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第三种人生-R.A.B

　　破天荒以来头一次，格蕾丝睡得很糟糕。
　　在梦里她看见一群面容模糊的人抓住了许多混血和麻瓜巫师，然后开始滥杀。那些人奋力挣扎着，而刽子手们一无所觉，只机械地举起手中的魔杖，杖尖一次次发出冷漠的耀眼绿光。
　　暗红色的血液在地板上蜿蜒，在流淌的尽头变得漆黑。尚且幸存的人们瑟瑟发抖，张着嘴巴哭喊着咒骂着。可格蕾丝闻不到血腥味，也听不见哭声，但一具具身体倒地的闷响穿越耳膜直接痛击着她的心脏。
　　一切都这样轻易又残忍地发生了，就像一出荒诞哑剧。
　　格蕾丝想用个什么咒语，但她说不出话来，她的魔杖安静得像是折断了，她的左手和胳膊也疼痛无比，她好像什么也做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拼命挣扎，想要抓住个什么东西。
　　忽然，那个领头的人动起来了，他暴躁地冲进因为慌乱而挤成一团的人群，来不及躲开的人被他各种各样的咒语击中之后瘫倒在地。他想要抓一个不太-安分的以儆效尤，格蕾丝想。
　　那个被他选中的倒霉蛋站起来，格蕾丝只能看见那人的后脑勺，褐色的直发乱七八糟，黑色的袍子破烂不堪，手里空空的，没有魔杖。

　　是海黛，格蕾丝知道，尽管她看不见脸，但她知道那是海黛。她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她头皮发麻，再次使出全身力气挥出魔杖。
　　刺眼的白光在面前炸开，格蕾丝只能看到一团的白，这足够猝不及防地带走几秒钟的视觉，但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这光。他们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他们的动作。
　　格蕾丝从白光中脱困的前一秒，听见有人在说话：“格蕾妮。”
　　是海黛的声音。

　　她的咒语没造成什么破坏，反而让她面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格蕾丝感觉身体四周都被挤压着旋转着，好比钻进壁炉里想要一口气跑到大洋彼岸却卡在了半道上那么令人痛苦。
　　她几乎要吐出胃袋。
　　当格蕾丝再次恢复视力时，她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化了，这次她看清了领头人的脸——一会变成詹姆一会变成西里斯，他们拿着扫帚站在天文台的窗边，嘴巴一动一动的，正在说：“要不要让她参加不成比赛？”
　　“……是赫奇帕奇最漂亮的姑娘。”

　　那张脸又变成了哈里斯，还是在天文台上，四周似乎有蒙蒙的白雾，格蕾丝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海黛。”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我也不是全心全意……我…注意安全……”
　　格蕾丝发现那白雾是斯莱特林幽灵身体的一部分，血人巴罗正一团浆糊似的在天花板上吊着，一动不动。

　　“喵——”突如其来的声音特别刺耳。
　　格蕾丝回头看去，艾比蹲在天文台的门口，它身后的楼梯黑洞洞的，它本该跟背景融为一体。但格蕾丝仍看清楚了，她向它走过去，满怀感激，清晰地看到其他人令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
　　艾比回头窜下台阶，格蕾丝毫不犹豫地跟上去，却一脚踩空——

　　托艾比的福，强烈又真实的失重感让格蕾丝终于在太阳升起前的黑暗时刻惊醒，艾比蹲在枕头边，见她醒来，短促有力地喵了一声，黄澄澄的眼睛若隐若现。格蕾丝翻了个身，才发现左胳膊一直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慢慢等待左手的酥麻退去，用另一只手摸摸艾比。
　　黑色的皮毛随着手指的触摸隐隐反光，格蕾丝最近没怎么关注艾比去了哪，总之它比任何人都要自由地到处溜达，虽然格蕾丝相信艾比有能力喂饱自己，但她还是感觉羞愧。
　　“对不起。”她在流逝的黑暗中悄悄说，不清楚是对谁。

