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欢

　　天边夜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山上雪般的白。外头是轰响的烟花爆竹声，乔音书翻来覆去，最后半睁着眼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搞什么啊，才七点多，都这么亢奋的吗？”乔音书被吵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坐起来醒神。

　　困意全无，乔音书只能起床。等他收拾妥当出去，许盛年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盛年，”乔音书喊他名字，趿着拖鞋走进厨房，“我昨天做了个梦。”
　　许盛年关了火，抽空回他的话，“什么梦？”
　　乔音书揉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说：“我梦见你叫我……叫我宝宝，还特别真实，跟真的出现过一样。”
　　“咳，是吗，那梦里的你在做什么？”许盛年表现得很平常，双眼充满期待，“我很好奇。”
　　“梦里……我好像在睡觉。”乔音书说。

　　“哦好，那你想我这么叫你吗？”许盛年靠近，极其自然地去抓乔音书的手。
　　乔音书神情呆滞，匆遽抽回手，耳根发烫高热，“瞎说什么，我不想。”
　　“可是我想。”许盛年把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侧身去看乔音书。
　　“……吃饭，不许想。”乔音书端起煎蛋，赶忙回到客厅去。

　　许盛年忍住笑，端着两碗面去了客厅。
　　“你放辣椒了？”乔音书看见碗里漂着红油，随口问。
　　“就一点红油，调味的，不辣。”许盛年说。
　　乔音书颔首浅笑，尝了一口汤，确定不辣之后才吃面。

　　许盛年余光瞧着乔音书这举动，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乔音书不能吃辣，而他是渝城人，偏爱吃辣。他们以后要一起过日子，行为习惯不同的两个人以后矛盾肯定会有。而且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少不了要吵架。

　　乔音书面都吃完了，见许盛年还在发呆，伸出手在许盛年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还不吃？”
　　“哦，想事情想入迷了。”许盛年回神，说完话立刻夹起面条吃。
　　“行吧，你快点吃，吃完了我好洗碗。”乔音书站起来，“盘子里的煎蛋夹走，我要把盘子拿去厨房洗。”
　　许盛年把鸡蛋夹进碗里，向下压，裹满汤汁。

　　吃过早饭，乔音书就和许盛年去附近超市逛逛。
　　许盛年推着购物车，脚步缓慢，看着乔音书在货架上挑挑拣拣，“还没决定好吗？”
　　乔音书摇头，手里拿着两包薯片对比，十分纠结，“还没有，我在想到底哪个味的比较好吃。”
　　许盛年浅淡地笑了笑，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盒不同口味的德芙巧克力。乔音书余光瞅见了，随口问：“巧克力什么味的？”
　　许盛年望向货架，看了眼标签，说：“榛仁巴旦木和蔓越莓酸奶。”
　　“哦好。盛年，要不然这两包薯片就都买了吧？”乔音书实在纠结，索性就都买了。
　　“芥末味，你不是吃不了辣吗？”许盛年看了眼薯片袋子上写的口味，接着看着乔音书说。
　　“嗯，但是我想尝尝，一直都没有尝试新口味。”乔音书一边说，一边把龙虾味和芥末味的薯片放进购物车里。

　　时间跑得飞快，等他们逛完整个超市，已经十点半了。
　　乔音书一手提着零食，一手在手机屏幕划拉着，“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自助烤肉店，好吃还便宜，要不然我们午饭就去那里吃吧？”
　　许盛年点头赞同，他伸手提过购物袋，空闲的手紧紧拉着乔音书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行，走吧。”
　　乔音书感受着源源不断地暖意，心上一颤，张了张手和许盛年十指相扣。

　　到了烤肉店，里头人不算多，他们不需要排队，直接就可以进去了。
　　两人进门时，乔音书能感觉到店员的目光落在他们双手牵连的位置。但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落座后，乔音书拿了很多的肉类，又拿了两瓶罐装可乐。

　　……
　　易拉罐的拉环被拉开，罐子里的汽水发出嘶嘶的声音。
　　乔音书喝了一大口，随后拿起公筷将一个盘子的牛肉片一片一片夹进烤盘上。
　　许盛年把各种调味粉倒进盘子里，递给乔音书，并说道，“没有辣椒粉。”
　　“好。”乔音书应声，拿着公筷将牛肉片翻面。他双眼直盯着烤盘上滋滋作响的牛肉片，等烤得差不多了再夹起来。

