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的小哭包

　　顾宵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酥酪，顺了两口气，才站了起来。酥酪有些黏嗓子，他的喉咙有些堵，但满殿的人都盯着他，他没好意思让宫女给他加茶水顺嗓子。

　　在他奋力胡吃海塞的时候，乐工舞姬不知何时都撤去了，殿中空荡了些。顾宵站在中间，向太后行了个礼。虽然不太规范，但总归没有出错。

　　谢一一大早紧急培训，还是很有用的。

　　“臣谢济汤，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因着不能直视太后，顾宵将视线往下压了压，盯着桌案上珍馐。太后的份例显然更丰盛些，连碗碟都是金制的。

　　“免礼。”

　　太后眼含笑意，上下打量了顾宵好几眼，偏过头跟郭太妃说，“看着是个好孩子，这些年远离父母，倒是为难他了。”

　　太后显然是查过顾宵，还好谢济凌遮的严实，将他的身份给圆上了。

　　郭太妃的眼神就热切多了，黏在顾宵身上不乐意挪开。她附和道：“是，是个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郭太妃和郭姨娘一母同胞，一起进宫选秀。先帝纳了一个，另一个要赐给谢蒙，谢蒙坚决不受，才赐给了谢英。因家世低微，郭太妃在宫里一直谨小慎微，生了永宜公主后，才得了晋封。先帝驾崩，小皇帝登基，为彰显皇恩，给满宫里的庶母都晋了位分加了俸禄。郭太妃才熬出了头，得了妃位。

　　宫里的日子不好过，郭太妃也不敢与远在甘州的妹妹联系。只是偶有家书送进来，说妹妹的孩子早夭，近些日子才又有了信，说是为了让孩子成活，谎称早夭送了出去。

　　“这孩子甚是有才学，京都学子人人都诵读他的诗，看来养父母教的极好。”太后又问，“你养父母是何人，可有官职？”

　　“养父是料材商人，无官无职。”顾宵亲爹就是干这个的，他天天耳濡目染，对木工极有兴致。刚开始做些木雕匣子等小物件，大了便开始做大件。放在网上寄买，倒是能挣点零花。

　　不知何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在安静的大殿里倒是听的清楚。

　　士农工商，商贾地位低。在历史中是如此，在大周亦是如此。士族们瞧不起商人，看顾宵都觉得低贱了些，认为沾了铜臭味。

　　太后似乎也吃了一惊，许久没有说话。

　　“想来你父亲也是为你好。”太后安慰了两句，便开始说些场面话，“在京都可还习惯？”

　　“京都气候较甘州而言更宜人些，臣很习惯。”太后问一句，顾宵便答一句。

　　“习惯便在京都多待些日子。摄政王孤身在京，如今有了你这个兄弟在，王府里也热闹些。”

　　太后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让顾宵站在跟前微弓着腰，有一句没一句的拉家常有何不妥，顾宵只好继续陪着聊天。

　　“家父也让臣在京里多住些日子，跟着二哥长进些。二哥还给臣请了先生，讲习礼乐书数。”

　　顾宵索性借这个机会洗刷自己才子的美名，便一脸仰慕的说起谢济凌，“二哥说我不过是讨巧走大运，基础不扎实，四书五经都不大通透，凭着几分灵气竟赢了诸多英才。若以后不潜心学习，文曲星都将后悔借了这两分灵气与我。”

　　将锅甩给鬼神，常规操作，顾宵一点也不虚。

　　“读书有灵是好事，若是……”太后微微叹气，脸色有几分惋惜的神色，“现在也不算晚。”

　　借来的名气对顾宵而言是困扰，想要掩盖这些，必得拿出更能让人嚼舌的东西。以后提起他，说他诗好，必然又要讲起他坎坷的身世。长在商贾之家，连礼数都没学周全，更别提读好书了。既惋惜又鄙夷，这种刻板印象会很难消除。

　　“你回去坐吧。”太后没了兴致，打发了顾宵，“这道江米酿鸭不错，你尝尝。”

　　顾宵知道太后召他进宫，必然不会空手而归。但赏一盘菜，他着实没想到。赐食对旁人而言是荣耀，对顾宵来说还不如几锭银子实在。

　　“臣叩谢太后娘娘恩赏。”

