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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笑话,她江玉燕虽然馋男人了,但是作为一个上辈子立志当女皇养面首的大反派,也不是捡破烂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怀里搂的啊。
看着甄嬛一脸不屈,忍辱负重的模样,江玉燕半饷无语。舍不得槿汐去对食,苏培盛自然不肯尽全力。所以这女人就能理直气壮的用家族生死存亡来道德绑架自己一天福也没享过的亲妹妹,去掩盖自己跟丈夫弟弟偷欢的事实,人居然真的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啊。是自己伪装的太好了么,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
李代桃僵,万一皇帝追究起来发现了迷药,且不说甄嬛的肚子能不能瞒住——浣碧还能活么?
在做反派方面,江玉燕第一次觉得自愧不如。
不过,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新念头。江玉燕扶起甄嬛,一起抹着眼泪:“长姊真是折煞我了。”她恳切地说道:“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小心些吧。”
这一天大概是甄嬛最觉得耻辱的一天。当日虽然愤恨皇帝拿她做了替身,到底只是情感上的受挫,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侮辱。
皇帝洗漱完毕,拉着甄嬛就要行云雨之事,甄嬛拿出早已备好的酒水,连哄带骗劝他饮了,皇帝只觉浑身的热意都集中在了下腹某处,越发急不可耐。正在他剥光了甄嬛欲行不轨,却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细白玉手从后面揽住了他的颈子,湿热的气息立刻袭上了他。他回头一望,却见一个碧衣女子笑意盈盈,他哈哈一笑,一手一个,将姐妹二人拉入怀中,行动越发放浪不堪。甄嬛受不得这般刺激,双眼一插晕了过去,皇帝待要叫人,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江玉燕盘膝坐在榻上,看着昏睡的甄嬛和陷入幻境做出种种丑态的皇帝,冷笑一声,从头顶拔了根簪子扎进了自己的食指。
等到苏培盛压着嗓子来唤人,皇帝才从美梦中悠悠醒来。他见着身旁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下腹又是一抽。到底是记得自己是微服出宫,他拍了拍甄嬛的屁股,又狠狠在江玉燕的胸口捏了一把,这才唤人进来。
苏培盛饶是见多识广,见此香艳场景也是一惊:“万岁...”
“噤声。”皇帝压低的声音中带了笑意:“她们累坏了,莫要吵醒。”瞧了瞧榻上的双姝,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叮嘱道:“除夕的时候,朕要在宫里见到菀嫔,你去想办法。”目光扫过江玉燕雪白的臂膀,又补充道:“还有浣碧...想办法给她安个身份。”
苏培盛摸着袖口的并蒂莲荷包,哈腰赔笑道:“年前年后忙得很,又要举行家宴,又要祭天。在这种时候贸然行事,恐惹了太后娘娘不快,倒不如过了正月十五,以打平安蘸的名义...”
“就按你说的吧,不过,先动起来。朕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她们。”
甄嬛是被一阵低低的哭声惊醒的。
室内昏暗无比,她迷茫张口,心神剧痛之下声音粗嘎得连自己也不相信,只唤着:“槿汐?浣碧。”
哭声戛然而止,一个碧色的身影坐在了床边低声道:“长姊。”声音中带着哭腔与鼻音。
记忆回笼,甄嬛飞快的抬眸,只见一张与她六分相似的脸上写满了痛楚,她忽然有些畏惧见到她,只是岔过话头:“槿汐呢?”
“娘子。”槿汐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甄嬛见她强笑道:“苏培盛说,皇上对接您回宫已经是势在必得。这孩子就必须是皇上的,也只能是皇上的!那这孩子必须得在宫里出生,才不会沾染任何非议!皇后与华妃水火不容,可若是知道娘子怀着身孕回宫是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拦的,或许还会把娘娘怀孕的消息瞒了下来。太后如果不知道娘子有孕,那么对娘子回宫的态度也就会模棱两可。即便太后知道了,关心子嗣要把娘娘接回宫去,她们若使出什么法子要耽搁下来也不是不能。而宫中的美人繁花似锦,皇上若一时被谁迷住了忘记了娘子,奴婢说是一时,只要有一时皇上对娘子的关心放松了,那么有心人就有无数个机会能让娘子‘无缘无故’没了这个孩子。”她的喉头闪出一丝决绝的狠意,“所以,娘子现在在宫外,要让皇上时时刻刻惦记着娘子和娘子腹中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皇上近身的人可以随时提醒皇上。那个人就是苏培盛。而收买苏培盛最好的办法,不是金帛也不是利益。”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甄嬛喃喃道:“那日我就不该来!是静白,静白是皇后的人!苏培盛为人这样精明,怎会愿意出手帮我?”她忽然看见槿汐躲闪的目光,身上一个激灵,几乎不敢置信。背心的冷汗涔涔冒出来:“你,你...”
槿汐含泪道:“这都是咱们的命罢。”
甄嬛苦笑道:“已经半个多月了,允礼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大约真的是恶了我了。也罢,既然无可奈何,就当做了大梦一场吧...”
