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书【HP】

　　看小天狼星的模样，他似乎完全被吓傻了，没有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小天狼星突然张开臂膀，向前俯冲。哈利也赶紧做好准备，准备迎接他教父的拥抱，但是他们右边传来咚的一声——小天狼星把卢平扑倒了，一起滚落在后排的凳子上。长期的牢狱生活搞垮了小天狼星的身子，他比卢平还瘦不少，但他把卢平抱得那么紧，好像要和他融为一体似的。卢平正在大哭，不过哈利确定那不是因为他的后脑勺磕在了凳子上。
　　“我说，如果你们要调情，可以回家去。”尼格霍德说，“不要在这儿脏我的眼。”

　　他们从魔法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每个人都已经听了一肚子魔法部没完没了的问讯，还签了一打厚厚的承诺书，上面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车轱辘话，哈利疑心这些东西根本不会有人去翻看，于是偷偷摸摸地在一张纸背面画了一个福吉的肖像，用一个歪扭的剪头指着他新给福吉起的外号——“粪脑袋”。
　　等到离开的时候，就连哈利都感到饥肠辘辘，满腹牢骚，对魔法部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即使给福吉起一百个难听的外号也不能平息。
　　而尼格霍德呢，他也正憋着一股火气，看起来一点就炸。福吉没完没了地拉着他说话，几次旁敲侧击他们出身、他和哈利是怎么认识的，以及他有没有意向来魔法部就职。
　　“——请您相信，沃尔先生，”福吉最后说，“如果您答应来魔法部，我可以做主立刻将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位子给您。相信以您对法律法规的熟悉程度，部里的人是不会对您的上位有什么异议的。”
　　尼格霍德脸上保持着那种没有温度的假笑，两只眼睛更是冷厉得吓人，让哈利想起他去年对付奇洛时脸上的表情。他真不明白，这个福吉为什么还能面不改色地与尼格霍德谈话，这人到底是城府太深，还是单纯的无知者无畏呢？如果尼格霍德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他早就丢下魔杖，撒开两条腿向反方向逃命去了。
　　“不管你问我多少次，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不。’，部长。”尼格霍德用他最不耐烦的口气说，“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教授给我的这个职位我非常满意。比起官场，我更希望在学校陪着哈利长大。”
　　哈利刚刚的那一点牢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尼格霍德放弃了他擅长的法条和魔法部的高薪工作，选择了在邓布利多手下做一个小人物，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哈利！——这令哈利的心像打了气一样膨胀着，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尼格霍德对他的爱。
　　并不是说尼格霍德以前不够爱他，而是哈利以前从没有注意过，因为尼格霍德爱得太坦然，让他也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该的，而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对比，哈利才得以认识到这些。
　　“你决定了吗，哈利？”他们现在在国王十字车站空无一人的候车室里，衣着光鲜的小天狼星正在对一大块蜜蜂公爵出品的巧克力大吃特吃，“以后是跟我住格里莫广场，还是——”他冷笑着望向尼格霍德，“——跟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住在一起？当然啦，你是我的教子，哈利，我当然希望你跟我住在一起，不过我得对你说实话，我那栋老房子的环境确实比不上这个家伙能提供给你的住所。”
　　“太感谢你了，教父，”哈利说，“尼格真的对我很好，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每个假期一定会抽空去住几天的。”
　　“这才像一个波特！”小天狼星喊道，一边热情地给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张脸兴奋得闪闪发亮。