　　顾宵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接过宫女端过的鸭子回了座位上。

　　布菜的宫女用的是公筷，但鸭子怎么都是道剩菜，明显能看出缺了两块，食欲降低百分之五十。顾宵觉得有些饱了，甚至有点想出去上厕所。

　　李瑜见顾宵回来，向他道喜，“太后瞧着挺喜欢你的，第一个便要见你。”

　　顾宵点点头，“娘娘和善，还给我赏赐。”

　　太后见完顾宵后，又点名见了几个人，挨个过问，以贵女居多。顾宵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注意他了，他决定溜出去。

　　“你要去干嘛？”

　　顾宵猫着腰，鬼鬼祟祟，李瑜在一旁瞧的清清楚楚。顾宵根本没想着避开李瑜，也避不开，他小声说：“我要出去更衣。”

　　李瑜无语，“我跟你说了要少吃！”

　　顾宵糊弄：“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长期饮食清淡，陡然吃些油腻味重之物，肠胃就有些受不住。顾宵溜出了兴庆殿，让值守的太监引他去净房。

　　待解决完三急，顾宵舒坦了不少，也不着急回去，站在外头吹冷风。太阳渐渐西沉，今日非常太平，无事发生，他好像真的是来凑数的。

　　但顾宵心里一直不平静，总感觉有人要作妖。

　　“哎哟，谢公子，您怎么在这啊，可让老奴一顿好找。”背后冷不丁的出声，还高亢尖锐，极刺耳朵。

　　顾宵受了点惊吓，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回过头去看，是个中年太监。瞧着面熟，似乎刚才站在太后身边。

　　顾宵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事情果然来了。

　　“我喝多了酒水，在殿里坐不住，劳烦公公出来寻。请问公公找我何事？”顾宵非常客气，太监得罪不得，免得回去给他的主子上眼药。虽也不是不能招架，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后娘娘瞧您不见了，问您呢。您快跟老奴回去吧。”

　　太监随口解释了两句，便急急的催着顾宵回兴庆殿。殿里不知何时变成了才艺表演，有人跳舞有人奏乐，还有个妙丽女子正写着大字。字迹遒劲有力，大气磅礴，显然是多年苦心沉淀结果。

　　顾宵仔细看了看，看出了问题。

　　这不是他剽窃来的诗吗！

　　原来刚才只是洒洒水，大招在这呢。

　　“那是谁？”顾宵问李瑜。

　　“太后的侄女，秦鹂。”李瑜回他。

　　大事不好，顾宵坐直了身体，等着阴谋诡计。待歌舞停下来，秦鹂正好也默完了那首望庐山瀑布。宫女们将字贴在准备好的裱框里，竖立起来，殿里的人都能看见。

　　“骊儿的字练的越发好了。”太后的笑容比之先前，真心实意了不少。

　　秦鹂大大方方的福身，豪不忸怩，“骊儿谢姑母夸奖。”

　　“这不是谢四的诗吗，秦小姐缘何要写这首？”

　　“哎呀，真的是。”

　　“秦小姐真是……这怎么说也是外男。”

　　窃语声传进顾宵的耳朵里，顾宵木着脸，心说：这不是我的诗，是李白的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太后念了一句，说道：“怎么听着耳熟。”

　　“这诗名扬京都，娘娘听着自然耳熟。”那太监的声音不高不低，顾宵正好能听清。“是谢四公子的诗。”

　　太后倏的变脸，她沉着声警告：“骊儿，你逾矩了。”

　　秦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侄女自认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若有错处，请姑母明示。”

　　顾宵冷着眼，只当看戏。

　　要教训侄女偷偷教训不行吗，非要在这大殿上，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这事说大不大，广为流传的诗，抄抄怎么了。若是默些大儒的诗，在场哪个不夸一句才女。

　　但坏就坏在顾宵年轻，还正在这大殿上。

　　“姑母，鹂儿无错，何故苛责？”秦鹊也站出来了。

　　顾宵想，秦鹂在家定然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被拉来做这个局。像人家秦鸢，就金尊玉贵，护的好好的，将来等着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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