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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范闲酒醒过来之后头疼了三天。
两个人又回归以前的日子了,不,甚至比以前的日子关系还要好。宿舍四个人一起出门,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从.从”的队形。
时间一长,范闲发现滕梓荆总是看自己。
一开始是偷着看,几天之后变成光明正大地看。被发现的时候滕梓荆随便几句话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走了,等范闲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话题已经跑出十万八千里收不回来了。
完了完了,范闲想,自己算是彻彻底底栽在滕梓荆这儿了,原本打算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慢慢等他入了自己的圈套,现在误会解开了关系更近一步,倒被人家把握节奏了。
还有点傻………
王启年和高达私下里问了范闲他是否跟滕梓荆吵架的事,范闲对此不置可否一笑而过,王启年会意不再追问,转而去给云里雾里的高达讲起故事来。
大一下半年和上半年的生活天差地别,因为文理双担,范闲比别人多了一倍的紧张。还好,费介知道他课业多又忙,上课还是带他以做实验为主。这样效率高,范闲绝顶聪明理解也快。
三月,春天的头冬天的尾。
“把这个倒里边。”
费介指挥着范闲,他手里在点燃酒精灯。范闲面前是一堆玻璃试剂,接过费介递来的试管,轻微摇晃将液体倒在其中一个玻璃瓶中。
“封严实了,计时开始。”
“好了,等它反应吧。”
师徒两个人坐下来边看边聊。
“你俩,还冷战呢?”
范闲看着自家师父突然的八卦,笑了笑。
“早就和好了,回到学校见面当天的事。”
“哎我就说,”费介一拍桌子,“监察院的人,不会错。”
“那也是要分人的,师父。”范闲翻着手里的笔记,心却飞到九霄云外去。
“那小子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吧?上个学期总看他来接你,就算是朋友也是铁的那种,估计有没有这档子事你俩关系都能挺好。”
费介看着玻璃瓶中出现气体,慢慢拧开螺丝阀。
“他不知道,直到现在知道我动心思的人也就是你我爸还有姨娘。”范闲说完在心里默默加上叶轻眉和五竹的名字。
“你爸知道这件事自己差点崩溃了,尤其是看你因为闹矛盾而病了,抽空让我过来看看你。”
“师父我不明白的是,你跟我爸走得这么近?那陈院长………”
“我啊,跟你爸是结盟关系,跟院长只是上下属,所以我才敢说,你的事在你爸跟我这就是上了锁的保险箱,绝对安全。”
范闲惊讶了,他把手上的笔记本一合。
“结、盟?”
“你啊!”费介用玻璃棒敲了一下范闲的脑袋,“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室友有一个是院长的人吧?”
范闲点点头,“我知道啊,老王王启年儿嘛。”
这下轮到费介惊讶了:“小兔崽子知道得还真不少!”
“那就就跟你明说了吧,去年中秋节之后你宿舍新来的那位是你爸这边的,你爸户部长官,那个同学家里有亲戚在户部坐办公室的,只有你那心上人是空白身份。”
“哦?”范闲想到了什么嘴角上翘:“他们没发现就算放了所谓的眼线也并不能比对方先知道消息吧?不知道我那两个同学是铁哥们吗!”
范闲看着费介连续惊讶的表情胸有成竹:“师父你看,你是两边消息都能知道的人,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个,所以———我知道我这几个长辈都担心我怕我这不好那不好,但,好好让我和我的朋友们上个大学不好嘛!”
“说真的,你知道你真正的父亲是谁,但还是打算叫范建爸,我就觉得我们这个结盟挺对。”
费介向他竖了大拇指,赞许有加。
“你那群长辈争着要当你爸呢,生父庆先生和你现在这个养父自不必说,陈院长是你还在娘胎里可就认下了干爹的身份。”
范闲表情扭曲心情复杂。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费介接着说:“我就不一样,我就一心一意做你师父,把我一身本领全教给你,挺好。你若是真认回你那个生父我还不乐意呢,到时候你就得跟着李承泽李承乾抢学校校长和整个领导人的位置,那得累死你!”
“师父……”范闲保持着自己的复杂表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要是想其实也是可以的……”
“那倒未必,”费介一摆手,“要是真念师父的好,记得你小时候说的话,给师父送终就行啦!”
