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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乐城(二十三)
苏立提出战争免责保险,考验的就是人性。
“你猜,繁国会不会买这道保险?”
如云恍然大悟:“繁国自知其野心,自然不会买繁国的城债保险,但扬乐城不同,繁国知我不会主动进攻,故而繁国人买我城的城债与保险,也就水到渠成。”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给他们一些甜头。”苏立微微一笑,“提高保险的利率,缩短回报时间。”
若换在她原来的社会,股票与保险的概念相背而驰。这个时代的修真界却不同,金融体系没有建立,有的是苏立可以操作的空间,将股票与保险两种概念结合也可以变得合理。
换言之,买保险等于买扬乐城这只股。
而这只股又完全符合繁国人趋利避害的本性——苏立是在赌,她赌繁国管理层必有人会买下这只股,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保扬乐城平安,进而达到离间的效果。
“还有一点,”苏立喝了口茶,“我希望可以借这套组合拳将石矿价格降低,而手工价格提高。”
扬乐城成了香饽饽,自然会有投机者自觉抬高扬乐城的产业价格。一旦有城市选择用资源换城债,扬乐城就相当于空手套白狼。
而所有的一切,都基于扬乐城的城主是一位修仙者,还是有钱的修仙者。
末了,如云叹了一声:“苏掌门如此才智,我自愧弗如。”
她更深信苏立就是那个天降紫薇星。
“说完了抢钱,我们说说抢人吧。”
苏立看了一眼天色,估计宵夜是来不及了,也就放慢了语速。
“扬乐城已经男女平等,何必拘泥于男夫子?女夫子不考虑一下么?”
如云陷入沉思:若说繁国能受到教育的女子,便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了。可这样的人如何愿意屈尊来到扬乐城?
“想想看繁国是怎么招人的吧。”苏立提示道,“扬乐城抢钱之后,自然就能创造更多工作机会,这时候大肆宣扬招女官、纳女工——”
“人往高处走,在繁国只能受人摆布,来扬乐城却能大有作为,是你你会怎么选?”
如云淡笑思忖:苏掌门的一番计谋,倒真是应了一切皆有因果。只看能不能抓得住这个“因”,结得出这个“果”而已了。
“我还有一问,”她开口道,“为何是三个月?”
苏立伸了个懒腰:“万方秘境不是三个月后开么。”
如云顿时了然:万方秘境难得一遇,又含机缘,仙门才因除魔伤了元气,不至于一时冲动要错过秘境。
“别夸我,我会骄傲。”苏立摆摆手,“城债和保险的细则还有待商讨。我先去睡了。”
如云颔首:“苏掌门好生休息,余下就交给我罢。”
说完,又补了一句:“自然是不会少了苏掌门的好处。”
得,苏掌门贪财的形象跃然纸上。
苏立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趁早出了云殿晨跑一圈后,又抓了心遥与白月时两人健身。
心遥活动着手腕说道:“掌门,小师弟身上还有伤呢。”
苏立一愣,啊她忘了——都怪白月时活动过于自如了一些。
“你先去休息吧。”她又将白月时打发走,“一会我找你学妖语。”
白月时估摸着苏立用完了早膳也就来了。
他打开房门等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影响不好。
苏立没有让他等太久,身上还透着水汽,显然是运动过后还沐浴了一番。
白月时已无力再说什么“成何体统”,自他认识苏立以来,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
“来。”苏立坐下,“下午我还得去上课,能多说一点是一点。”
白月时这才意识到苏立是赶时间,故而不等仪容完全洁净才来,脸色柔和了几分。
“把门关上吧。”苏立又说了一句。
白月时正要拒绝,又听苏立说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他一下被这话呛得咳出声,正欲反驳现在是在别人家中,总要注意形象,又被她一句话堵住:“关门之后你纱笠都不用戴,不用谢。”
白月时垂眸,这人总爱一个巴掌一颗糖。偏偏他甘之如饴。
只有苏立自己知道,让白月时关门不是为了照顾他,而是她嫌他头上那顶纱笠实在占地方,每次她与他说话时,总要小心不被那纱笠蹭到头发。
还不如戴回眼罩呢。
“你只管说,不用停。我有不懂会打断你。”时间不多,苏立说得干脆利落。
白月时摘下纱笠,先从猫语说起。妖族始终不比人族用文字交流更多,更多是发音而非文字上的沟通。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苏立在纸上写下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不似凡人文字那样方方正正,笔画皆是弯弯曲曲。
“这叫音标。”苏立头也不抬,知道白月时在看什么。
语言能力可谓是时空管理局打工人必备技能了,毕竟语言是理解的基础,有多少误会正是由沟通不畅发生。
苏立不喜欢误会。
她蓦地放下笔:“你还是不肯说为什么要刺杀我?”
