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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你
谢赫昨夜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无数场景反复闪现,大脑皮层比自己醒的时候更加活跃,睁眼后感受到的疲惫程度堪比高考前夕。
原本张扬肆意的眉眼配上两个黑眼圈,多了些颓废感,整个人弓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委屈得连赵师傅都看不过去,他只好假装仁慈地把店里的铁床让给他躺。
谢赫躺在上面,小腿悬空在外边,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面前依旧是徐浣那张脸,他都被自己气无语了,伸手捏了捏面前的脸。
“徐浣,你好烦人啊。”
面前的脸在这一瞬间有些怔愣,在下一秒血色尽褪,唇色苍白无比。谢赫有些心疼,正想摸摸她,却又昏睡过去。
醒的时候摄像机已经修好了,宋锦年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宋锦年似乎老实本分到谢赫无处下手,连拒绝她的理由都没有。今早一打开门就见宋锦年低头滑动手机,等着电梯门开,听见响动侧头看去,错谔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随即邀请谢赫一起返校。
谢赫说自己还要去商业中心办点事,而宋锦年只是摇摇手机说:“拼车比自己打车便宜很多。”
谢赫没有那么排斥宋锦年,两人毕竟是高中同学,交集还不少,多少是熟悉的,所以他也就无所谓宋锦年跟不跟着了。
宋锦年逛街回来后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围巾,把她衬得面色红润,五官明艳。谢赫瞧见那过艳的颜色,想着徐浣应该也挺合适的,不过这么艳的颜色她肯定不会戴。
回校之后,让谢赫真正烦恼的事情没有丝毫进展,徐浣像蒸发-样看不见人。虽然谢赫没有刻意去找过她,但常见的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
手机的聊天画面也停在他把最后一天的照片发过去之后,连句礼貌的谢谢也没有。
这天他刚好路过学生会的值班室,看了两眼值班表。特别巧的是,徐浣值班的时候他都没课,这多少有躲避的嫌疑。
他问值班室里的男生这表谁排的?
男生只是耸耸肩说,这是秘书处管的事,他也不知道。
谢赫和男生多聊了两句,才知道今天有志愿者活动,带小学生来学校里的科技馆参观一下。
他的学分大二就赚够了,而且因为经常参加竞赛拿奖的原因,学分加的轻轻松松,所以他并不关注这些做志愿拿学分事情。
坐上校内公交的时候他还在想,他对这个活动不感兴趣,但只是因为徐浣可能在那里,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一件有失无得的事情,因为那点想见她的心情,让“权衡”两字失去意思,而剩下的情绪营造出了漂浮感,就像纷纷扬扬的柳絮,飘进鼻孔,飘进耳朵,飘进内心深处。
平生第一次体会这种心情。他嘴角勾起浅笑,感觉还不错。
X大是综合类大学,关于科技的专业很多,又因为国家政策,今年又增设了几个科技专业,所以有个科技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进门到大厅的墙两侧就是从X大毕业并对社会做出优秀贡献的科学家们,而中间摆放的是各种机械作品。
小学生们被组成四六纵队,由班主任领头参观。为了避免拥挤,一层只有两队,在各个区域都有志愿者的讲解和视频电影的播放。
谢赫散漫的像来这里参观的游客,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些新奇的小玩意,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来寻人的。
走到四楼的时候还真让他瞧见穿红色马甲,戴小蜜蜂的徐浣。谢赫隔着一堆乌泱泱的小朋友看着对面的人,徐浣似乎不擅长对付小朋友,对着疯狂提问的小学生露出一脸菜色,他们过于聒噪的声音在这宽阔的空间里乱成一团。
谢赫看着没撤的徐浣不免觉得好笑。他利用长腿优势挤进一米二的人群里,逮住闹事的头子,捂住他的嘴,然后让大家安静下来。
“不要吵,有问题举手问不要喊。让这个姐姐给你们解答。”
谢赫绷着脸,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有点像班主任要发火的前兆,周围的声音渐弱,小朋友们都盯着他。
但有些小女孩禁不住他好看,娇滴滴地开口:“那大哥哥不能给我们讲讲吗?”