“必须的!”范闲重重点头。
“哎,那边的玻璃瓶里是不是出气泡了?看看水排干没有?到时间可以出实验结果了!”
“好嘞!”范闲一抖自己的白色实验服,抓起笔记本操作起来。
整个三月份范闲都往返于宿舍、食堂、文渊楼、化学实验楼几个地方,每个周五下午到礼堂开个会,去社团也是露个脸坐在角落看大家玩闹甚至抱着一本书看,为此李承泽说他是“毫无兴趣的出席”。他自己本来有想去滕梓荆的警院压马路,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二月二之前下过两次雪,但这不妨碍滕梓荆胆大到骑车顺道送范闲去上课,俩人是一个敢骑一个敢坐。
唯一好点的是,春天流感病毒肆虐,他,还有同宿舍的三个人,都安然无恙度过。
一转眼,四月到了,是真正万物复苏和踏青的好时候。
四月五日,清明节。
一家人要回澹州祭祖,范闲破天荒提出想留在京都,范建原本很不理解为什么范闲没跟着回老家,毕竟范闲说过只认他一个父亲。
他后来想通了,叶轻眉有座衣冠冢在京都。
确实,叶轻眉去世以后,遵从她自己的遗嘱由五竹主持葬礼将骨灰撒海,当然,现实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不,现在多了个范闲。
世人皆知京都公墓里叶轻眉的石碑下是衣冠冢,只有范闲和五竹知道作为神庙的一员叶轻眉已经是超脱“自然”的人类。
去看叶轻眉的墓是假,想留在京都是真。当然,这些小九九范闲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因为滕梓荆也留在京都了。
四月四下午,范闲送范家四口人上了回澹州的火车。
“哥,我走了。”
范建柳如玉在月台和范闲告别,范思辙和范若若向范闲挥了挥手,先上车了。
“今天是清明前一天的寒食节,刚才你们取票的时候我买了点零食,路上饿了吃,不过多给范思辙留点。”范闲将满满一大袋东西交给柳如玉,柳如玉看着笑了笑。
“闲儿有心了。”
“闲儿,你母亲地方你自己找,爸回家了。”
“爸,到了奶奶家以后给我发消息告诉我一声。”
“知道。”
火车要开了,范闲在月台上冲着他们所在的玻璃前,目送他们离开。
因为保姆阿姨也回家了,当天晚上,范闲第一次体会一个人上下两层大别墅的感觉。
上辈子在范府自己的小院,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少了点彻夜长烛跳动的陪伴。范闲想,又重新生活现代社会,倒不是很适应了?
这片小区是高配置别墅小区,安保系统从竣工的那天就开始运行,小区里十几个治安岗亭配有保安,并且24小时看守摄像机。许多有钱人家还有官宦人家一般有两处选择,一是这里,二是远离市中心的另一边,言冰云家就是在那边。
范闲倒不怕有人翻墙抢劫云云,为了不浪费电关好其他房间的灯,只留自己屋里的一盏床头灯。他打开手机壳,把联系叶轻眉的那块玻璃板拿了出来。
他点亮屏幕。
“老娘,明天去你的衣冠冢看看去。”
等了一会儿,叶轻眉回他消息。
“那个衣冠冢不是给你看的!”
范闲想了一会儿接着写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去,感觉那里有什么等待着我一样。”
“明天要去记得带伞。”
“明天是多云没说有雨啊。”
“我测的天气,你说准不准?”
第二天,范闲早早起来,洗澡洗漱收拾完自己,在衣柜里翻翻找找许久,最后只好找了套正装西装,为了衬今天这个日子。
他心里是年龄不小,但生理年龄毕竟19岁大好年华,选西装没必要减龄倒能显得少年老成一点,他这么想着,拿起一把黑伞出了门。
他打车直奔京都城里唯一的公墓而去。
公墓在城市最西边的郊区,山包很大,风景很好,今天来祭奠的人很多,私家车停满了道路两边,范闲乘坐的车子勉勉强强只能开到山下,要上山还要走一段。
于是他谢过司机,提着伞仿佛拿着一把剑,走进了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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