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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藏边塞魂
晓晴替她收拾了被褥,见她头上落了一层风沙,只得坐在云卿身后,拿了梳子替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喃喃道:“我道小姐这性子一点不想那阁里的姑娘,今天我才明白,那阁里的姑娘会的你都会,可她们使不了小辫子,骑不了高头马,吹不了这半日黄沙。”
云卿笑:“是么,那你呢?”
晓晴道:“我既然跟了你,自热是要学的。”她狡黠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发辫。
云卿本以为晓晴出身在江南,应该是受不了这漠北的,回来之后,发现她一心一意经营着她的世界,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适从性,以前她这双手是端茶递水洗衣服,现在打马吆喝刷辫子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晓晴梳完最后一缕头发,若有所思,一副想开口却不知从何提起的模样。云卿斜眼瞅她,看她忸怩的形态,就是没吭声。半晌,她听晓晴叹了口气,依偎过来,轻声叹了口气,道:“小姐,我有句话不敢问,三王爷眼下如何了,你跟他?”
云卿假装避开,没接话。她有些不依不饶,“就是你在京里的时候啊?王爷和你不是还挺好—”
“我往日跟谁,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在漠北带了这么些日子,还不清楚这里的习惯。”,她想想萧玥,那般风华,现在想想,都要啧啧两声。
晓晴急了,“什么以前的事了,这才过去几天啊,您不会都给忘了吧,你和王爷,那眼神,我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卿转过身躺下,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如果说江南有什么让她难以忘怀,应该不是江南的声色楚楚,不是莺转燕儿飞,是那个唇角上扬的邪魅神色,是那一抹淡淡地茉莉香,纵有丹青难下笔。
后面传来一声喟叹,然后晓晴收拾起身,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了。
半月过后,云卿都在忙活着军里屯田务农还商之事,汉北右军队休憩许久,平日里除练兵事外,无甚明确责任。军中又多为当地成家立业之青年,开发恢复荒废土地,实行屯田来拓宽军队粮源,将其收成分于当地居民,一来可解当地军民无所劳作的困境,而来可稍缓解军中不安情绪。
当年太祖十分在意筹划安置将帅,命姚乾等屯扎漠北,防延州一带外族入侵,数十年里没有西北侵扰之患,姚乾平日里也重军中纪律,凡有滋生惹事,不遵纪守法的将士皆予以处理,所以与周边居民也相安无事。
粮钱偶有缺漏,难免有些匪盗之徒乘机在军中挑拨,在民间作乱,姚乾一面要控制军中流言蜚语,一面又要向朝廷施压,此一来二去也是心思疲倦。
姚乾得了急报,唤她前去。
云卿接过姚乾手中的信,见他神色不比寻常,讳莫如深。
她细看京中报来的消息,只一条,她有些震惊,萧玥竟私下被皇上软禁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作了这许多偷鸡摸狗的事,终于得偿所愿了。
姚乾道:“此事,你作何想法?”
云卿仔细想了想,萧玥做的哪件事都足以得此下场,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
“可知因为何事?眼下的局势,不好猜——”云卿正色道。
“三月初,我还在京中,圣上秘调十万两银钱去河北,河北饥荒加有旱情,只当日未出城门,就有人拦路劫银,只是参与之人甚少,并未得逞,当今圣上正怒,命令户部以及刑部详查此事。萧玥当日却被羽林卫发现有出王府,此为其一。银钱半月后出城,在原州又再次与劫匪,此一发动全身,丞相和太子动身前往,发现银钱数量远远不到十万两,这一路上竟然被人掉了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丞相咬定此事有人暗中作为,其人是朝中之人。”
云卿道:“难道皇上怀疑此事与萧玥有关?”
“萧玥在京都里往来商贸多,在收缴的匪徒中也发现了外族人,所以先将他拘禁起来。”
云卿皱皱眉,看似平静的京城确实暗流涌动,萧玥在三月初那晚受了伤,细问详情,他肯定不会告诉她,她当时被禁足在瑞王府,也是此事引起,若真是参与劫银一事,那是罪不可赦。
“爹,你的想法是?”
“眼下京中局势混乱,这万两银钱是何去处,需要查明,卿儿,你当时还在京里,可有听闻?”
“我不知,我只知三月初有一天晚上萧玥确实受过伤——,其他的事我与您一般都是今天才知晓。”。
“他当时为何受伤”
云卿将她在玲珑阁如何遇见萧玥,之后因救治他伤情的事情娓娓道来,当时半夜确实被羽林卫搜查,她也因此被禁足在瑞王府,之后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姚乾在房内来回渡步,许久不言语。
“卿儿,你与他相处也有段日子,他这人心境如何,对这江山有何看法”
云卿低头反思,“若让我回答,他心思缜密,却无悭吝之色,有江山之觊,却不偏激,虽给我下毒牵制漠北,却没有食言,将我费心救活,我与他牵扯多时,却始终难将他悉数看明白。”
云卿心道,她不懂萧玥,但是这样的人,却让人心生敬畏。
姚乾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去查,只是在京中的事,你就权且当做从未发生过吧—”
软禁,也就意味着无法定罪,若早有证据,这劫银乃是明摆着与朝廷为敌的勾当,仍是谁都逃脱不了干系。
“爹,萧玥身份特殊,毕竟是皇室宗亲。若是皇上真想杀他,肯定得有确凿的证据,当初他把你救出,也算有恩,不论他作何感想,我汉北军不想欠人情,其余的女儿皆听您的。
姚乾坐在案前,道:“确实,大批的银两失踪,一定不会寻不到踪迹,这事还需要证据,我当时还在牢狱中,对这事也无可靠地推断。”
云卿问道:“可知失了多少,当日京都里有大批的羽林卫和随行人员,若是要劫,也需躲过众人的目光,这并非易事——”
姚乾点头,“的确如此,我这几日会派人去京中探探消息,你先不要考虑太多!”
