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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正厅外的罗马柱上系满了气球和彩带,院子内也做了各种装饰,穆笙推开门,浓郁的花香味扑面而至,大厅内装扮的粉艳,他下意识的微微皱眉。
柳如澜踩着恨天高,打扮的耀眼夺目,一边指挥着佣人,“粉玫瑰不能放在这儿,吴婶,你把这花瓶放那边,小心点,从意大利空运来的。”
吴婶忙的晕头转向,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是。”
柳如澜看到穆笙回来,笑脸相迎,“回来了,你爸在楼上呢。”
她的话刚说完,看到穆笙身后站着一个人,视线落在他那张冷沉的脸上,她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笑容尽失,仿佛顷刻间掉进了深渊。
清屿缓步从穆笙侧方向前挪了一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似是隐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穆笙无视她,信步上了楼,独留清屿一人在那里。
柳如澜瞬间明白穆笙的意图,他这是打算不管了。她站直了身子,挺胸抬头,她现在是穆家的女主人,还怕他一个外生子不成。
清屿挪动脚步。
柳如澜立马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清屿冷笑,“你觉得呢。”
“今天是我女儿的订婚宴,我警告你,这里是穆家,你别乱来。”
清屿本无意同她起争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他转身,向前走了段距离后站在原地,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如澜吓得双腿发软,他站的,是当年徐锦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地方。
冷锐的目光向她投来,幽深如寒潭,柳如澜瞬间摒起呼吸,好似一把利刃抵在她咽喉,她不明白清屿回来要做什么,她相信,只要穆信呈还在这个家,他不敢对她怎么样。
脚步踏在楼梯上,看到他消失的身影,柳如澜顿时松了口气,她拿起桌子上倒好的香槟,一饮而尽,握着玻璃杯的手不停的发抖,她急忙走到一旁的电梯间,从另一侧去往二楼。
穆笙在二楼等他,“先去换衣服,他在客室等你。”
清屿在一间雅室前顿足,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抬手轻叩两声,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他推开门,室内的装修风格倒有种文人雅士阔步高谈之感,墙上挂着一副山水墨画,室内的茶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深褐色的茶具已经摆好,背对着门正在观摩画的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来。
清屿轻声把门掩好,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周遭静的似乎可以听到檀香气味飘袅的声音。
穆信呈缓缓转身,两手负在身后,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他,模样有他年轻时的样子,他们父子俩已经十多年没见,穆信呈站在那里,静默片刻。
良久后才道一声,“坐。”
声音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发抖。
清屿眼眸深邃,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他老了许多,脊背微弓起,满头银丝,脸色略显苍白,听穆笙说,他病了,动了手术,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
沉默了很久,清屿道:“今天找我来,有事?”
“她……这几年还好吗?”穆信呈斟了杯茶递给他。
清屿没有接。
穆信呈莞尔一笑,轻放在他面前,脾气秉性倒是随了徐锦华,倔的很。
清屿淡淡开口,直言点破,“今天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茶。”
他声音淡漠,带着些距离感,父子相见,却像是像隔着仇海。
穆信呈轻笑,倒也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纵横商业多年,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也只有面前的人了。终究,是他亏欠了他们母子。
穆信呈极有深意的看向清屿,他犹豫了一瞬,“我想,再见她一面。”
浓厚低哑的嗓音,像是在祈求。
清屿听完他说的话,只是不言。
杯子里的茶已经冷了。
穆信呈浅尝了一口,便放在了桌子上,大约是不合口味。
他悠悠道,像是在回味过去,“这么些年了,还是南安的茶味道好,浓厚香醇。”
清屿平静的看他一眼,没有心情在这里听他缅怀过去,“我没有立场替她做决定。”
看出他眼眸中的嫌隙,穆信呈叹了口气,年轻时犯的错终究是弥补不了了。
清屿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当年踏出穆家的那一刻,他已经和面前的人再无关系。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不肯原谅我,连你也......”穆信呈沉沉叹息一声,“你妈腿不好,换个地方住吧,对她的身体也好点。”
清屿直接拒绝,“不用,我们现在挺好的。”
“我从国外请了个专家,找个时间,给你妈检查一下。”他知道,他们母子这几年过的不好,现在上了年纪,总想着要补偿他们。
清屿冷声道:“穆先生,你是想试图用这些来弥补以前的过错?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徐锦华当年躺在医院的手术室他却不闻不问,冷漠凉薄至极,现如今,想施舍他的怜悯之心得到他们的原谅。清屿眼眸暗含着冷意,目光深邃如寒星。
穆信呈握拳轻咳两声,心中悲痛,“你叫我什么?”
