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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法器
寰清阁矗立在榆林深处,总共四层。相琉将人送到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阮云抬头望了望,周遭云雾覆盖,颇有仙气缭绕的云上宫殿之感。她摇摇头,失笑着走进去。
寰清阁只有一位穿着白袍的女弟子守着,这会子正坐在角落的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瞧着有人来,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打量着来人。穿着青枝碧色素纹烟纱裙,腰间别着一块紫色玉佩,气质贵气又清冷。是个新面孔,她心想,不过对她来说,除去霖葳山几位大师兄师姐,其余人她也记不住多少,平日里只呆在这寰清阁与书做伴,她没有那么多精神再去认识多的人。
黎之姝问:“找何书?”阮云道:“《行道论》。”黎之姝想了想,“沿着梯子上去第四层,便在你左手边书架第三排上。”
阮云有些惊讶,这人竟把所有书的位置记在了心里面?瞧着这人又低头继续看书,阮云也不再说话,沿着一侧的楼梯缓缓走上四层。第四层相较于第三层教小,墙上却密密麻麻放着全是书,阮云找到黎之姝说的书架,却被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墨土》一书由上古之神沐江所作。讲述的是上古战争之前众神之事。与寻常的话本子,战争史秘不同,这本书讲述了包括青丘一带种种秘事,天庭、魔界纷争三两事,既包含了话本子那般你来我往的感情事,又叙述了各个门派之间征伐之事。直至上古战争之后,天界众神凋零,青丘一带九尾狐之神更是所剩无几,至于魔界更是死伤惨重,仙魔两界至那之后便立下誓约百年内不再发动战争,沐江也在那次战争中元气大伤,只留下这一本书便不见踪影。
阮云一眼就注意到了这本厚重古朴的书,铜色的封面只印着金色圆状图案,细密繁琐的纹理向四周铺散开去,向内合至一点,既是无穷之界,又是归一之意。她摩挲了那上古金色图案片刻,翻开了那本厚重的古籍。
直至夜幕,阮云动了动酸软的脖子,将《墨土》合上,呆愣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本是来找《行道论》的,她抽出那本书,走到一层对着黎之姝道:“我拿了两本书。”黎之姝头也不抬道:“去罢去罢。”阮云失笑,心道沈璟倒是个会安排的,这女弟子一瞧便是位书迷。
入师大会当天,阮云早早地起身在沈璟屋前等着,她抱着阿蔓,便又碰见了同样等着的洛月,这回洛月先笑着与阮云打了个招呼,阮云打了个哈欠,对洛月道:“既然洛师尊在这等着沈师尊,弟子便去找桑师尊同去罢。”洛月笑意更深了,点头道好。阮云转头去了榆林西边。果然不远处便听见桑愉与奚朗正吵着架,桑愉正因着奚朗做事又偷懒而生着气,“今日便是入师大会,你不帮着我去安排布置,倒是跑在这睡觉!”奚朗笑嘻嘻道:“你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我瞧着我去了也是帮倒忙,便安排了弟子在一旁盯着。”“那你可瞧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问题啊。”
桑愉气不打一处来,“新弟子们的座位整整少了五位!你竟是没发现,幸好我方才去瞧了瞧,急忙叫人去加上……你”
“桑师尊…”阮云出声打断了桑愉的怒气,桑愉瞧见是她,缓和了脸色,“阮弟子,可算瞧见你了,昨儿个我去找你,却没见着你人,也没见着师兄,害我白等了一个时辰。”阮云笑道:“桑师尊找我可有何事?”桑愉摆摆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选师那时我本想着收你作我弟子,却被沈师兄截胡,心中不悦,但又想来见见你。”阮云被她直言直语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昨儿个我一整日呆在了寰清阁,因而也不知师尊来寻我,倒是弟子的不是了。”桑愉眨眨眼笑道:“倒也不用与我说话如此文邹邹,我可是看见了你在对战曲陵魔时的果敢,以及……骂大师兄的样子。”阮云嘴角抽了抽,面上有些尴尬。桑愉却拍拍她的肩,“入师大会几柱香后便要开始了,一齐走罢。”阮云笑着点点头,便看到奚朗对突然出现的自己偷偷竖了个大拇指,这是在多谢她解救自己吗?她狡黠地眨眨眼,似乎两人的默契便在这一瞬间达成。
入师大会在极焉区举行。入目是装潢雅致的大殿,一排排落地花枝灯从门口延伸至殿内深处,暖色的光将整个殿照的亮堂堂,最上方只放了一处座位,应是为沈璟准备的。
宋垣今日穿了件骚包的紫色云纹锦衣,在一众弟子中格外扎眼,阮云偷偷施诀拉了拉他的头发,将宋垣吓得一跳,扯着嗓子吼:“谁?”待看见哈哈大笑的阮云时,他才笑着跑到她面前,“小云,阙罗区怎么样?”阮云摊手,“弟子太少,有些冷清,唉……”宋垣道:“不如你搬下来与我们住。”林知易不知从哪走过来 ,附和道:“极焉便是很热闹。”
姚舒荷早就注意到这几人,阴阳怪气道:“得了沈师尊作师父,某些人还在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瞧着倒是觉得倒胃口。”宋垣生气道:“你说什么呢!”姚舒荷摊手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仗着自己有张狐媚子的脸,便在沈师尊面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可恨竟让她拜师成功了!”林知易:“你……”
阮云赶紧拉住宋垣与林知易,瞧着姚舒荷身后也站了不少人,几人的争论不知不觉吸引了不少弟子注目,阮云记得她,自己在拔得头筹时也是她站出来质疑,气势嚣张。那时她不想搭理这人,没想到她竟还跑到自己面前说三道四。
阮云盯着姚舒荷眼睛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阮云微微笑道:“越是不会咬人的狗,叫得越凶狠。”
宋垣与林知易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阮云没再理她,扯着两人转身走开了。留下姚舒荷气得面色涨红。
阮云问两人,“她是谁?”宋垣是典型的京城公子哥,只对京城事务有些了解,他摇摇头表示不认识。林知易道:“她叫姚舒荷,听说是青州某一门派得意弟子,此次参加仙试便专为着沈师尊来的,却没想到自己没选上,只到了极焉区。”
原来如此,阮云点点头。
阮云在大殿中寻了最末梢的位置,眼瞅着弟子们都已入座,她百无聊赖地拿起面前的玉瓷杯,渐渐有些走神,忽而想起了幻境中的遇见的那人,也是玉一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脖颈,触感微凉,她微微有些战栗。
宋垣戳戳她手臂,阮云一下子从回忆中回过神,转头问:“怎么了?”他指指面前逆光而来的沈璟与身后跟着的洛月,悄声问:“你怎么不跟沈师尊一齐来?”
