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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
平安夜来临,我早就决定不出门。怕有命出去没命回家——车哪能坐得上?不料周五领导下达了命令,周六录音去。我踟蹰着去了西一路,先打车,后坐地铁,等六点录完,钟楼已瘫痪了。
从东大街挪到开元,已用了二十分钟;从开元的北门挪到西门,又用了十五分钟。摩肩擦踵,晏子使楚时吹嘘的“张袂成阴,挥汗成雨”在这里成真。小吃是人流中的沙渚:烤肉,烤面筋,臭豆腐,羊杂;玫瑰糕,驴打滚,榴莲糕,糖葫芦。南大街已经走不动车,公交司机的眉毛都皱到了鼻尖上。人流在车道上。流过去,吃煎饼果子的警车里的警察,戴袖套的晃着走着的协警,挪一步是一步的路虎里的有钱人和年轻姑娘,抱着小孩的父亲,牵着小孩的父亲,摇着荧光棒的中年女人;流过来,执着包着塑料纸的瘦小玫瑰的女孩,戴着五彩羽毛面具的女孩,戴着发光的米奇蝴蝶结的女孩,点着烟不怕烧着人的男孩,眼睛里带点无奈的男孩(这是打劫恋人的日子)……
“咦,是你!”两人停下来相认,两队人停下来微笑,本来就阻塞不通的人流像是扔下一块顽石,更走不通了。
人山,人海。
都往钟楼挤,好像钟楼有什么特别的盛会。其实没有。只有人而已。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跳到花坛上,带着看动物园动物的笑容用手机拍下面乌泱乌泱的人群。
这就是盛世吧?宁做太平狗,不为乱离人。不论这时代怎样矛盾重重,疑云顿生,只要这红灯照里短短的眼前时光还是平安,人们就有滋有味地活着。汉族人是不跳舞的,我们的狂欢就是走,走向人最密集的地方。
带着一身节日的狂欢碎屑,我回到了家。也被感染着平安和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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