　　逃离噩梦的格蕾丝发觉自己的头晕眼花其实大多来源于饥饿，她掀开幔帐，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现在要解决的事是填饱肚子。
　　地下一层，家养小精灵们已经为早餐热火朝天地干了许久，他们经验丰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学生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提前享用早餐根本算不上什么。
　　格蕾丝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们工作，带走了一袋圆面包和培根煎蛋就离开了厨房，但小精灵热情地要她多带一份新鲜出炉的加满枫糖浆的海绵布丁。
　　安安静静的走廊，大概所有人都还在沉睡着。香味让人多一步都走不动了，格蕾丝干脆就在墙边坐下，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等她的胃装了一半食物而不是空气的时候，格蕾丝放慢了速度，而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正是雷古勒斯从校医院回来了，他身上的药膏已经清理干净，看起来又像平常一样了，他努力把问句吞回肚子里：“你怎么……在这儿？”
　　“哦，过来。”格蕾丝自然地拍拍身边的地板，“坐。”一点也没有这种状态下该有的尴尬。
　　她分给雷古勒斯一个圆面包，后者虽然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地上，却不接她的面包，那意思在格蕾丝看来大概是：“我大病初愈，你就给我吃这个？”
　　她只好拿出海绵布丁，雷古勒斯勉为其难地接过，挖了一勺。
　　“你怎么在这儿？”
　　“我做了噩梦，睡不着——不该在校医院提前睡着的。”格蕾丝又拿出一个面包打算吃掉，“而且还很饿。”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吃东西，厨房里的香气透过砖墙飘出来，格蕾丝瞥了雷古勒斯两眼，发现他似乎不太喜欢海绵布丁。
　　格蕾丝还发现一天之内自己反复见到了雷古勒斯数次，这对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两个人来说有点太过频繁了，她还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对此都显得十分习惯。
　　“你梦到了什么？”
　　格蕾丝咬着面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到了雷古勒斯的脸，是纯粹的关心和好奇。她吞下面包，慢慢说：“梦见我用不了魔杖了。”
　　“那很可怕，雷古勒斯。”她把剩下的食物包好，放进包里，视线也就顺着落到脚尖。她把脑袋搁到膝盖上，顺便摸摸地板，这段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走廊是整块的石头雕成的，千年来无数学生踩来踏去已经将它磨平，“到处都是秘密，包括霍格沃茨。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雷古勒斯无言，安静半晌，他说：
　　“嘿……你想要个拥抱吗？”

　　格蕾丝从雷古勒斯肩膀上抬起头来的原因完全是时间不“早”了，随时会有学生从休息室里出来。而她赖着不动的原因也只是她的几滴小眼泪还没干，还好在黑色校袍上也看不出来。
　　“谢谢你，我要去礼堂了，再吃个布丁。”格蕾丝心情平静了不少，“再见。”
　　“再见，别担心，你才…三年级。”雷古勒斯说。
　　“哦当然，而你已经三十岁了。”格蕾丝笑他，“回宿舍吧，一会儿见。”

　　——

　　霍格沃茨日常早餐的时间，猫头鹰日常送信的时间，格蕾丝坐到餐桌前，却觉得已经过了一整天那么久。
　　今天的礼堂热闹得像沸腾的水，全因为猫头鹰们带来的《预言家日报》，那上面的大字隔着老远就看得到。克莱尔在人群中奋力保护好了自己的报纸。
　　“死食徒……食死徒尼古拉斯·坎普与另一位格林德沃？”她念道，一头雾水，“食死徒是什么？新型的神奇动物吗？阴尸那样的？”
　　“《预言家日报》前主编尼古拉斯·坎普被确认忠于一位自称伏地魔的黑巫师，其信徒自称食死徒……坎普受其蛊惑，利用身份便利为伏地魔通风报信，数次躲开魔法部的调查。”

　　“魔法部！”斯莱特林长桌边，本杰明跟一群人挤在一起分享一张报纸，还不忘评价道，“魔法部靠看报纸收集消息？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他把别人当傻瓜吗？”
　　雷古勒斯说：“魔法部害怕骚乱，一直都是。”

