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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夕
白枳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些记忆里回神。
她坐在清溪苑中,手里拿着万木春,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白枳连忙抬起头,环顾了一周却没有找到发声的人。
“别看了,我在你心里呢。”
白枳:……
原来是那位心魔大人。
只听心魔轻笑了一声,又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白枳眉心一动,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心魔问她:“自我附上你身以来,我总能听见你在心里跟另一个人对话,可是不论如何,我都听不见那人的声音,所以——”
“你在和谁说话?”
白枳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总不可能把系统的存在说出来吧?那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白枳迟疑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回答道:“我……自言自语啊。”
心魔当然不信,她像是真实地围绕着白枳一样,声音在白枳耳边环绕着:“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会信吗?”
白枳抿了下唇,忽然转移话题道:“我两年前答应你的事情早就做到了,你为何还不离开?”
心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我喜欢你啊!”
白枳微微瞪大双眼:!
您可别说了。
心魔哈哈地笑着,又道:“小朋友,我活了近万年,第一次见没有心魔的人,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喽!”
心魔的声音顿住片刻,又在白枳心底响起:“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自己猜的。”
“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猜别人心中所想了。”
白枳:……
她不过来这儿两三年,无论她想破脑袋编出多么完美的谎言,怕也是骗不过这位活了几千年的魔。
白枳沉下一口气来,向心魔说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这句话一说完,心魔的笑声一下停住,她沉默了许久。
再次开口,心魔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夺舍?”
白枳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算是吧。”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不是,毕竟系统说这篇文还没开始连载就寄了,这么算来的话她其实就是女主白枳,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
但她没必要和心魔说这么多。
“原来如此。”心魔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她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像是附在白枳耳边说的一样。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枳皱了下眉:?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人这么和我说过。”
白枳下意识地问道:“谁?”
她说完这话便隐在白枳心底,再没有发出声音,也不回答白枳的问题。
只留白枳一人在院中坐着,琢磨着心魔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妹?”
直到天色渐晚,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白枳才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中回神,转过头看向来人。
只见清月手里提了一个精美的食盒,正站在清溪苑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白枳忙起身向院门处走去,嘴里一边说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白枳忙把院门推开让她进来,一边问她:“明日不就是摇光大会了吗?师姐怎么还有空来看我?”
清月抬眸看她,勾唇一笑道:“明日事是明日事,那就明日再谈。苏滢滢同我说你好像得了失忆之症,这两年的记忆忘了许多,我怎能不过来看看?”
白枳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清月的下一句话堵住了嘴。
清月说:“我逗你呢。”
“……”
白枳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苏滢滢不过和我说了你身子还未大好,她担心明日摇光大会你会失利。”清月和白枳一道走到屋里,她将食盒轻放在桌子上,一屉一屉地摆好。
“所以我才想着再来看看你。”
“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尝尝。”
白枳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动。
清月见她不动,又道:“怎么?怕我也给你下药?”
白枳连连摆手:“不是的,师姐。”
清月拿起一块盘子里的梅花糕,又开口道:“师尊原本只是罚了那弟子去思过崖关禁闭几年,可我不是很满意。”
白枳咬着下唇,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清月:“我之前便发现了那人勾结魔族之人,现在他又给你下药,罪无可恕,我便都跟师尊讲了。但琉光门一向慈悲为怀,从不杀生。于是我让师尊把他交由我处理了。”
白枳好奇地问:“然后呢?”
清月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把他浑身的筋脉挑断,废了他的武功,把他赶下山了。”
白枳听得心里一颤:不是吧?这么狠?
她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感叹完,就眼见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将那块梅花糕喂到了自己嘴边。
清月的声音轻轻,仿佛方才说挑断筋脉,废人武功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里面加了我去极寒之地取的雪梅,有安神凝气之用。”
“还加了天霜崖山巅的朝露,对你身体恢复也有所帮助。”
白枳一时受宠若惊,张嘴也不是,不张也不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抬起双手捧住清月递过来的梅花糕。
“谢谢师姐,我自己来就好。”
她囫囵吞下了那块梅花糕,也没尝出个中滋味。
“味道如何?”清月注视着她,又问。
白枳:……
虽说她是个吃货,但好吃就是好吃,她也吃不出来和平日里的有什么区别啊!
