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

　　34
　　早安吻。
　　江陵今天被老妈摁着抹了润唇膏，和白鲸接吻后，两个人唇珠上都有光泽。白鲸抿唇，将薄薄一层的唇膏化开，仰头轻轻啄了江陵的嘴角。
　　“青蛙王子的润唇膏，适合你这个小朋友。”江陵弹一下白鲸的额头，往他怀里塞了瓶牛奶。
　　“你才小朋友。上车，要迟到了。”
　　一片瘦小的枯叶打着冷风的旋一头栽倒在白鲸肩头。后边的江陵还没来得及伸手，枯叶又打着旋飞走了。
　　江陵忽而想起什么来，问道：“今天周一，周三的活动，你爸爸来吗？”
　　白鲸把衣领拉高了些，不让冷风滚滚灌进喉咙来。
　　“不来。”
　　“啊？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参加，或者不参加，”白鲸往后看了江陵，拐了他一胳膊肘，“别张大嘴巴说话，今天风大，伤喉。”
　　“哦。”江陵把头埋下，躲在白鲸背后。
　　到车棚锁车时，江陵从身后递出一份煎饼果子，笑嘻嘻地拿给白鲸。
　　“热乎的，吃口？”
　　白鲸看了一把拿过，道：“要是被老孟捉到带食物进学校，又是一顿骂。到时候上课一个劲儿抽我俩上去写题。”
　　“你是怕老孟还是怕写题，这么担心。这个点老孟一般在食堂捉插队的浪费粮食的人，别怕。”江陵说。
　　“走吧，我不想迟到。”白鲸把煎饼果子塞到江陵书包里，垂下手时不小心碰到江陵手掌心。这个人像是天生的火炉，双手什么时候都是热和的。
　　掌心相碰，江陵握起白鲸的手，塞到自己口袋里搓两下。“你手好冰，我给你暖暖。”
　　江陵的手确实暖和，可人来人往的白鲸也不好意思，只能猛地抽出手来，道：“这正走路呢，被人撞见了要笑话。”
　　江陵看着他，良久无言。
　　“你别这么看我……”白鲸观察着江陵神色，他好像不太高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这可能不太好走，到教室了再……”
　　“你看我到教室了要不要理你，”江陵撅唇，“今天很多科目都要搞小测，几乎一整天都要拿笔。咱俩挨着坐，拉手的话总要有一个人用左手写字。我们就是互相给对方暖手而已，管别人想到哪里去。”
　　白鲸垂眸，碎发遮眼，沉吟片刻。最后，他将左手缓缓伸入江陵上衣右边的口袋里，于狭小但温暖的空间里十指相扣，手指传情。
　　再抬头时，江陵虽目视前方，但嘴角明显勾出一抹笑。