阮云抬头看那笑得腼腆的女子,也悄声道:“有洛师尊陪着,我就不去掺合了。”两人都自以为小声,却忽略了沈璟如今的修为听他们的悄悄话易如反掌。不知是不是阮云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沈璟经过她的步子微微一滞,她抬眼一看,沈璟已经快步经过她与宋垣,带起一阵风。
最上头便是沈璟的座位,左边是桑愉,右边坐着奚朗与洛月,沈璟站起身道:“从今往后,诸位便是我霖葳山的一份子了,在今后行事中,切记勿骄勿躁,妥帖行事,当然,师尊们也会时刻教导你们行事准则。好了,今日既是为你们办的大会,随意便好。”说罢便坐回位置。
底下有弟子起哄道:“去年入师大会便有奚朗师尊上台跳了一曲疆域舞,不知今日弟子们还能不能大饱眼福?”奚朗正低着头与洛月说着悄悄话,这会子被叫了,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桑愉却已起身道:“那便我来舞一曲罢。”底下弟子们看穿着绯红色衣袍的桑师尊英姿飒爽地站起身来,都将目光聚在她身上。桑愉握着岚锋剑立于正中台上,手起剑落,翻动间衣袍翻飞,像极了一位正要上沙场的将军。
有懂音律的弟子立时抱起琵琶,配合桑愉弹了一曲《塞外点兵》。磅礴的气势配合抑扬顿挫的乐曲,仿佛真的将人带到战场杀敌的场景。
奚朗这会子也没说话了,是桑愉替他解了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桑愉,感觉到心跳的不一样,洛月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自己,奚朗摸了摸脸颊,竟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一曲舞罢,众人还在战场中无法缓过神来。阮云带头鼓起了掌,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桑愉爽朗一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阮云转头一看,宋垣还在望着桑愉,她却与林知易对上了视线,林知易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立刻转开了视线。
阮云揶揄道:“宋垣,快擦擦口水。”宋垣这才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嘿嘿笑道:“桑师尊跳的真好。”他却在阮云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将手按在了心口,那里,跳得很厉害。
洛月这时也站起身道:“我虽是霖葳山的四师妹,却也是新弟子,便也想舞一曲。”她走到中央,却是对着沈璟。
姚舒荷冲着洛月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道:又一个狐媚子。
阮云看洛月站上去准备为众弟子跳一曲软舞,甚感无趣,便偷偷从大门溜了出去。说起来,她还未逛过极焉区。
大殿往外便是一条宽阔石阶路,一直延伸至视线远处,两边稀稀拉拉地立着几盏石灯,阮云抬脚下阶梯,却看见不远处一穿着青珀色暗纹长袍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看,面色清冷。
阮云的心却猛地一跳,这不是顾满吗?她快步走下石阶,那男子却发现了她,转身隐入密林。阮云急忙跟上他,然而,青珀色与密林融为一体,再找不到那人。忽而一人拍在阮云肩膀,阮云吓了一跳,唰地一下转身,是沈璟。
沈璟惊讶道:“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阮云瞧见是他后,方稳了稳心神,估摸着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道:“没怎么,方才在殿中有些闷,弟子出来透透气。师尊怎么也出来了?”她记着这会子洛月不是在给他跳舞吗?
沈璟道:“我也出来透气。”阮云不怀有他,便听见沈璟道:“伸手。”阮云依言乖乖将两只手伸出来。却看见他将一只莲花纹血玉镯放在她手心,看起来年岁有些古老。
阮云诧异道:“这是……”
“法器。”他早就注意到阮云在对敌时并未使用任何法器,她在选师曾说自己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又寄居于农户家,自是无人为她准备法器,难以想象这么久以来,她是怎么一路找到霖葳山,独自一人又是怎么面对那些困阻的。
“此法器名为霜珂,平时便可戴在手上,对敌时便可将其取下化作软剑,将敌斩杀。”
阮云点点头,立刻霜珂戴在手上,那镯子自动调整了大小,阮云摇摇手臂,手腕上一只绯色手镯,衬得手腕白皙又小巧。阮云开心道:“多谢师尊!”
沈璟点点头,“既是做了你师尊,这些也是缺不得的。”
阮云摸着镯子,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对了,弟子想起幻境一事……”
不远处,有人隐在树边,冷脸看那女子与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笑得开心。
阮云与沈璟说着便走到了密林深处,便看见一棵本应青葱翠绿的树竟被烧得黑焦了了大半,她疑惑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沈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感到疑惑,阮云道:“或许是林中什么小兽打架将树木烧了罢。”
沈璟却是心中一凝,看着那焦黑的痕迹,想起了多日前身穿夜行衣行刺洛月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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