事已至此,甄嬛与槿汐谋划再三,大约已经成竹在胸。
于是除夕前夜,苏培盛照例送东西来时,甄嬛的恶心呕吐恰恰让他瞧见了。
苏培盛微微踌躇,很快已经明白过来,不由喜形于色,忙跪下磕头道:“恭喜娘娘。”
甄嬛微微红了脸色,着槿汐取了一封金子来,笑盈盈道:“不前不后恰好一个月多上一点儿,小小的孩子,倒是比他姐姐更会作怪。除了槿汐和浣碧,公公可是头一个知道的呢。”
苏培盛忙躬身喜道:“可不是皇上头一次上凌云峰的时候。奴才可要贺喜娘娘了。”他微微抿嘴一笑,似是有些欣慰:“娘娘可是救了奴才,皇上前些日子还说,要尽快安排娘娘回宫,这下理由也是现成的了!”
甄嬛低头拨一拨袖口上的流苏,轻声道:“皇上知道我有孕了难免会高兴过头,公公得提点着皇上一些。临近过年宫中诸事烦乱,我的身孕实在不必惊动了人。”抬头瞧他一眼,“你是有数的。”
苏培盛沉吟片刻,旋即道:“奴才省得,只皇上晓得即可。只是娘娘既然有了身孕,皇嗣要紧,总要请太医来安胎的。”
槿汐早已思量周全,娓娓向他道:“娘娘现在身份未明,许多事情上都尴尬,更怕张扬起来。倒是太医院的温实初大人与娘娘曾有几分交情,不如请他来为娘娘安胎。”
苏培盛哪有不允的,一叠声地应了,又道:“从前娘娘生育胧月公主就是温大人照顾的,皇上一向又赞温大人妙手仁心、忠心耿耿,必定会应允的。”他思忖着道:“你好好伺候娘娘,回头我就回了皇上指温大人来为娘娘安胎。”又扭头打量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玉燕,笑着道:“倒要给浣碧姑娘道喜了,皇上听闻甄大人在川北很是做出一番成绩,不日便要下令请老大人回京复命。只是皇上怜甄二小姐薄命,决定让甄大人认了您做义女以示安慰。”
甄嬛面上一喜,使了个眼色给槿汐:“苏公公若是不嫌弃深山粗茶淡饭,不如一同用个午膳。”
“龙胎耽搁不得,奴才还是先回去复命的好。”苏培盛挤出一抹笑,说罢急匆匆告辞回宫去了。
第二日温实初便匆匆来了,刚一见面他就对甄嬛道:“皇上派我来给你安胎,这孩子不能留!”他盯着甄嬛:“趁着孩子还小,对母体还不会有许多伤害...”
“我要保住这个孩子。”甄嬛平静宣布道:“这是我跟允礼爱过得证明,也是我回宫后最大的依仗。”
“嬛妹妹你糊涂啊!”温实初张口结舌,一时怔怔,指着她的小腹道:“这孩子的身世一旦被查出...”
甄嬛拂一拂鬓边碎发,镇声道:“是谁的都不要紧。现在要紧的是皇上认定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认定了我腹中的孩子只有一个多月。”
温实初颤声道:“你疯了!——这是欺君之罪,万一……”
甄嬛生生打断他,冷声道:“没有万一!如果有万一,这个万一就是你不肯帮我,你去跟皇上说这个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根本不是他的。那么,这个欺君之罪就被坐实了,我就会被满门抄斩、诛灭三族,而你就是皇上面前的大功臣。”
温实初急得跳脚,慌忙发誓,“你明知道我不会——”他又是气急又是痛苦,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奉旨保胎把孩子保没了,难道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摸一摸良心,我是为了谁?”
良久,他喟然长叹,满面哀伤如死灰,“嬛妹妹,这世上我拿你最没有办法,除了听你的我再没有别的帮你的法子。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你要保全别人的骨肉,我拼命保全你就是了。”他颓然苦笑,“你认定的事哪里有回头的余地,我也不过是徒劳罢了。”他坐下,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你要我怎么做就说吧。”
江玉燕几乎都要感动了,多好的男人啊,甄嬛居然不知道珍惜!
甄嬛抿了一口桂花蜜,以清甜的滋味暂缓喉舌的苦涩,低头思量片刻,安静道:“首先,你要告诉皇上,我怀的身孕只有一个多月;其次,帮我想办法让我的肚子看起来月份小些;再者,为了掩饰身形,你要告诉皇上我的胎像不稳不宜与他过分亲近。最后,瓜熟蒂落之时告诉皇上我是八月产子,就和生胧月时一样。至于其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温实初稍稍定神,“你说的我会尽力做到,也会禀明皇上你胎像不稳,要好生安养。至于你的肚子…或者用生绢束腹,或者穿宽大的衣衫加以掩饰。还有,你要回宫之事光皇上说了还不算,还得太后点头。眉庄——现在已经是惠嫔了,日日侍奉在太后身旁,这件事我来告诉她,等到皇上开口之后,让她在太后那里敲敲边鼓。”
甄嬛放下心口大石,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温实初的称呼问题。送走了温实初,槿汐进来扶她躺下,抚胸道:“奴婢在外头听着觉得真险。若温大人不肯帮忙,咱们可不知要费上多少周折了。”又小声道:“苏培盛使了人来说,皇上有意用半幅皇后的銮驾皆娘娘回宫——只是,只是甄小大人毕竟是犯了事的,不便给甄家抬旗,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准备让娘娘充作钮祜禄氏家的女儿迎进宫。”
“钮祜禄氏?”
