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

　　而就在师孚、唐沉之前去往季书住处的同一时间。
　　谢无名摸去了谢晋的住处。
　　他带着酒店人员工作帽，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住，推着打扫房间的推车，来到了谢晋的房间。
　　他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着的工作服，将衣服边边角角都拉平整。这才带着平和的微笑按响门铃，“你好，房间打扫。”
　　门铃响过三声，房间里无人应答。
　　谢无名又叫了一声：“你好，房间打扫。”
　　房间里依然无人应答。
　　谢无名又等了一会，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芯片卡，刷开房门，在门口挂上‘房间正在打扫中’的牌子之后，才大大方方推着推车，走进屋里，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房间里整整齐齐的，连被子都已经铺叠整齐。谢无名看了，微微一笑。多了多少年，谢晋的生活习惯都是这样，这么整齐，完全用不着酒店工作人员，实在是可以让人竖着大拇指称赞一句。
　　谢无名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之后，不由苦着眉头。
　　谢晋太爱干净整齐了也不好。
　　这个房间规整得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他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眼神往旁边的衣柜里瞥了瞥，突然瞥见衣柜里的保险箱。他想了想，走到保险箱面前。
　　六位数的密码。
　　“谢晋的生日是……”谢无名输入了一串数字。
　　不对。
　　“最喜欢的数字？”谢无名又输入一串数字。
　　又不对。
　　在不对的话，保险箱就要报警了。
　　谢无名托着下巴，在脑中快速的搜索，嘴里喃喃自语；“我好像记得，他曾经说过，密码要选择自己容易记住的东西，例如生日之类的，但是如果直接用生日的话，太过容易让人猜出来，这个时候，就可以在此基础上作一个简单的运算。例如……”他输入一串数字，按下星号键。
　　咔哒一声轻响。
　　保险箱打开了。
　　保险箱里只放着薄薄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谢无名把书拿在手里翻了翻。书是一本古籍，记载着许多妖怪。他在书里看到了许多标注，那些标注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他自己的字迹。
　　谢晋宝贝似的放在保险箱里随身携带的，竟然是一本谢溟曾经看过并且做过标注的古籍。
　　谢无名哑然失笑。他把书籍从头到尾都翻看了一遍，重新放回保险箱锁好。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遍房间，觉得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推着推车退出房间，离开了。
　　等到他回头去找师孚，看到出现在师孚房间昏迷不清的谢晋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
　　“名名，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快快快，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师孚一见到谢无名，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样露出欣喜之色，推着他就往谢晋跟前凑。
　　“哎哎，你等等。”谢无名套在外面的工作衣才脱到一半，被师孚一推，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等到了谢晋跟前，外套也脱下来了。
　　师孚原本指着谢晋急着开口，看见谢无名里面穿着的衣服，就是一愣，随即神色古怪的说：“名名，你这衣服……”
　　谢无名里面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衫，肩线垂落到肩膀以下，明显是大了一圈，T恤上有一个十分酷炫的图案。师孚心念一动，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唐沉，视线扫过唐沉胸口T恤的图案，嗯，是同一种风格的酷炫图案。
　　谢无名拉扯了一下衣服，有些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笑说：“借的。”
　　师孚的视线在唐沉和谢无名之间来回扫了两圈，随即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谢无名没有多想，蹲下来仔细查看谢晋。
　　只见谢晋的嘴唇呈现乌紫色，脸上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从耳边下方到锁骨处的一道长长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
　　谢无名仔细盯着谢晋的伤口看了一阵，又翻看了谢晋的脚腕、手腕，连腰间也拉开衣服查验了。就差没有把谢晋裤子扒拉开，看个□□了。
　　谢无名把谢晋翻来覆去折腾查看的时候，谢晋始终也没有醒来，甚至颈部伤口因为查验又迸裂重新流血，似乎也无知无觉。
　　查完了之后，谢无名转过头，看了一眼唐沉和师孚，“我需要你们去找点东西。”他神色凝重，口气严肃。唐沉和师孚不由站定，专心致志地听谢无名讲下去。
　　“这个酒店朝西的方向，靠近酒店外围的围墙，有一丛黄色的小花。我需要你们在那丛花下找到一种红色的无骨小虫。然后再从酒店最东面的树上摘五片还带着露水的叶子。把虫子和带露水的叶子放在一块，然后带回来给我。”
　　“好，我们去找。”对于谢无名严肃认真讲的话，师孚从来都会执行。他拉着唐沉一起出门。
　　唐沉临出门前看了谢无名一眼，似乎别有深意，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跟在师孚后面出去了。
　　住处只剩下谢无名和昏迷不醒的谢晋。
　　谢无名把门关了，上了锁。似乎担心有人从窗户口翻窗进来，又把窗关上锁上了。然后，他拉过一张矮小换鞋凳，坐在谢晋面前，面露歉色的叹气：“希望唐沉和师孚不要生我的气，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让他们回避。”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来。他拧开盖子，将其中仅有的两颗药丸倒出来，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又将其中的一颗小心翼翼地放回棕色玻璃瓶里。然后，他拿着另外一颗，撬开谢晋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接着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谢晋伤口处——一阵柔和的光芒从指间散发出来。
　　谢晋脸上的黑气渐渐消退，乌紫的嘴唇颜色淡去，转为没有血色的苍白，脖子处的伤口，鲜血也停止流出。
　　催动了一阵灵力之后，谢无名停下来喘口气。
　　他有些忧愁地想：现在也就是灵力低微，借着药物，勉强能做到止血祛毒。如果是谢溟，动动手指就可以还原一个活蹦乱跳的谢晋了，说不定还能附赠一点灵力增强的附加效果。
