山顶不可及,不爱它太落寞为借口,永远停在半山腰。
不要在耽误下去了,就趁现在。
初次见面时,陈淼想和梁逸舟在一起。
再次重逢时,她想她不想一个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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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好好生活下去吧,即使有很多不顺利。
什么是爱,大概是我在清心寡欲时,还是抗拒不了和你在一起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