他又道:“在你眼里,竟然是施舍?”
清屿眼中尽显冷漠之色,“在南安的那十几年,别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只因为你的一句话,她忍受了那么多年,可你连那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她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她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小镇上的人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未婚先孕,被人抛弃,他懂事后,那些流言蜚语依旧不断,旁人看他的眼光多了些不齿,清屿知道,那些日子,徐锦华是怎么熬过来的。
温厚细腻的檀香飘入鼻息间,尾香却多了一丝辛辣。
穆信呈一脸哀叹,“我也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你不肯原谅我.....罢了罢了。”
清屿站起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已经立好了遗嘱,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我唯一能弥补你们的。”穆信呈急忙道,“我知道,你妈惦念着南安,我也是,现在总是会梦到年轻时在南安的那段光景。”
清屿背对着他,缓缓抬眼。
“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清屿‘嗯’了声,目光幽幽望着远处,似乎没有聚焦。
此刻时间刚过九点,季久夏站在街边垂眸回复张耀年的消息,一道尖锐的鸣笛声传来,她抬眸向左边望去,顾琛的那辆奥迪缓缓停在她面前。
季久夏坐上车后,偏头看向窗外发呆。
顾琛没有忽略她脚腕上方的裙沿,印象中,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也很少打扮自己。他悄无声息的侧目,一秒钟后,他迅速收回目光,像个觊觎又胆怯的小偷。
她今天化了淡妆,扎起的长发挽在头顶,她皮肤白皙,眼睛透亮,深处暗藏的倔强让他每次都有种想要打碎的冲动。
顾琛:“我爸和罗姨已经先去了,我走临江路,那边有点堵车,来晚了。”
季久夏一愣,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在向她解释。
从上车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顾琛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他最喜欢讽刺挖苦她,每次见面都是恶语相向,倘若被她激怒,他便会动手。
而现在,他说话时,多了丝柔和。
季久夏被这个词汇吓了一跳,她淡淡从喉中溢出道声音,算做回应他刚才的话。
顾琛已经习惯了她的淡漠,又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茫然道:“说什么?”
他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彼此对彼此之间的恨意只增不减,她实在想不出,有其他话题可以聊。
顾琛似是轻叹了声气。
季久夏想起前几天舒悠在办公室提到的小道消息。
【顾琛和穆亦宁的恋爱始源,是仙人跳。】
起初,她只当作闲话来听,现在细细想来,确实有蹊跷。顾琛和穆亦宁向来没有交集,忽然被曝出恋情,那几天,各大媒体的新闻热度不断攀升,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纵然,他的婚姻是场身不由己,她也不会替他感到一丝悲哀。
下车时,顾琛叫住她。
阳光落下,他背着光站在左后方的车门前,季久夏看不清他面容,无数的光线把他聚拢成一道黑影。他身后的草坪苍绿,衬的他的身影更为黯淡。
“怎么了?”季久夏语气平静。
他垂眸,隔着车窗看了眼后座放着的黑色礼盒,他挑选的礼服大约是排不上用场了。
顾琛深呼吸,“没什么,进去吧。”
大厅内装扮的像是童话故事中公主的城堡,如梦境般虚幻。她抬手,想要触碰那束粉色玫瑰,指简还未触碰到花瓣,堪堪收回了手。
现场人多,场面热闹,顾琛脸上荡起虚伪的笑意,去向旁人寒暄,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季久夏回头,那人却闪到她左边。
穆宝珠欣喜,“真的是你,我刚才站在楼上,还以为看错了。”
季久夏神情拘束,她生平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反倒局促无所适从。
她穿了件白色无袖蛋糕裙,裙摆及膝,裸色高跟鞋衬的她双腿修长,微卷的长发用蕾丝带束起一半,妆容精致,说话时眼睛弯起,娇俏可爱。
穆宝珠又道:“你怎么来了?”