　　“相信你已经认识莱姆斯了，”他说，“在你们被福吉拖住的时候，我跟莱姆斯聊了聊——唉，在战后，邓布利多的这些老部下都过得不好。不管怎么说，我劝他跟我住在一起，反正那房子里的房间多得是，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我告诉他，他可以照顾我，给我做做饭、打扫一下房子什么的，总之，这样就能给他一个理由住在我家里——”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哈利现在还用不着学习怎么金屋藏娇。”尼格霍德冷冷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天狼星的一张脸臊得通红，咯咯地磨着牙。哈利真应该庆幸卢平早就跟他们分开了，没有听见这些话。
　　“我只想告诉哈利，如果他想找莱姆斯，可以给格里莫广场12号这个地址寄信。”小天狼星用愤恨的、咬牙切齿的口气说，“因为我注意到哈利跟莱姆斯聊得很投机。”
　　“真不巧，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尼格霍德说。
　　“那也许是因为我是哈利的教父，而你只是个外人吧。”小天狼星恶狠狠地说。
　　“嗯——”尼格霍德露出一个演得很不像的疑惑，“那么，让我们猜猜，在你这个正牌教父还在阿兹卡班的时候，是谁把哈利从他那些死猪亲戚的手里救出来的呢？”
　　哈利看着这两个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几乎是目瞪口呆了。尼格霍德以前从来不像德思礼家一样，将他救了哈利的这件事拿出来反复说，第一次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竟然还是为了“压过养子的正牌教父一头”这样幼稚可笑的事。哈利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两个男人都转头来看着他。
　　“好啦好啦，”他擦了擦眼泪说，“你们两个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好伤心啊，你的教父我竟然没有排在第一位！”小天狼星演戏似的说，还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在哈利看不见的地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尼格霍德，不过尼格霍德根本不理睬他。
　　“我饿了。”哈利赶紧说。
　　“我们去对角巷吃吧。”小天狼星说，“我真是太想念破釜酒吧的火焰威士忌和海妖白兰地了，或许再来一点儿黄油啤酒？汤姆做的牛肉堡总是很好吃。等我们吃完饭，还可以去对角巷逛逛，我们就去福洛林·福斯科冰激凌店点一大份黄油花生酱雪糕——天哪，一晃都过去十一年了，真不知道那家冰激凌店还开不开了……”
　　“他们还在营业呢，”哈利说，觉得鼻头有些发酸，“我还吃过他们的巧克力覆盆子榛仁冰激凌，尼格给我买的，我觉得挺好吃的。”
　　“你爸爸也爱吃这个味儿的。”小天狼星说。
　　“那我们去吧，去吃中午饭，然后就像你说的——”
　　“遛遛对角巷，买冰激凌，然后我还要两只猫头鹰，还得定制十几件成衣。真是时间紧迫。”
　　小天狼星微笑着牵起哈利的手，尼格霍德也站起来，但是小天狼星说：“我说，哈利的监护人，我身为哈利的教父，至少有权利跟他单独待一下午吧？”
　　于是尼格霍德看向哈利，哈利只好歉意地冲他笑笑。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跟他父亲最好的朋友、他的教父好好地玩一下午。小天狼星脸上立刻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那我们就不劳您老操心了。”他说，领着哈利大步走出了候车室，只留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尼格霍德。
　　——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尼格霍德的耳朵才轻轻地动了动，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候车室的墙角。
　　“来了就不要遮遮掩掩的。”
　　一条花色繁复的暗红色大蛇从墙角蜿蜒而出，滑过半个候车室，搭上了尼格霍德的膝盖，讨好地吐着信子，它的身子一扭，在一秒钟之内就变成了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男孩身材纤瘦，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淡茶色的头发在白炽灯下闪闪发光。男孩似乎很清楚尼格霍德的喜好，他跪在地上，把下巴搁在尼格霍德的膝头，一头柔顺的直发挑逗着男人裸露在外的一截脚踝。
　　但是尼格霍德对他无动于衷。
　　“我对你说过什么，雷蒙？你要是再敢勾.引我——”
　　“您就扒了雷蒙的皮。王，雷蒙对您的每一句话都铭记在心，是您赐予了雷蒙一切，包括雷蒙的身体和他的自由，这一切也理应属于您。”男孩说话时有意无意地带有一种温软的、受委屈似的语气，让人没法对他生气。