　　“先吃，手机等会儿也可以玩。”乔音书把烤好的肉放进许盛年面前的盘子里，蹙眉提醒道。
　　许盛年正好回完消息，听了乔音书的话，立刻把手机放到一边。夹起一片牛肉片蘸了辣椒粉，像是示好般对乔音书笑。
　　乔音书无奈地看着他，随后叹气，“你认错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是，不想让你不高兴，也不想和你吵架。”许盛年嘴里嚼着牛肉片，同时说。

　　乔音书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夹肉片放烤盘上烤。
　　等肉片熟的同时，乔音书换了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肉片蘸了料，塞进嘴里。
　　“洛洛，下午是想出去玩，还是待在家里？”许盛年问。
　　乔音书思考了一下，说：“下午就待在家里吧，晚上再出去，毕竟是跨年嘛。”
　　许盛年拿起公筷，给烤盘上的厚切牛舌翻面，“行，刚好买了零食，下午可以消遣时间。”

　　午饭过后，乔音书和许盛年手牵着手慢慢走回小区。
　　凛城的冬天总是冷得刺骨，冷风一吹，乔音书就忍不住发抖。
　　许盛年贴近他，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怎么不围条围巾再出来？”他说着，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乔音书围上。
　　乔音书解释道：“我早上太兴奋，没感觉到冷。”
　　“耳朵冻得通红，”许盛年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乔音书的耳垂，而后从上往下揉捏乔音书的耳朵，“走吧，赶紧回家。”
　　“嗯。”乔音书乖巧地回应许盛年的话。

　　回到家许盛年立刻去开了空调，等客厅暖起来了才让乔音书把外套脱掉。他去厨房倒了杯温热水，“喝点水暖一暖，下次出门别再忘记了。”
　　“知道了——”乔音书手里捧着水杯，拖长尾音回答许盛年的话。
　　“要看电视剧还是电影？”许盛年从前头的电视柜上拿来遥控器，坐到沙发上问。
　　“电视剧吧，随便找一部就行了。”乔音书在购物袋里翻找着，抽空回话。

　　许盛年点头，随便找了部封面挺好看的电视剧。
　　“呐，尝尝。”乔音书两指间捏着片芥末味的薯片，递到许盛年嘴边。
　　许盛年张嘴咬下，一股淡淡的芥末味在嘴里漫延开来。
　　乔音书眼里充满期待，他问：“怎么样，辣吗？”
　　“不辣，”许盛年说完，停顿了一下，“你没吃？”
　　“没有啊，等着你告诉我味道怎么样啊。”乔音书坦然道。

　　“那我说了，你怎么还不吃？”许盛年见他捏着薯片，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乔音书转头看他，“我在想，你和我的口味不一样，你说的不辣是真的不辣吗？”
　　“不信我？”许盛年倾身抱他，拿了薯片递到乔音书嘴边，“真的不辣。”
　　乔音书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张嘴吃了。许盛年立马站起来，往房间走。

　　没几秒，身后就传来乔音书带着怒气的喊声，“许盛年，你骗鬼呢？”
　　许盛年转身，抱住跑过来的乔音书，“那你还不是信了？”
　　乔音书气的跺脚，直接不讲理，“我不管，你赔我。”
　　“洛洛，不带你这样的。”许盛年嘴角漾开丝丝笑意，如寒冬暖阳般温暖。
　　“我不管我不管，你耍赖。”乔音书整个人都挂在许盛年身上，大有我就赖到底的气势。
　　许盛年抱着他，向上颠了颠，以抱小孩的姿势把乔音书抱回客厅，“好，我赔你，想我怎么赔？”
　　“你把那包薯片都吃掉，我就不计较了。”乔音书全然忘记，刚才想尝试不同口味的那个人是自己。

　　“乔洛洛，你也耍赖。是你要买的，现在又怪我。”许盛年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啊，有吗？我不记得就是没有。”乔音书开始耍无赖。
　　许盛年伸手搂住他，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子，“要买的人是你，耍无赖的人是你，不记得的人是你。乔洛洛，有你这样的吗？”
　　“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要我？”乔音书轻哼，继而钻进许盛年怀里去。
　　许盛年将乔音书从怀里拉出来，“是是是，不是要看电视吗，老往我怀里钻做什么？”
　　乔音书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捂了半天，直到现在身上才暖和起来，“冷啊，你身上暖和。”
　　“行吧。”许盛年又重新把乔音书抱进怀里。