　　另一边的格兰芬多长桌上，莉莉扫开在面前转悠的金色飞贼：“波特！你的飞贼挡住我了！”
　　“或许你愿意小声一点对我说话，我就帮你拿开它。”詹姆一下就抓住了它，又松开手任它飞走。
　　“在你梦里吗？”莉莉不太客气，“如果你那么喜欢抓飞贼，干嘛不去当个找球手？那让你失去别人的关注了吗？”
　　詹姆梗着脖子正要反驳，西里斯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省省力气吧，来看这个。”
　　詹姆把飞贼抓回手心，嘟囔着：“告诉我报纸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伏地魔此人手段直接，冷酷无情，精于各类魔法且格外擅长黑魔法，还是一位极端纯血主义者，他聚集了一批与他有着相同目标（“这也能成为‘目标’？”西里斯嘲讽道。）的巫师，传授给他们黑魔法，并指使他们四处收揽信徒。事实上，大部分近期被确认为失踪的巫师均与伏地魔有关，他们受其影响通常自愿脱离家庭，具体名单详见第二版……”

　　赫奇帕奇长桌，海黛匆匆扫了几眼就把报纸让给了其他好奇的学生们，伯莎接过报纸说：“布瑞恩，你对最近发生的事也太不关心了吧！”
　　“也许吧。”海黛说，“但相信我，我是最关心这个的人了。”
　　伯莎不满地瞪她一眼，继续读道：“自1945年格林德沃被邓布利多击败后，安静了不到三十年的魔法界再起波澜，伏地魔势力已不容小觑……”

　　邓布利多教授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大部分学生边吃边聊，把肚子填得七七八八，新闻也从头传到尾，才敲响了自己的杯子，站了起来。
　　“安静——我注意到大家都对今天的新闻比较感兴趣，所以不得不浪费各位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这个新闻来得意料之外，但黑巫师从来不曾真正消失过，他们只是伺机而动。显然，似乎他们认为冒头的好时候来了。”
　　邓布利多顿了顿，犀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对此，我不能说魔法部完全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但我愿意相信，所有人都在为此努力。”

　　餐厅里发出一阵不可忽视的嗡嗡低语，邓布利多是每次魔法部长换届选举最热门的人选——大部分霍格沃茨的毕业生都支持他，而英国巫师几乎都在霍格沃茨上学——但他从不参与选举，也不支持任何一位候选人。
　　邓布利多也从不评价魔法部的任何决定，但这次的情况似乎变了，他破天荒地指出魔法部不太负责任，或者说魔法部的职员都特别无能。

　　“霍格沃茨是安全的，这是每一位教授和学生的愿望，当然也需要所有人共同维护。”邓布利多的眼睛再次隐于半月形眼镜之后，“如果发现异常情况，请及时报告你们的院长，我希望院长的存在不只是来给你们扣分加分的。”

　　——

　　“晚上好。”壁炉里的女人泰然自若地向坐在扶手椅中的男人打了个招呼，仿佛没有看见他长着一张多么可怕的脸——就像用融化的白蜡马马虎虎粘起来一样，而用刀在上面划开几道缝隙，就是五官的位置了。
　　“在阿尔尼亚过得怎么样？”男人问，说话间，一条小臂粗细的长蛇游过来，从椅背攀上他的肩膀。
　　在炉火的映照中，女人妆容精致，没有丝毫的错乱，每一缕头发都端正优雅地摆放在她希望的位置：“还能怎么样？一切照旧。”
　　贝拉·布莱克——贝拉·斯莱特兰奇走进来，听见了这句话，她难以克制地咬紧了牙，这个女人总是用这种不够尊重的语气跟黑魔王说话。两个人都没有理睬贝拉，这让她更加不舒服，不满与嫉妒交织增长。
　　“不过，阿黛拉闹着要去霍格沃茨，我已经同意了。”女人扭了扭头，大概是在看身后的阿黛拉或者什么人，“你觉得呢？”
　　贝拉安静地站在黑魔王身后，微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她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派瑞特斯小姐在霍格沃茨会过得很好，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我不太喜欢我的女儿被保护着长大。”女人说道，“不然我就会要她去比利牛斯山了，莱斯特兰奇夫人。”
　　贝拉笑笑：“您说得对。”
　　“随她去。”伏地魔随意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尽快来英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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