白月时也是没想到她思维跳跃如此之快,抿唇没有应答。如今还不是与她坦白的时候,苏立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算了。”苏立重新提起笔,“你继续说,狗语和狼语是能通用的对吧?”
她又一下跳回了正题上。
连白月时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包含着无奈又放纵的意思。
“阿旭布拉达。”苏立突然冒出一句。
“呜哇达。”白月时下意识应了一句,反应过来后眼皮一跳。刚才苏立在用熊语与他说话。转换成人语便是:“你吃了吗?”“没有。”
“你会了?”白月时脸上浮现复杂神色,他料想过苏立会学得很快,但没想过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
苏立“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笔记折起:“老实说,比人语简单许多。”估计是有了人语在前,妖语在保留了自有的特点外,也参考了人语的发音规律,于是一通百通。
白月时再一次被噎住。
苏立抬眸,眸色中是一抹讽刺的笑意:“主要还有我记性比较好。”
白月时对上她的目光,却抓不住她视线中的中心。他只觉苏立是穿过了他和谁在对话,语气中的讽刺也不是在针对他。
他不理解。
“语言课先上到这里。”苏立又拿出一张舆图,“你要不再教教我其他东西?”
舆图是苏立让如云画的,是最新的大陆地图。
白月时一双灰眸死气沉沉,“你想知道什么?”
“野火烧不尽。”苏立微微一笑,“魔族都没了你还在执着少主的身份,是还藏了不少部下吧。”
“放心,我不是问你家底。”她又轻笑道,“瞧你紧张的。”语气里皆是挑逗之意。
如猫逗老鼠。
白月时将手负于后背,别过脸不去看她。
他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说。
“我想知道妖族各个势力情况,你可以避开自己的情况不说。”苏立的声音娓娓而来。
“一滴血够不够?”如魅惑之音。
白月时余光瞥见苏立一手托了下颌,下颌角扬起,脖颈下的血管似在耀武扬威。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威胁,明明是她有求于人,却摆出要人俯首为臣的姿态。
“不够。”他喉结滚动。
“那算了。”苏立收起下巴,“应该也不是只有你知道。”
只可惜神机娘没有白月时那么好对付。
她正欲起身,白月时的气息蓦然笼罩她一身。
苏立抬头,只见他一手撑桌,一手拦住她背后的路,像是要将她圈住一般:“我说。”
“你说就说。”苏立毫不留情拍下他的胳膊,“别动不动摆出霸道的动作。”
“油腻。”
白月时不知用“油腻”形容动作是什么意思,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他收起手,只恨自己对她的血还有依赖。
“妖族散落大陆各地,只以魔族一势独大。”
“如今最大的妖族势力在阴平城。”
白月时两句就作了回答,苏立觉得血亏。
“散落各地,是怎么个散落法?”苏立坚持要回本。
白月时在大陆地图上轻点多处:“化妖甚难,妖族本不兴旺,旁支又多,大多只为自保存脉。”
“陆妖占山林,水妖盘江海。”
苏立若有所思。
“阴平城的妖族又是哪方势力?”
白月时只静静看她。
看他这意思,阴平城的势力大概是与他有关,所以他才不方便说了。
苏立叹了口气,血亏啊这是。她仍低头看着手中地图,伸出右手食指,任由白月时处置。
柔软的凉意扼住她的右手手腕,尖锐银针扎入食指。
白月时看到苏立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痛?”他下意识动作一顿。
“搞快点。”苏立仍是没有看食指一眼。
银针翻转,白月时往自己的食指指腹也扎了一针,接而疾速将指腹往苏立的伤口按压下去。
两血交融,一双灰眸氤起血色雾气。
“原来还有这种吸法。”苏立抽离了指腹的温度,乜了白月时一眼。
他想起之前的吸血方式,莫名有些心虚,正要别过脸去,余光瞥到苏立苍白的唇色。
修仙者身体强健,白月时并不认为这一滴血会伤苏立分毫,更别说她从来都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献血”。
可现下她这样的反应,分明是在压制什么。
“别看我了。”苏立抬眸,“我就是比较怕打针。”
“所以你下次暗杀的话,可不可以换个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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