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吻

　　她只是蔫蔫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褚野这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感觉几分好笑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了感动的涟漪。

　　“我真的没事……你今天没别的事情要忙？”

　　褚野眨了眨眼睛：“没有。”

　　江泠只好答应他：“那好吧。”她抽回手，“我先去补会觉，你先自己招待自己吧，男朋友。”

　　江泠回房间睡觉了，留在客厅里的褚野坐到沙发上，点开了搜索引擎。

　　红糖生姜水，当归金银花汤，红枣银耳羹……

　　他打开冰箱看看，又到厨房里翻箱倒柜，最后拿了车钥匙，驱车前往附近最大的商超。

　　江泠第一次出卧室，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填饱肚子时，并没有在客厅里看到褚野的身影。断断续续睡了几觉，才终于攒足了精力起床。这次出去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暖洋洋的食物香气。但客厅中还是空无一人。

　　江泠心下疑惑，穿着拖鞋缓慢地下了楼，才透过玻璃门看到褚野。

　　别墅里铺了地暖，跟外面温差很大。褚野的大衣脱掉了挂在进门处的衣架上，西装外套也脱掉了，随手放在沙发上。他穿着衬衫和马甲，背对着江泠站在花园里，似乎是在接打电话。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叉着腰，很不耐烦的样子。

　　江泠缓缓走近，他的声音也模模糊糊地传入江泠的耳朵。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可能回去的。”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掺和，也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缺钱我可以给你，我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你相信我行不行。”

　　江泠喝水的动作一顿。

　　褚野打电话的语气算不上好，态度也很不耐烦，说出的话更是。

　　他在跟谁打电话，说什么“不可能回去”、“缺钱可以给你”之类的，难不成他也像卢景泽似的，还有个不清不楚的前任？

　　江泠皱起眉头，狐疑地看向他的背影，更加屏息凝神，仔仔细细地听他说话。

　　“……我说了，那些我都不稀罕。他的任何东西，都与我无关。”

　　“你就安心待在国外就好了。我会给你打钱，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这句话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江泠又凑近了几步，几乎是贴在玻璃门旁边了，听褚野那边的动静。

　　良久，褚野长长叹了口气，“妈，算我求你。”

　　听到这，江泠恍然。原来褚野是在给他的妈妈打电话。

　　记得他曾经说过，他们家是欠了很多债的，后来就跟妈妈出了国。他赚的工资，全都拿来还债了。

　　虽然还是对他的事情抱有好奇心，但知道不是前任之后，江泠就转身回到沙发边坐下，没再接着听了。

　　他没主动提起过，要么是觉得这些东西江泠没有知道的必要，要么就是不想让江泠知道。这些都是褚野的私事，跟江泠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偷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她也就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过了会儿，褚野挂断电话，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盯着电视看的江泠。

　　距离不算远，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声音会不会被江泠听到。踌躇一瞬，他推开了玻璃门，带着寒气走了进来。

　　“睡醒了，饿不饿？”

　　江泠答道：“有点。”视线从电视机转移到他的脸上，她问，“和谁打电话呢？”

　　褚野黑色的睫羽下压，“我妈。”

　　江泠笑笑，“和妈妈吵架了？”

　　褚野点点头，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江泠瞥他一眼，不走心地安慰道：“没事，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刚刚才跟家里吵架闹掰。”

　　褚野没应声，好像并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默了会儿，他主动问江泠：“还难受吗，我照着网上的教程给你做了红糖麻薯，要不要先垫垫？”说着，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你稍等会，我去做午饭。”

　　红糖麻薯？

　　江泠想着跟他去厨房取，还没起身，就被他伸手摁在肩膀上，止住了动作。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就见褚野勾唇笑了笑，“等着。”

　　江泠挑挑眉，眼睁睁看着褚野去厨房给自己端红糖麻薯来。

　　明明年纪不大，倒挺会照顾人，性格也有点强势霸道。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爹系男友？

　　江泠倚着沙发靠背，越想越觉得是。

　　-

　　因为江泠跟他说了自己有些饿，褚野午饭做得也早，两个人吃完还不到十二点。

　　不得不承认，他留下确实有好处，江泠平时自己凑合的饭跟他做的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褚野拿着碗碟，一个一个放进洗碗机里，又回头对江泠道：“不是吃撑了么，回沙发上坐会，消消食。”

　　江泠捧着热水，倚在厨房门边上看他，闻言嘟囔：“还不是怪你一个劲给我夹菜……”

　　她又问褚野：“所以你做饭这么好吃，是以前学过烹饪吗？”