　　谢无名托着下巴等了一阵，见谢晋迟迟不见转醒，又瞥见师孚刚才喝完的茶具还没来得及收拾，于是起身收拾茶具，顺便拿去洗手间将茶具一一洗了。洗完，翻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将茶具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他正干活干得专心致志，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谢无名“哎呀”一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一只茶杯打翻在地。他转过头，有些责备：“不要冷不丁的吓人好不好，要是打碎了这杯子，师师可得和我翻脸，被记在账上念上一年都有可能。”
　　躺在沙发上的谢晋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愣在那里。
　　谢无名小心放好了茶具，重新在谢晋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和谢晋视线齐平，“你感觉如何？”他带着微笑，声音舒缓温和，面露关心。
　　“现在这是在干什么？玩关心游戏？”谢晋忽然冷笑一声，虽然声音虚弱，但是脸上的不屑看得明明白白。
　　“十年不见，你变了不少。”谢无名依然温温和和的微笑，“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谢晋没有理睬。
　　“灵力修为相比十年前，也更加精进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晋皱眉。
　　“我的意思是——”谢无名微笑着，视线毫不回避地停留在谢晋身上，“你灵力更加精进，驱使妖怪也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按照你稳重小心的性格，为什么会冒险驱使一个不能控制住的妖怪。”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淡然，就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然而谢无名的话一说出口，谢晋的脸色忽然一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能冒昧问一句：现在你驱使的是什么妖怪？”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
　　谢无名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谢晋冷言冷语的态度而不快。他站起来来，从衣柜的角落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打开铁盒子，从中拿出一块半透明的仿佛是某种特殊材质的柔软布料。
　　“这一块，是当初在雨崩村发现的。”
　　他拿起另外一块相同的布料，缓缓开口：“而这一块，是在冷鸟的巢穴里发现的。”
　　谢晋看见那两块质地特殊的布料，神色微微的变了，眼神微眯，神色有些冷厉。然而他只是冷冷扫了谢无名一眼，没有开口。
　　“雨崩村和冷鸟所居住的巢穴相差十万八千里，却同时出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吗？”谢无名缓缓问道。
　　“蝴蝶怪日行千里，速度奇快，他先袭击冷鸟，在冷鸟巢穴里不小心留下东西，然后他再回雨崩村，再次遗留下东西，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谢晋冷淡地说。
　　“说的有道理。”谢无名点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
　　谢晋不耐烦的皱眉。
　　只听见谢无名缓缓的，慢悠悠地问道：“我只说过在冷鸟的巢穴里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并没有提过别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冷鸟是被袭击的？”他的目光直视着谢晋，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胸有成竹，一切不过是等谢晋自己钻进布下的套里。
　　谢晋忽然从胸口冒出一股无名火气来。谢无名这种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中的姿态让他想起了从前。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谢溟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所有事情看起来都不值得一提，那种轻松得仿佛所有一切只要他想都可以唾手可得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生气。
　　这个人果然应该去死。
　　谢晋的眼神阴冷了几分。
　　“在雨崩村的时候，蝴蝶怪最后是被藏身在黑雾中的妖怪吞噬的。如果是普通的妖怪，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折藏起自己的行踪，除非……”谢无名停了一下，“除非是不想让人知道妖怪的真面目。我猜，如果看到藏身在黑雾里的妖怪，就能很明显的提示些什么，比如……和那个妖怪有关的人。”
　　谢晋不说话。
　　“蝴蝶怪身体里有一块奇怪的发光体。藏身在黑雾里的妖怪把那块发光体吞了，然后就离开了。那么很明显，它的目的就是那块发光体。”
　　“而那块发光体，是更早之前，蝴蝶怪从浮水湖的水鬼帚身上得到的。水鬼帚原来是十分弱小的妖怪，带着发光体竟然变得十分厉害，蝴蝶怪也是一样，带着发光体也表现出了超出原来妖力的水平。所以，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块发光体，可以增强妖力。”
　　“既然藏身在黑雾里的妖怪得到了发光体，那么，它的妖力也会变强。”
　　“同时，根据书中所载，冷鸟幼鸟的血液有可以增强妖力的功效。”谢无名脸上的笑容淡去，“而在冷鸟巢穴里的幼鸟，正是因为全身血液被吸食干净而死亡的。”
　　“同样具有增强妖力的功效，同样在现场遗留下的东西。你觉得，这些能说明什么？”谢无名看着谢晋，那双明亮的眼睛即使被镜眼镜遮挡，也看得见里面闪烁的灼人光彩。
　　“你驱使的妖怪，究竟是什么？”谢无名静静问道。
　　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谢晋冷厉地抬眼：“你既然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我驱使什么妖怪，还要来问我？”
　　“你房间里的保险箱里放着一本书。”谢无名慢慢说。
　　谢晋猛然看向谢无名，“你竟然偷摸进我的房间。”一脸的不可思议。
　　谢无名摸摸鼻子，慢吞吞说道：“书里记载着一种妖怪，形状如蛇，善于偷袭，常藏身在黑雾之中，是以名为黑蛇。”
　　“黑蛇，就是你的妖怪。”谢无名说的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肯定句。
　　谢晋蓦然抬眼看了谢无名一眼，嘴唇抿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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