　　“笔记本电脑？”
　　老爸说要给他准备礼物，可是白鲸盯着老爸发来的图片陷入沉思。
　　“什么？”江陵手腕带动笔杆，在纸上刷刷解题，于百忙之中抽空听着白鲸说话。
　　白鲸扶额，“这只是学校组织的活动而已，又不是我真正的成年，早着呢，买这么贵的礼物做什么。”
　　江陵在同一时间抓住了题干和白鲸的话的重点。小球滚动变得迎刃而解，只是白鲸说的话他需要确认。
　　“你多久的生日？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正式成年？”
　　白鲸：“还早，一月。不过我爸爸都在给我过农历的生日，他说好记。”
　　“多久？”江陵来了兴趣，飞快地写出答案，然后甩开了笔。
　　白鲸轻飘飘地回答：“大年初一。”
　　江陵倒吸一口气，“我靠，这不仅好记，还吉利啊，举国同庆。”
　　“还好吧。”白鲸想了想，还是把那句话憋下去了。
　　正月初一又如何，母亲去世后，除了老爸年年打钱，就没人记得他的生日。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了。
　　哪知江陵单凭一个眼神，都能看出他眼里的喜怒哀乐。
　　“以后就不一样了，白鲸，”宽大的外套遮掩下，江陵轻轻搭上白鲸的细腰，避开痒痒肉揉了一把，“往后你所有的生日，又多了一个人帮你记住。”
　　白鲸惊愕，“你，你怎么……”
　　你怎么能看得出我在想什么。
　　江陵勾唇一笑，撑着头注视着白鲸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还会说话。你不愿或不想表达的话，你的眼睛会帮你说。以及……”
　　心脏猛地一缩，白鲸差点滚出泪来。
　　“以及什么？”
　　“以及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江陵朝他眨眨眼。这也是为什么江陵很喜欢亲吻白鲸的眼睛。
　　气氛暧昧到极致，若不是他们还在吵杂的教室里，白鲸早就凑上去了。
　　江陵的情话有时是有些油腻，但白鲸就爱听。他喜欢江陵吻他的额头、眼睛和嘴唇。当然，他自己也喜欢咬住江陵的脖子，吻他的喉结。
　　四目相对，凭空摩擦出火花，噼里啪啦的星火压抑着欲望，彼此的眼里都是对方。
　　而在此时，李茵茵突然回头，举着上节课讲的试卷问：“江哥江哥，大佬救命，这道题是真的不懂，可以再跟我讲一下吗？”
　　江陵下意识松开白鲸的腰，心虚地屈指碰碰鼻子，道：“死亡减速带那个吗？那个不要求全会，因为看着答案也不一定能理解。”
　　“啊？反正老班讲的时候我是真的一头雾水，我想你会的吧，给我讲讲呗。”李茵茵双手合十，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江陵。
　　江陵无法，只好说：“好吧，反正下节自习，我给你讲讲吧。”说着他又看向白鲸。
　　白鲸正垂着眼皮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的胳膊底下压着的就是那张试卷。
　　“我先整理一下，上课了再和你们说，”江陵抖出自己的试卷，又随手抽出一张用过的答题卡，背面大空白，不拿打草稿可惜了，“你听一下就好，能理解到哪步就是哪步，不用深究。”
　　李茵茵刚想张口回答，发现江陵后边那句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转头就看到白鲸也抽出了一张用过的答题卡。
　　“这题我熟，去年的高考题改编。当时我也是头脑一懵，感觉这不是人可以写的东西。”江陵一边调侃，一边就这自己的笔记梳理答案，心里迅速组织解析。
　　李茵茵的注意力放在这两个人的桌子上，堆了一沓用过的答题卡，看来都是准备拿来打草稿的。还别说，答题卡的质量杠杠，用来打草稿绝对顺手。
　　环保大使啊。
　　“江大学霸。”
　　江陵听到声音，微微抬头，“怎么了？”
　　白鲸：“你的语文素材积累写了吗？别忘了今天下午放学前是要上交的哦。”
　　指尖飞速转动的笔突然停下，“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卧槽，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周的主题是什么？”
　　白鲸却摇摇头，道：“江大学霸，你这整天只看理科也不行哦，还是要管管可怜的语文的，人家也是150分呢。”
　　“好的呢，给你们讲完题就马上去写呢。”江陵在桌箱里摸索半天才摸出专门收集语文作文素材的笔记本，摆在桌上做个提示。顺便往白鲸那边的桌箱摸过去。
　　白鲸一巴掌拍开江陵的手，警告他不许拿他的作业参考。
　　江陵巴巴地说自己就参考几句，剩下的自己写。
　　“白鲸哥哥，你就借人家看一眼嘛！”江陵一个劲儿往白鲸身上层，怎么肉麻怎么来，撒娇他也是很在行。白鲸被他喊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奈何狗皮膏药贴了扒拉不下来。
　　李茵茵看得目瞪口呆。
　　“他俩关系好得不得了啊。”李茵茵同桌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感叹。
　　“人家女生看着呢，你不害臊！滚开！”白鲸用掌心抵着江陵的脑袋把他推开，不得已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去，“给给给，不许全抄我的。”
　　“谢谢白鲸哥哥！”江陵如获至宝，又怕白鲸反悔抢回去，就把笔记本压在胳膊底下，还冲白鲸眨眨眼。
　　白鲸扶额，这都什么破事。

　　“诶小鸿，你看我明天是穿黑色那套还是酒红色那套啊。都是新款，真难挑。”
　　“墨绿色那个不行吗，你这新款也太土了吧。”
　　“墨绿色……好像也行。耳环呢，快来帮我看看……”
　　“……”
　　白鲸在卫生间处理伤口，关着门都能听见那母子俩的说话声。
　　有必要这么大声？不就是能一起去参加成人礼吗。
　　去踏马的。
　　白鲸对着镜子看着被咬破的嘴唇，心里骂着江陵真是舍得下口咬他。血已凝固，嘴角乌红，白鲸用手碰了一下，还有些疼。
　　原因是他和江陵两个人陪孟天星写完作业后，江陵听妈妈的话涂了润唇膏并问白鲸要不要来点，白鲸拒绝，说他才不要小朋友用的东西。
　　于是江陵把白鲸拉进楼梯间，感应灯暗下去的时候，强迫他和他接吻。
　　有润唇膏的加持，唇与唇之间更加润滑。而白鲸不过是推了他一把，江陵就变本加厉，直接咬上了。
　　“去你的江陵……”白鲸撑着洗漱台缓了会儿，冷水扑脸让面部降温。他一边偷听白鸿那边的动静，一边打开门出去，回到自己房间。
　　成人礼的事，他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给老班说明。老班说家长不能来真的很遗憾，但是不去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更遗憾，毕竟学校是很重视这场活动的。
　　好吧，那就自己去参加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学习吧，毕竟当下身无二三本事的他，学习才是最主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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