　　男孩有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绿得像最平静的湖水，他在他的王被人类捉住之前已经在王身边呆了快两百年，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雷蒙了解王的一切喜好，上到王的日程安排饮食起居，下到王在chuang上喜欢什么姿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太过了解就意味着肆无忌惮。果然，尼格霍德这次也没有罚他。
　　“你姐姐跟着他们了吗？”
　　“照您的吩咐，姐姐正寸步不离地跟着您的宠物和小天狼星·布莱克。”
　　“你对布莱克近两百年来的人脉变化应该有了解吧？”
　　但雷蒙敏锐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道这条狡猾的老龙看来又要开始布局了。不过他及时地把这个想法丢到了脑袋后面去。
　　“雷蒙对布莱克家在魔法世界的人脉关系已经一清二楚，但是雷蒙并不知道他们在麻瓜世界的人脉是不是还维持着。”
　　“好，那你就去查。把他们在麻瓜世界的后手全都找出来。布莱克家的最后一个孩子是个废物，但布莱克家的其他人可不是，那群狡诈的老东西一定给这个小废物留了什么，你去给我把这些全都揪出来。”尼格霍德说，一边低头看着雷蒙。他的这个仆人虽然没有那么忠诚，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带着他姐姐逃到人类的世界隐藏起来——不过能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做完这些后，我要你去以布莱克家仆的身份接触所有那些自诩为纯血的人类，尽快与他们搭上线，姿态不要太低，如果有谁对你展现出兴趣，别拒绝也别答应，若即若离地勾着他们就好。不过，我想这些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
　　“我明白的，王。”
　　“神秘感——记得要有神秘感，你个放浪的东西，”尼格霍德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别看见合心意的就随便上chuang。给你，”他把一把小钥匙丢给雷蒙，“我在古灵阁那个金库的钥匙，里面的金银珠宝你自己看着用，不够就去我在北海边的那个庄园里拿。记住，一定要让那些贵族知道布莱克家家底依然非常殷实，你可以去收购一些魔法界的大公司或久负盛名的店铺，请些名人做宣传什么的，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明白了，王。查清布莱克家留下的后手雷蒙会在五个月之内为您办妥。雷蒙会在三个月内将亚马逊草药公司、风神飞天扫帚、默默然图书公司收购在布莱克家名下，并入股惠滋·哈德图书公司和脱凡成衣店，同时用金子打通在魔法部内的人脉，使布莱克家旗下至少有两家公司被魔法部定为官方指定用品。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吩咐雷蒙去做吗？”
　　“这些事，你有六个月去做好。”尼格霍德冷漠地说，“怎么？难不成两百年过去，你这条毒蛇的手段反而倒退了不成？”
　　“雷蒙永远会为王做好他吩咐的所有事。”
　　尼格霍德早就习惯了他的恭维，此时更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雷茜和雷蒙姐弟俩是他在血脉魔法上最得意的作品，他当然会适当地容忍一些他们的放肆。
　　“在几年后，伏地魔出山以后的某一个时间点，你要给布莱克家站队，越高调越好，必须让布莱克家彻底倒向伏地魔那边，没有一点摇摆的可能，控制舆论还是制造绯闻或是其他什么，你自己视情况而定。”
　　雷蒙想不出这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点头答应。
　　“您还有吩咐吗？”
　　“在做完我开始交代你的事之后，你就发动你暗中能动用的所有人脉，兑掉那些人情，全力去找我的一个朋友。”
　　“您说，王，雷蒙一定竭力为您办到。”
　　“银龙——阿弥克托。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务必要把他带回来。”
　　“谨遵您的吩咐，王。雷蒙告退。”
　　雷蒙的身体渐渐拉长，人类的面孔隐去了，他重新变成一条暗红色的花斑大蛇，滑进了阴影里，消失不见了。尼格霍德幽深的目光望向头顶的白炽灯。
　　他可以看见电流在钨丝间跳跃，但是他却看不见未来——龙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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