　　褚野启动洗碗机，转身打开水龙头洗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水流的冲刷下，更像一件纯净的艺术品，寒玉似的，矜贵不可言。

　　“没有，全都是按照菜谱做的。”

　　江泠故作惊讶：“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做厨师的天赋的。”

　　“那当然，”褚野拿着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回眸看她，眉目间满是倨傲，“我天赋可好着呢，不只是做厨师。”

　　窗外阳光明媚，窗外的绿叶簇拥着勾勒出他高大健壮的身体轮廓。褚野侧着脸，鼻梁高挺，五官完美如雕刻。身上勃发的意气如同落在他身上的日光一样满溢出来，尽数落入江泠眼底。

　　眼前人的长相无可挑剔，偏偏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围裙，围裙带还在后腰上系了个蝴蝶结。

　　这个对比和反差，江泠几乎瞬间就被他迷倒了。

　　“过来，给你个东西。”江泠向着不明所以的褚野招招手，待他走到跟前，突然仰头亲了上去。

　　只是高度预估错误，吻没有落在他的唇上，而落在了唇下半寸。

　　褚野先是愣住，又主动低下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她手里端着玻璃杯，他手里拿着毛巾，两人谁都腾不出手。江泠是主动亲的他，结果到了最后，反而是她自己向后仰着，狼狈地偏开头去。

　　褚野的吻和他的人一模一样，强势热烈，毫无保留，让人难以招架。

　　江泠克制着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失态。而他完全没有影响，视线锁着江泠，喉结滚了滚，到底没忍住，微微低头在她眉眼和额间啄吻。

　　“好了，好了，”江泠后退一步，“东西给完了……”

　　褚野也跟着她向前一步，耍赖堵住了她的退路，撒娇似的凑在她的脸侧：“不够，还要。”

　　江泠笑着推开他：“不行，看你表现，下次表现好了还有。”

　　褚野不依不饶：“那我今天的表现，只能换一个亲亲吗？”

　　“……”江泠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两个吧，还有一个先欠着。”

　　他还想再磨磨，江泠以要工作为由，迅速逃离了他的领域。

　　-

　　江泠说要处理工作并不是完全说谎，今天是工作日，她作为总裁，确实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好在副总们和陈睿都在公司，江泠就算临时不在，公司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褚野就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时不时上去给她送水果和茶水。

　　下午，江泠就处理完工作，从书房里出来了。

　　她下楼的时候，客厅的电视开着，褚野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听到响声，他侧头看看，又从沙发上站起身。

　　“开完会了，累不累？”

　　江泠伸手揉着酸痛的脖颈，闻言点头：“嗯。”

　　生理期本就浑身酸痛，久坐在电脑跟前，更是加剧了这一感受。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也顾不得什么仪不仪态了，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靠背上，指挥着褚野给她倒水喝。

　　等褚野再端着热水和洗好的草莓回来，江泠的姿势已经从半躺改为了侧躺在沙发上，占据了沙发大部分的位置。

　　见到褚野来，她象征性地微微缩了缩长腿，给他空出坐的位置来。

　　褚野把东西放在江泠面前的茶几上，确保她一伸手就能够到，自己坐在了她让出的位置上。

　　但是他身形高大，空出的位置有限，又怕压到江泠，于是就握住她的脚腕抬起一点儿，坐下之后再放回原位。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底，天气已经算是冬天了，气温也低得可以。江泠的别墅里开了地暖，但她体寒，又在身体特殊时期，手脚都冰凉一片。

　　褚野触碰到她的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激灵。

　　她是被烫的，褚野则是被她过低的体温冰的。

　　“怎么这么凉，你很冷吗？”褚野根本没放开她的脚腕，坐在沙发上之后，自然而然地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大腿上，双手捂着暖。

　　她别扭地缩了缩脚，又怕乱动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只得停下了动作：“不冷……”

　　高热的体温渐渐透过布料传到江泠身上，看着他垂首给自己暖脚的样子，江泠竟莫名有些脸热。

　　于是她故意跟褚野说：“好像是有点冷，你帮我把毯子拿下来吧。”

　　褚野依言上了楼，江泠趁着这机会坐起了身，以免等会回来又恢复成那个诡异的状态。

　　她拿着遥控器调了半天的台，都没找到好看的节目。最后干脆随便找了一部电影，点击放映。电影片头曲播放的时间里，褚野回来了。

　　毯子的尺寸很大，能把江泠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还有剩。江泠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视线紧紧盯着电视机，然而电影的内容只看进了开头的一点儿，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褚野倒是看得认真，然而看着看着，肩头就蓦然一重。

　　江泠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呼吸轻柔，带着清浅的玫瑰香，尽数扑在他的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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