于是白枳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她师姐,狠狠地点了两下头。
“很好吃,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味道好极了!”
清月笑了。
“我还做了些你平日里喜欢的糕点,你平日若是馋了不必偷溜下山。”
“我这两年学会了不少糕点菜肴的做法,你可以来找我。”
她师姐?做菜?
这两个词看上去应该完全不沾边才对啊?
白枳现在的心情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她脑袋晕乎乎的,只随口答应道:“好的,师姐,没问题。”
“明日便是摇光大会了,师妹可定要全力以赴啊。”
清月看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不禁笑道。
“若是我与师妹对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枳闻言,猛地抬起头,“师姐你也要参加?”
“当然。”清月颔首,“摇光大会乃是整个修真界青年弟子都会参加的大会,我怎能不去?”
白枳一下变得失落了许多,瘪了瘪嘴,说道:“师姐你知道的,我不过刚到结丹期,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人呢?”
“刚到结丹期?”清月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疑惑。
白枳见她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清月盯着她,淡声说:“你年初便已到了结丹后期了,如今已经是元婴初期了。”
白枳震惊地眼睛瞪得溜圆。
别人修炼几十上百年才到的境界,她来这里不过短短三年,便已经到了。
这主角光环可真厉害!
白枳在心里暗暗想着。
白枳尴尬地冲清月一笑,说出一个有些苍白且无力的解释:“我忘了。”
清月微微蹙起眉,淡声说道:“看来苏滢滢没骗我,你确实忘了好些东西。”
“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白枳闻言,连忙往后退开一大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开,她扬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齿的微笑,声音却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不用了,师姐。”
“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没事的。”
清月见她实在不愿意,也不强求,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层层包裹着锦囊来,放在桌子上,“白玉寒月佩,师尊让我交给你。”
“多谢师姐。”
清月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那我先走了,明日赛场上见。”
白枳:“是。”
“晚安,师姐。”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小声,她以为清月并没听见。
谁知下一秒,白枳便听见了清月的回复。
清月站在清溪苑中,月辉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光。
她回过头看向白枳。
“师妹,好眠。”
-
翌日清晨。
白枳是被万木春叫醒的。
她昨晚又仔仔细细地把系统给她的那个压缩包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终于看完了这两年到底发生的所有事。
她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梦里是千年前云知许的回忆,混杂着这两年的记忆画面,一会儿是宋听澜死在她面前,云知许的天山雪穿透了宋听澜的身体,血留了满地;一会儿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她的师姐举着一盏灵灯站在她面前,白枳想上前追上她,却无论如何追赶也不能抓住她的衣袖。
“师姐!”
“你等等我!”
那个梦的最后,白枳亲眼看见,清月身穿一身黑衣,眉心一点红得耀眼,像是入了魔。
她站在悬崖之上,垂眼望着山下人间,眼神晦暗。
忽然,她身后有一人叫了她的名字。
清月回过身,却在下一刻被一个身穿白衣,手拿碧色长剑之人一剑穿心。
那场景同白枳在云知许记忆里看到的,宋听澜死前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白枳瞬间就被吓到,梦呓般地喊道:“不要!”
万木春就是在这时从屋子的另一端飞了过来,用剑柄拍了拍白枳的肩膀,把她从梦中叫醒。
白枳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初春时节,窗外的日光亮得晃眼,白枳下意识地抬起一手挡住日光,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昨晚的噩梦中抽离出来。
她终于适应了白日的光线,放下手来。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①
白枳向悬在空中望着自己的万木春伸出手,万木春极通人性,一下飞到她的手上。
白枳抚摸着万木春的剑身,自言自语道:
“师姐,你不会像她一样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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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风传花信,雨濯春尘。”出自沈复《浮生六记》。
最近病毒肆虐,不小心中招了,现在有点发烧和嗓子疼,我尽力写,实在写不完会挂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