谢赫一脸冷淡:“不能。”
小朋友们都安静下来后,谢赫转头看向徐浣,眼角带着不自知的得意。
徐浣回神后向他点头,说:“谢谢。”
谢赫眉梢一扬道:“不客气。”
徐浣梳着低马尾,额前有缕较长的刘海遮住她的眼尾。谢赫伸出手指,想帮她撩到耳后,但徐浣侧头躲了一下,抬睫递给他一个眼神。
谢赫动作微微凝滞,最后收扰手指退到人群外,一直看着徐浣。
他站在白瓷砖上、白炽灯下,等了一个小时,盯了一个小时,但徐浣再没分过他半个眼神。
谢赫回忆那个眼神觉得有点恍惚,出了科技馆便在风中点了一只烟,随着腾跃的烟雾抬了抬下巴。
白雾褪去露出了他轻蔑的笑,自嘲也顺着烟在肺里滚了一遭,有点呛人。
他用指尖弹了弹,烟灰散落,他垂眸看去,又把烟嘴塞进牙齿间狠狠咬了一口。
这玩意儿,跟徐浣还挺像。
谢赫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再没打探过她的消息。只是每每想起那个带着冰冷警戒的眼神,觉得胸口闷气,心情不畅。连陈哲明都说他起床气翻了好几倍。
谢赫听到这话后起身把行李箱拖了出来,吓得陈哲明以为他受不了了要离家……不,离宿出走。整个人趴在行李上挽留他,然而谢赫只是把他一把掀开,扒着原本整齐划一的衣服东找西找。
在陈哲明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翻出那个徐浣送给他的香包,放在枕头旁边,动作行云流水最后还不忘提醒陈哲明关灯睡觉。
穿着恐龙睡衣的陈哲明:“……”
谢赫某天下课路过一间小教室,无意往里面看了-眼,然后越走越慢,陈哲明都忍不住催他。
谢赫正要下台阶的脚默默收了回去,对陈哲明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陈哲明奇怪地看了他两眼,说行吧,然后潇洒转身,跳下台阶。
谢赫走回那间小教室,把门关上了,想了想,又把门反锁了。
现在时间临近正午,徐浣挑了个离窗户近的位置,在一大片暖哄哄的阳光下睡觉。阳光刺眼,她背对着窗户趴下,但还是有阳光落在前头晃人。
谢赫从裤兜里摸出烟,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打开烟盒,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他走上前去,靠在窗沿边替她把桌上的阳光挡住,看着她的发旋把烟塞进嘴里,但没有点燃它。
徐浣近日总是走神,因为她的脑海里会时不时闪现出一些惊悚的画面——她和谢赫接吻的场面。既使徐浣在心底拼命否认,但场景里急促的呼吸声,唇瓣间湿热的触感都在某一时刻变得真实存在。她会情不自禁地用指尖摩挲干燥的嘴唇,好似在回味那般热烈的吻,内心却觉得越发难堪。
此刻,徐浣在睡梦中梦见那个场面,她想把谢赫吃进肚子,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场面。她膨胀的欲望在想,把他藏起来,谁也抢不走,得不到,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月亮了。
猛然间,她的心尖震颤,羞耻让一切模糊不清,场面晃成残影,头脑隐隐传来疼痛。徐浣谴责自己,她怎么能这么想,她怎么能独占他?那些阴暗角落不堪的想法,似乎露出一丝缝隙,足以让人窃见里面庞杂黑暗的线团。
这让徐浣感到害怕不安,这是她无法触及的内心深处的恐惧,它幻化成徐母扭曲面庞后送来的一巴掌,带着绳锁向她无限逼近。
睁眼时,额间已覆上一层薄薄的汗液,头疼在清醒后变得更加明显。下一秒,她发觉身侧有人,扭头与谢赫直接对视上。
谢赫的瞳色很浅,平日看起来会有清澈干净的质感,情绪在这样一双眼睛里根本藏不住。但现在与他对视,却看不明白他的情绪了,他也变得复杂难懂了。
“你怎么在这里?”徐浣怔愣后先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像巧遇同学随意问候一下,然后转身走人。
实际上她正这么打算的,她并没有等待谢赫回复,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拉上书包拉链,背上书包走人。
“那我先走了,再见。”
徐浣自从听见他那句话之后,每天都变得战战兢兢,她该怎么办啊,她不想被谢赫讨厌。她告诉自己,要识相地滚远一点。
徐浣咬牙快步走到门前,谢赫忽然开口叫她名字,带着点咬牙切齿。徐浣闭了闭眼睛,然后听见咔哒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
他的声音微哑,“徐浣,等一下。”
徐浣并没有停下,而是稍做掩饰快走两步,把手放上门把上猛得一拉——没拉开。
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未能察觉身后的脚步声,徐浣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谢赫那双修长且有力的手覆盖在她的后颈上,用手上的薄茧剐蹭着她,激起一阵战栗。
徐浣看着门上包裹住自己的阴影,烟味冲进鼻腔里微微呛人。
他说:“你怎么总在躲我呢?”
谢赫拔开马尾,把手掌全盖在她柔软的后颈上,稍用了点力。徐浣感觉上面很潮湿,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她的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没有躲你。”
说完她转过身来,拿开谢赫的手。发现他们之间距离太近,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就靠到了门上,给了谢赫可趁之机。
他把拿烟的手放远了些,腰却低下来脸离她近了点,脚抵在门边以防她逃跑。
“我希望这是我抽的最后一只烟。”他沉声道。
徐浣看向他指间的烟,不明所以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却在这一刻读懂了他的克制。
克制什么?厌恶吗?
徐浣眉眼低垂,侧头躲避他的视线,却被他的手指掐住下巴,拧了回来。
眉宇间带着阴戾,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很用力,就像要把这句话刻在徐浣的皮肤上一样,“每次你在我身边逃走的时候,我都想咬你。”
他的腮帮子动了动,像是蓄势待发,他的目光从她的嘴唇辗转到眼睛上,将她的下巴抬得更高。
“所以……别躲别跑知道吗?”他的语气变得很轻,轻得像梦魇的一声叹息。徐浣觉得应该是自己还没醒,又做了个荒唐的梦。
但谢赫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脸,“我下次再发现你有意避开我,”手顺着肩颈的线条放在脖子上,“我就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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