她艰难扯了下嘴角,向她解释,“我和顾琛一起来的。”
“你们?”穆宝珠瞬间明了,“他是你继兄。”
顾之荣当年二婚,婚礼风光无限,给足了女方排面,据说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在西城也算是轰动一时。但背后也免不了有人笑话,说他老眼昏花,喜欢艳俗浮华的女人。
季久夏没有否认,“也可以这么说。”
“你藏的够深啊,咱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现在才知道。”
她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自己和顾家的关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穆宝珠端了杯酒,“尝尝。”
季久夏尝了口,口感微甜,带了些气泡感,“今天也是你们家的大日子,你不忙?”
“哪儿轮得到我啊。”穆宝珠看她穿的臃肿,“你不热?”
她说着,抬手替她脱了外面的羽绒服,把她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放,拉着她往二楼去。
“你做什么?”季久夏不知就里。
“在这儿太无聊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季久夏看着她眉眼间的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直接拒绝,转身往楼下走。穆宝珠伸手紧紧抓着她不放。
“不行,你一定要和我一起。”穆宝珠态度强硬,她做贼似的站到二楼廊上的拐角处,探出脑袋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季久夏不明白,在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和这位大小姐玩偷窥的游戏,她站直了身子,靠在对面的那扇门前,忍不住笑了下。
“你在看什么呢?”季久夏探目,长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穆宝珠踩着高跟鞋,斜着身子,姿势累人,她索性蹲在地上,“你不知道,我这个便宜妹妹高价买了几套高定礼服,藏着掖着不让见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衣服这么贵重。
季久夏笑道:“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她站在那里扶着门把手,活动了下脚腕,身体的中心放在右手上。下一秒,门把手从内侧向下滑动,她靠着的那扇门倏然被打开,右手失去了支撑点,猝然,身子惯性的扑向门内侧露半个身体的人身上。
所有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是记忆中淡淡苦橙的味道,清屿松开了门把手,踢开门脚,抬手穿过她的腰肢,轻柔的发丝拂过他的鼻尖,略有些痒,胸前触及到一片柔软,他失神片刻,喉咙中微微发紧。
季久夏两手撑在他肩头,似是听到那人闷声哼笑。
低沉的嗓音从喉咙中溢出,带动胸腔,熟悉的音感传入耳中,她想抬头,却扯动发丝,突如其来的痛感迫使她倒吸了口凉气。她不知道清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偏不凑巧,以这种形式见面。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那天,也是如此。
穆宝珠立马站起来,面色紧张,她紧贴着墙壁,“大……大哥。”
穆笙打开门,从另一侧走了出来,面容微沉,“宝珠,你忘了,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没忘。”她讷讷道。
穆笙提前叮嘱她,不能在今天这种场合徒生事端,她知道孰轻孰重,纵然和穆亦宁的恩怨再深,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把事情闹的难堪。
“回房间去,举办仪式前,不准下楼。”穆笙厉声道。
穆宝珠嗫嚅,“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腰间的手臂慢慢收力,她被迫踮起脚。
他是故意的。
隔着衣服,依旧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掌心的滚烫。
季久夏低语,“快放开我。”
清屿听而不闻。眼眸深处趣味渐浓。
穆宝珠抵不过穆笙压迫的眼神,她低着脑袋,怯怯的挪着脚步,走到季久夏身旁,伸手拽了下她的衣服。
“走啦。”
季久夏动了动脑袋,扯动那缕发丝。
穆宝珠见她没有动作,轻抬起眼眸,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惊不已。
“二哥,你别抱着了,快放开。”穆宝珠急的去掰束在季久夏腰间的手。
清屿嘴角噙着笑,慢慢松开了手。
不知是她的错觉,束在腰间的那道力消失后,手指似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腰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季久夏斜着脑袋不敢乱动。
穆宝珠走近,她穿着高跟鞋,比她高出许多,她动作轻柔,将那缕发丝从他领带夹中抽离出来。
季久夏捂着被扯痛的地方,眸光微怒。
“二哥,你就是个无赖。”穆宝珠觉得清屿刚才的举动太过失礼,她抿着唇,拉着季久夏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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