“是,如果操作得当,凌柱大人从今后便是您的养父了。”槿汐迟疑道:“还有,听说三阿哥很是顽劣,皇上有意将四阿哥接回宫中。”她偷眼瞧着甄嬛:“皇后同华妃都想要四阿哥做自己的儿子呢。”
“回宫之后再做打算吧。”甄嬛叹息道,又道:“你是必定跟着我的,只是浣碧...不如,不如就把她留在宫外吧,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她也填到那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里头。”
槿汐皱眉道:“皇上毕竟是幸了她,她的去留,还是得由皇上做主,娘子万万不能擅专。”
过了元宵,苏培盛如约而至。他笑得欢天喜地,先向江玉燕道喜:“礼部按着甄家姐妹排行,从‘玉’从‘女’,写了玉如、玉姗、玉娇、玉婧、玉妩几个名字给您拣选。”
甄嬛插嘴道:“义女到底非本家出身,总得内外有别吧。不如叫‘玉隐’,如何?”
江玉燕心中冷笑,却细声道:“我入府之前,本名是唤做玉嬿的。”
苏培盛无可无不可,笑道:“待奴才回去报叫皇上知道。”又扭头冲甄嬛道:“请娘娘接旨。”
甄嬛等人连忙跪倒在地,苏培盛的声音是内监特有的尖细:“朕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颁位号以分荣。咨尔菀嫔钮祜禄氏,温恭懋著,慈心向善,舍尊位而祈国运,掩自身而祷昌明,其志其心,堪为六宫典范。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妃,赐号“熹”。尔其时怀衹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钦哉。”
而后悄声告诉江玉燕,皇帝准备回宫给她一个“贵人”的封号。
甄嬛却怔怔的盯着一旁的册封使发呆。允礼也是心中激荡,为了不能言说的悲痛,为了浣碧,更是为了甄嬛。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亲手将圣旨交到她手里,“恭喜熹妃娘娘,皇上的意思,三日后大吉,届时由小王接引娘娘回宫。”
甄嬛神情有瞬息的凝滞,薄薄一卷黄色的丝帛,用湖蓝和浅金丝线绣双龙捧珠的图案。一爪一鳞,莫不栩栩如生,赫赫生威,满是皇家威仪。短短几行字是正楷书写,为显郑重,字字皆是皇帝的亲笔,而非礼部代拟的冠冕文章。甄嬛的指尖拂过丝帛,微微颤抖,短短几行字,已经落定了她的终身,如果要转头,如果要退缩……她的眼中几乎要沁出血来。
下人们不知何时退下了,允礼这才含泪道:“嬛儿。”
甄嬛淡淡一哂,似是自嘲:“嬛儿?”这两个字似两块烙铁重重烙在心上,呼吸的痛楚间几乎能闻到皮肉焦烂的味道,甄嬛痛得说不出话来,强忍了片刻,方缓过神气勉强道:“本宫已是熹妃,有劳王爷亲来相接,王爷一路辛苦。”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允礼笃定道,他抓着甄嬛的手不许她挣扎:“我了解你的,嬛儿。是我不好,不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缺席!只是前些日子,我卧病在床...”他似是咽下了后面的话,急切道:“苗疆的七日散还在,我们还有机会!”
“再没有机会了。”甄嬛愣愣落下泪来,闭上眼睛:“你是册封使者,我是皇帝亲封的皇妃。他如今正在兴头上,若是我忽然暴毙,你必会受到严惩。况且,一旦暴露,天子的雷霆之怒你我都是无法承受的。”
允礼狠狠一拳捣在桌上,恨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有异族血统,不然,不然那皇位...”甄嬛悚然而惊,连忙捂住他的嘴。过了好久,允礼才颓然道:“若是我有足够的权势,怎会受此夺妻之辱?难道我的孩子,要认贼做父吗?嬛儿,老天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
他落泪,言语间委屈又怨恨:“明明,明明父皇当年属意的人是我,只不过,只比不过雍亲王有个好娘亲,有个好娘舅罢了!”
甄嬛也落泪道:“虽然我这辈子都不能成为你名分上的妻子,可是你心中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你我夫妻恩情的见证。只是我们注定无缘,以后,以后还是各安天命吧。”
允礼低下头,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他才狂热道:“嬛儿,太液池上的镂月开云馆是我的旧居,我每去后宫拜见太后,不便出宫时便住在那里,到时我会派心腹给你递消息——”
“允礼...”二人拥在了一块,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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