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没有人会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野原优站在灵堂里，脑袋是一片空拍。
　　昨晚刚和手冢国光庆祝他们全国网球大赛冠军，然后一回来就发现事情已经不可控了。
　　“优，对不起，是我没用。”哥哥颤抖的声线脆弱而空灵，“我打电话给医院的时候，爷爷已经。。。”
　　野原优没有说话，只是跪在灵堂前，拍了拍哥哥的肩。
　　然后安静地烧冥纸。
　　没有人会想到野原家家主陨落的如此突然。
　　更没有人想到野原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选出了一名15岁的家主。即使那个女孩似乎从小就开始接受家住的训练，也没有人想到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几乎是在一天内四处奔波，主持大局，处理了亲爷爷的后事，联络亲朋好友，然后召开家族会议迅速解决了家族的惊慌。
　　“不要愧疚。”野原优没有看着自己的哥哥，只是把手上的冥纸点燃后，拍拍哥哥的头，“爷爷老了，走是迟早的事情。”
　　“我。。。我什么都帮不了。”野原悠斗看着妹妹虽然修长却瘦削的身子，在妹妹披星戴月处理一切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愣在一边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
　　野原优扯起嘴角，“怎么会。我的晚餐就拜托哥哥了。我这几日会很晚回家，哥哥你不要等我。”
　　“。。。是。”看着野原优的脸，野原悠斗无力地点头。
　　他什么都做不了。
　　果然学校里的人说的没有错，自己明明是个男人，却总是躲在妹妹和爷爷的庇护下，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野原优已经尽力了，虽然知道哥哥彷徨的心情，她却没有精力再去顾虑。联络葬仪社，召集长老们为爷爷主持丧仪，联络失踪的野原川，宣布爷爷病逝，发出通告，族长上任仪式，单单是到现在为止还在失联状态的野原川就足以让野原优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幸好有你在。”当野原家60岁的长老拍着她的肩说这句话的时候，野原优只是点点头，开口说了句‘交给我吧’，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光是每天接受那些人不知怜悯还是幸灾乐祸的‘请节哀’，就要花上她不少时间道谢。
　　大家都为野原家族即将没落而感到悲哀，最后这样的家族居然落到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只有手冢国一，真田弦右卫门，埴之冢光邦，恬之冢崇和日吉村知道这个丫头的肩膀在野原谷川的铁血教育下到底有多牢固。
　　野原优站在灵堂边，看着来吊唁的人们与自己说了句节哀后就走。来来往往。来的人甚多，野原谷川的弟子很多，虽然她名义上是师姐，可实际上比她高辈分的人多了去了。实际上她原本应该是野原川的徒弟，只是对方不着调，所以才会列在野原谷川之下。事实上要算起来，她可能是三十好几个人的师妹了。
　　来的人很多。警察，法官，军人，私人保镖，还有政治界的，商界的。。。都来为野原家家主的离世哀悼。
　　“优桑。”不二周助走来，“节哀。”
　　“多谢师哥。”野原优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依然带着磁性却已经不复当日的温柔俏皮。
　　“嗯。”
　　忍足侑士没有想过再一次见到野原优，居然会是在这种场合。
　　“节哀。”
　　“嗯。”野原优点头。
　　当日的长发已经被盘起来，时尚的衣服已经换成白色的和服；脸上也多了几分沉稳。这是岁月给予这个女孩最沉重的礼物。
　　看着野原优，忍足侑士还是忍不住道，“要是有事，就来网球场找我吧。”
　　“嗯。谢谢。”
　　岩井美奈和五十岚真希也没有想过野原优居然可以那么沉稳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的父亲呢？！”在岩井美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五十岚真希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野原优面对她们说的话没有给予反应，却对于这一句做出了回答。
　　“我没有父亲。”
　　两人不知道野原优说这句话的原因，而是默默地站到了一边。五十岚甚至没有问那你哥哥呢这句话。
　　野原悠斗住院了。
　　他的神经太过脆弱，亲眼见到祖父身亡大幅度地引起了他精神的不安，导致他衰弱的身体日渐消瘦。
　　终于在第二天的丧礼倒下了。
　　忍足侑士看着还在忙得恨不得生出四只手的野原优，迅速动用了自家父亲的关系把野原悠斗送进了忍足医院。
　　手冢国光是最早接到消息的。
　　来到野原家，看到女孩穿着白色的和服，似乎已也就变得沉稳，仿佛再也见不到那个会拿着竹叶轻扫他的脸的女孩。
　　“节哀，优。”
　　“嗯。”
　　看着女孩强颜欢笑的脸，手冢国光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并不只是为了野原家那位会调侃自己的爷爷逝世，而是因为眼前的女孩。
　　“回去吧。小光。”野原优看着手冢国光，转头进入火葬场。
　　野原优看着眼前的骨头，只见工作人员一脸肃穆地看着她和那些长老，“捡骨吧。”
　　野原优看着手里的筷子，看着那群长老，“请让我一个人来做吧。”
　　“这不符合规矩。”其中一个长老皱眉。
　　野原优轻轻抬头，“生前只有我和哥哥陪着，既然哥哥不在了，就让我一个人来吧。麻烦了。”
　　说完，低头一个一个地把那些骨头夹到骨灰坛里。举止郑重而沉稳。
　　“交给你了。家主。”一个长老看着低头的野原优轻轻道，然后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走吧。”
　　“唉。”
　　野原优看着手里的骨灰坛，“我会如你所说，成为一个好家主的，爷爷。”
　　野原优的人生已经完了，可是野原家主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丧礼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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