　　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买的零食早就吃光了。乔音书肚子咕咕叫，他扭头看向许盛年，“晚上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许盛年反问。
　　乔音书实在想不出来，纠结了许久，才问：“你家那边有什么特色菜啊？”
　　“特色菜当然有，就是怕你吃不惯。”许盛年善意地提醒，“洛洛，你吃不了辣。”
　　“要不然就随便煮点面吃吧，反正晚上也要出去。”乔音书叹气，很快又精神抖擞。
　　“行，那我去煮面，你把桌子收拾一下。”许盛年起身去厨房。

　　依照乔音书的口味，许盛年煮了肉丝面，没放辣椒。
　　乔音书收拾完桌子，趿着拖鞋跑到厨房，扒拉着门探头探脑的，“刚才李河在群里发了消息，说要不要晚上一起跨年。”
　　许盛年将面盛到碗里，抽出时间回话，“都看你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行，我想跟你单独跨年，那就跟他们解释一下。”乔音书靠在门边，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正经人交流中心
　　【乔音书】：一起出去玩可以，跨年不行，我们要过二人世界。
　　【lh】：见色忘友，乔哥，你变了。
　　【张桥策】：就是，你怎么能这样！
　　【乔音书】：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张桥策
　　【dddddddddd】：赞同乔哥的话。
　　【kkk】：那咱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lh】：我可以，主要看你们。

　　乔音书把程凯的问题读出来，说：“盛年，要一起吗？”
　　“一起吧，但是要少吃点，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许盛年端着两碗面去了客厅。
　　“知道了。”乔音书回复了个“我和盛年都可以”后，跟在许盛年后面回了客厅。

　　正经人交流中心
　　【kkk】：那你们呢？@张桥策@日暖松眠鹤@dddddddddd@云云云楚
　　【云云云楚】：我不太行，我得陪我爸妈跨年。
　　【dddddddddd】：我ok，我都ok。
　　【张桥策】：对不起了兄弟们，我要和眠眠过二人世界。
　　【kkk】：请你出去，谢谢。@张桥策
　　【张桥策】：略略略，走了，再见。
　　【kkk】：赶紧滚，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推移到晚上十点，许盛年锁好门，牵着乔音书的手等电梯。
　　这回乔音书长记性了，他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确保一点风都透不进来才出门。
　　“给他们发过消息了吗？”许盛年双手捂着乔音书的手问。
　　“发了，他们在路上了。”乔音书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环抱住许盛年，“好冷啊，抱紧点。”
　　许盛年搂着他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后把乔音书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紧抱着他，“口袋暖的。”

　　烧烤摊。
　　“乔哥，这儿。”程凯朝乔音书他们挥了挥手。
　　乔音书从许盛年怀里退出来，望向李河他们，“你们都点好了？”
　　李河随手开了罐汽水，“是啊，就等这一顿了。”
　　乔音书坐下来，拿了罐汽水，大拇指和中指紧扣着瓶身，食指勾住拉环，那么一勾，汽水就开了。他把这瓶递给许盛年，自己又开了一瓶，“点这么多，确定吃的完？”
　　何东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能啊，我相信我自己。”
　　“吃不完就打包，别吃撑了，对胃不好。”乔音书提醒道。
　　“行咯，知道了，乔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程凯说。

　　这顿夜宵一直吃到十一点才结束。
　　乔音书看着他们都上车了，才和许盛年离开。

　　沿着江边散步，乔音书看看波光粼粼的江水，又看看悬挂高空的月亮。
　　“洛洛。”许盛年听着耳边的倒数声，忽然开口。
　　“嗯？”乔音书转头看着许盛年，眼里的疑惑溢出来，“怎么了？”
　　许盛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类似于项链的东西，“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乔音书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问。
　　“平安扣，”许盛年把里头的平安扣项链拿出来，给乔音书带上，“保你平安。”
　　乔音书怔住，他抬手摸着胸前的平安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才开口：“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许盛年摇摇头，他说：“突然就想送了，没什么原因。”
　　其实是因为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就想买点什么，这也算是迷信吧。

　　在倒数的最后一个数字里，许盛年将乔音书抱住，轻声道：“新年快乐，宝宝。”
　　乔音书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有些呆愣，“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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