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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六条人影先后穿梭在长廊里,气氛不算融洽。
陆笙之骂骂咧咧的踹着墙壁,发泄情绪:“真有你的祝云城,来的路摸得门儿清,结果怎么回去不知道。”
他们回到了研究所二层,唯一的出路是通往室外的窗户,但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黑雾。
没有明确的方向,怎么走都是浪费体力,祝若雪索性赖着要休息,抽了张满是灰尘的椅子就毫不在乎的坐下,反正她自己也灰头土脸的。
祝云城拿着指南针和地图研究。指南针倒是能用,但室外四面八方都是雾,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医疗所的工作人员,一定有出入这里的办法,这研究所里应该就有出口。”祝云城收起地图。
“但这研究所我们都走遍了。”小海弱弱道。
闻言,陆笙之回忆了一下研究所的构造:“我记得,负一层好像比楼上面积更大,有没有可能有什么我们没找到的密室暗道之类的?”
“每一间房我都留神过……”方临川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养蝎子的那间没有。”
祝若雪立马摆手:“不行不行,反正我绝对不去那里,除非你们能把所有蝎子都杀了。”
难对付的不是无针蝎,而是血雾寄生虫,更何况是数量如此之多的寄生虫,他们这行人里估计也就庄泽行能碰一碰。
“年轻人思想不要这么僵硬。”方临川伸出食指,手腕晃啊晃的,“有句话怎么说的,这个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诶我可真有文化啊!”
“咱们要能活着出去,我给你买二十本《树人文集》。”陆笙之抬脚踹了踹他,“现在你就说路在哪吧。”
“如果真有暗室密道,走不了正门,咱们就把天花板掀了。”方临川摇了摇自己的左手。
小海画的地形图派上了用场。地下养殖场在一楼没有对应的房间,众人只好从二楼的窗户爬出去,大概确定了养殖场的位置,又清理了一下表面的沙土,露出底下相对夯实的粗沙。
方临川摘了手套,蹲下身四处抚摸。他手背上的花纹明明灭灭,如流星般闪耀又陨落。
“他这手到底什么原理啊?”陆笙之站在他身后,啧啧称奇。
“蔷薇血纹身。”庄泽行道。
“啥东西?”
庄泽行想了想,似乎不知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倒是祝云城低声道:“方家的孩子从小接受训练,学习如何摸到‘死亡’。学会的孩子在成年那一天会纹上特殊纹身,平时看不见,只有当手上的触觉牵动他们情绪时才会显现。”
“方家?”
“早些年也是个专出能人异士的大家族,不过他们这招能学成的太少,后来就没落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陆笙之狐疑。按说他俩是一条道上的,都是家里做点生意;方临川他们属于江湖流,没事碰不上。
“我花那么多钱找来的人,不得查查底?”财大气粗的祝老板瞥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没查我啊?”当初见面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陆家人,想来是没查过。
“你是临时换来的,我只来得及查你朋友。”
交谈间,一声坍塌的巨响淹没了他们的声音,是方临川找到了那块空心的地。炸开地面后,碎石与沙尘顺着洞口往下流,发出沙沙的声响。
方临川吹了个口哨,回头看了大家一眼,打开手电,率先跳入洞中,过了一会儿,洞中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随后便是“下来吧”的喊声。
众人接二连三的下到洞里,里面原本是个普通的小杂物间,但有墙面上有个方形的大洞,地面上散落一地碎木头,像是一张门,藏在门后的是一条甬道,拿手电照过去,长不见底。
“那儿原本有张门,没找到钥匙,我直接给拆了。”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张门,门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声响,想必是遍地的蝎子。
庄泽行又肩负起了打头阵的任务,第一个踏入洞中。
到底是特意制造的逃生通道,一路上顺畅的出奇,除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外,没有别的麻烦。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庄泽行撬开已经生锈的铁门,阳光和黄沙倾泻而入,把他又逼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待沙子洒得差不多了,眼睛也适应了阳光,一个个沾满沙尘的身影陆续爬了出来。
重回人间,再也不嫌弃日光的毒辣,祝若雪仰躺在沙地上,感觉换个心情就是海滨度假。
关上铁门,有风吹过,又将其埋入黄沙里。
“这地方也是有意思啊,跟个世外鬼屋一样。”方临川原地坐下,给自己捏捏腿。
“大自然不希望有人来这。”
难得听庄泽行主动发表一次自己的想法,其他人都有些诧异的望向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默默后退了一步,试图避开那些目光。
“不会有人来了,我回去就说沙漠里什么都没有。”祝云城笑了笑,“还有那个阿布,我会好好为他宣传的。”
休息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大家才想起另一个问题。
“这是哪儿啊?”陆笙之环看四周,满目黄沙。
虽然从医疗所出来了,但这茫茫大漠,难以认出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要往哪走。
祝云城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缓慢的眨着眼睛,其他人都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思考出一个绝妙的方法。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小海:“信号弹还在吗?”