云卿点头,想想她离开没几日,萧玥就没了往日的风光,这花楼不能去,成日在府里带着也是寂寞,好在有个新来的哲木意陪他,这次是在他意料之外亦或是被落井下石。
她一边寻思一边走出营帐,晚霞和天边连成一体,她装了马鞍,跨身上马。轻轻地推推马屁股,马匹轻撕一声,向前缓缓走去。
许久没有独自一人这样静下来,黄昏的地平线缓缓上升,熏熏然晃动的落日挂着半边在天际。在江南的时光中,哪怕清醒地活着,也似游魂一般。
她一边走走停停,远远瞧见远处搭起火堆,这里离营帐不远,许是士兵在这里乘着休息时间找乐子。
她走近,见一群青年男女簇拥着围着火堆,烤着新鲜的羊蹄,那肉香味飘了很远。她的嗅觉不知怎地被吊了起来,她下马走到人群中间。
这些人也不欺生,见她过来,也伸出手热情的召唤,她见围坐的小伙有的穿着边塞的军服,围坐的姑娘则是当地人的发饰装扮,唱着草原上的歌,那声音清脆爽朗,在上空盘旋,《漫步漠北》,日光照耀万里,洒在漫漫黄沙上,来到这美丽的漠北国度,遥看那展翅翱翔的雄鹰,没有斑斓的羽毛修饰,但有遨游天山的壮志凌云,不羡慕莺鸟的悦耳啼叫,只有一声长啸。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到我们热爱的家园,欣赏这塞外琼光,我们定会让您,此生流连。
云卿小时候便听过这首歌,随着欢快的声调,她也跟着他们一起合唱。
“姑娘,你也是这里人么?”坐在他身边的小伙看她唱的这般兴致,不由问道。
“是的——我从小便生长在这里”,云卿笑道。
小伙愣愣地看她笑容,脸色微微有些红,不知是不是火光衬着。
对面的人开始打趣,“你看人家姑娘还没坐稳,我们阿措就开始打主意了,哈哈——”
那笑声也格外爽快,云卿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依旧一副灿烂的模样,一张雪白娇俏动人脸。
小伙子被说的不好意思,冲着对他调笑的人道:“古里木,你别瞎说,有朋友来,我招呼一声不是应该的。”
古里木不依不饶,“别解释,你就是看别人是个漂亮姑娘,在主动打招呼,要是个俊俏小伙子,你哪儿来的这么热情——”,说完他退了一把旁边的另一个姑娘,“伦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姑娘也不拘谨,“我看你说的对极了,他就是看上人家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别光扯,这羊肉都快焦了,人家姑娘来了便是客人,你赶紧拿好吃的招待人家,好把人家留下”,古里木手指着架子上滋滋冒着油光的烤羊腿说道。
阿措用手转了转那羊腿,拿出腰间的小刀,切下一块羊肉递给云卿。
“姑娘,你尝尝看,烤了小一时辰了,这是小羊羔子,很嫩。”
云卿看看脏兮兮的手,一时间不知拿什么装这羊肉。
“阿措,人家姑娘要水洗洗手尼,刚骑马的——”,阿措会意,就要去解水囊。
云卿伸手拦住他,“不用了”,说完将手在身上干净的地方擦擦,接过阿措给她的肉。
“就这样吃也无妨——”,一口咬下去,满嘴的羊油,来自食物的满足感。
“姑娘大方,我们漠北就是这么大口吃肉的,你要不要再来些酒——”,说完古里木从身边拿出一个酒壶。
云卿笑着想拒绝,但是对方盛情,她接过酒壶便饮一口,那火辣辣的快感瞬间蔓延至五脏六腑。
“看样子姑娘酒量不错啊,阿措,正适合你,哈哈——”,她这么一说,人群顿时又乐开了花。
阿措真是有点手足无措了,抓了一把草渣子就往古里木扔去,古里木转身避过,那神色却更加嚣张得意了。
阿措转身看了眼云卿,“姑娘你别介意,我们兄弟几个就爱开口玩笑,平日里也没什么打趣的事——”。
云卿道,“今天能遇上各位,是我回到这漠北以后最开心的一天,不管是新朋还是旧友,我们齐聚一堂,就该喝口酒,把这沙漠中夜的寒冷都统统散去,各位朋友,我先干一口——”
说完她就着酒壶有饮一口,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大伙都给她鼓掌,夜色被驱散开去。“姑娘,你这肤色白皙,看起来不像我们这里人,可是这劲头像——”
古里木接过他手里的酒壶,也独自饮了一口。
“我刚从江南云游了一番回来,再漠北晒个几日,便与你们一样了——”
大家都有些好奇,“那江南如何,我还没去过,你说来听听——”
云卿笑笑,“比这这里差远了,就是树木多些,可人没有这里好,不去也罢——”。
伦缇道:“看样子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咱就别想了,那江南多远,既然没什么意思,我们就在这唱歌喝酒,阿措,你给这位姑娘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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