小海翻了翻:“在。”
“好,求救吧。”
“……你可真是高明啊。”陆笙之忍不住吐槽了一嘴。
热闹繁华的街头,鳞次栉比的建筑,人来人往的街道。今天是周末,天气也很好,不少人出门娱乐,连平时最不起眼的餐馆里也满了座。
方临川将三瓶啤酒撴在油腻的桌面上,坐下来抱怨:“你俩是小朋友?就知道等开饭,也不来搭把手。”
“我出钱你出力,多划算的买卖啊。”陆笙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祝老板定了明天的专机,今天是自由活动。祝家三人此行心力憔悴,都窝在酒店软绵的大床上不肯出门;方临川活力依旧,生拉硬拽了两人陪他吃饭,还忽悠了陆笙之请客。
说是生拉硬拽,其实也就陆笙之想补觉,庄泽行对合理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不太擅长拒绝。
当地的特色菜味道还算不错,但不太符合陆笙之的胃口,她口重,喜欢齁咸齁辣,这里的口味对她来说有点清淡了;方临川倒是还行,只是有点挑食不爱吃蔬菜;庄泽行则看不出喜好,吃压缩饼干和羊肉馅饼都是一个表情。
“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阿泽吃素呢。”陆笙之见庄泽行酒肉穿肠过,忍不住道。
他倒也说不上喜欢吃肉,只是来者不拒罢了。至于佛祖有没有心中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飞禽走兽是生命,花草树木也是生命。我也是生命。”庄泽行似乎被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他的答案也很简单,生命不分高低贵贱,大家都只为活着而已。
一旁的方临川顺手捏捏他的臂膀:“他这身板光靠吃素怎么撑得起啊。”
这倒也是理由之一,庄泽行没有否认。
“那你到底是还俗和尚还是俗家弟子啊?”陆笙之忍不住又问。
“都不算。”
她看了一眼方临川:“我听说你是寺庙里长大的。”
方临川耸耸肩。他不是第一次和庄泽行搭伙,但他推己及人不喜欢打探别人身世,有关庄爷的传言他也是道听途说。
庄泽行并不否认,也不在意别人议论自己,“上人说我心中有执念,入不了沙门。”
年少时的生活环境与长辈教导让他性格清淡,寻家一事不足以成为他的心猿,却也无法彻底放下,这也算六根不净了。
况且,发生了那种事,所以他说要离开寺院的时候,也没人留他。
“那你要是找到了他们,你想做什么?”陆笙之又问。她自己虽不是出生在陆家,但还没断奶就被扔在陆家门口了,所以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陆家人。
可如若她从未被抛弃,她不觉得自己会年复一年的寻家。而且她现在也不想找那个抛弃了自己的人,所以她也不太能理解庄泽行的做法。
被问题砸中的庄泽行没有说话。
他虽很少主动发言,但也不会对人不理不睬,沉默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问他们为什么扔下自己吗?还是想要重新融入家庭?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就知道啦。”方临川倒上一杯酒,打了个圆场。他随口一拨,挑了另一个话题当下酒菜,一顿饭就吃得差不多了。
陆笙之擦着嘴叫人结账,将卡递给服务员。对方操作了一通,又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将卡退了回来。
虽然语言不通,但看他表情,大概也能猜到是付款失败。
“怎么回事?不是说可以刷卡吗?”陆笙之一边纳闷一边又掏出另一张卡。以防万一她多带了两张,多亏祝云城财大气粗,酒店房间按月租,不必要的行李才没有折在沙漠。
仍旧是支付失败,最后还是方临川付了钱,大呼上当受骗。
陆笙之迷茫又不爽,一直按着手机查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的卡全被冻结了?怎么可能!”陆笙之不可置信的嚷嚷,难以想象从沙漠回来了还要经受如此打击。
“我还以为你想赖账呢。”方临川看她不像装的,“怎么,离家出走被家里人教训了?”
先前方临川问起过她和祝家的关系,她就提过一嘴自己的情况。
“不至于啊,我又不是白拿家里的钱。”陆山清基本不会管她死活,一般都是二伯和姑姑差遣她做事,再给点报酬。
“回家问问吧。”方临川垂眸,看见酒杯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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