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九郎

作者:宋羽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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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真相



      牧童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门口,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摇头叹了口气,向站在一旁的重楼道:“你觉得公子还活着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都关在房里一天了。”
      “摘星九郎一走,把公子的心也带走了。”重楼低声道。
      “摘星九郎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以她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避开护卫溜出府去呢?”牧童挠挠头,困惑的道。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恢复了内力。”
      牧童大吃了一惊,惶恐的盯着重楼道:“你可不要瞎猜呀!她怎么会恢复内力呢?那她为什么恢复了内力要走呢?你——想说什么?”
      重楼阴郁的仰望了天空一眼,夕阳正浓,如血侵染。他轻轻叹了一声,道:“大小姐上午来见过公子,连同那个路神医,中午也被公子叫了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九郎她——出事了?”牧童心中忽然涌起了十分不详的预感,觉得连落到门口的余辉都格外的触目惊心。
      冷冉风忽然推开了门,道:“进来吧,我与有事和你们商量”
      重楼和牧童互相看了一眼,悄悄跟着冷冉风进了书房。冷冉风显得出奇的沉静,示意他们两个坐下后,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道:“重楼,大小姐和你说了没有?”
      重楼摇头道:“没有,大小姐上午回房后一直没有出来,也不肯吃东西。”
      冷冉风点点头,朗声道:“我是想告诉你们——九郎要成为杀意剑了。”仿佛是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一样。
      重楼吃了一惊,瞪着冷冉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牧童“腾”的跳了起来,在冷冉风的注视下又慢慢坐回去了。
      冷冉风一摊手,道:“真的,千真万确。”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吃了散魂丹——”牧童说道这忽然愣了一下,转眼看着重楼。
      “难道是那散魂丹有问题?”重楼小心翼翼的问道。
      冷冉风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谁会相信呢?可连最公正的天目娘娘也会骗人。”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了,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是这样推测的。”
      “公子,你不必顾忌我,我已经——不再属于那里了。”重楼忽然道。
      冷冉风点点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雨芙上午来告诉我,她去庙里上香谁时碰到一个自称为‘好心人’的人,说是能将九郎赶出冷家——”说道这他扫了一眼牧童和重楼,又接着道:“那人给了她一个小机关和一味药,据九郎说,那机关叫‘琥珀泪’。”
      牧童和重楼同时惊道:“那场火灾——”
      “对啊,那场火灾就是那东西引起的。”冷冉风闭上眼,似乎倦了。
      “为什么呢?”牧童道。
      “因为在檀香迷坊定制的那张雕花床上浸着孟婆香的第一味药——檀叶子。”
      牧童一皱眉,道:“孟婆香?这味药自繁花城消失之后九几乎没有人用了。”
      “是啊。就有这么一个人,竟然机关算尽,引九郎吃了药,又开始用孟婆香一点一点的引发药效。这第一味药浸在了老夫人为我定制的新床上,他又利用雨芙在我原来的卧室里放了‘琥珀泪’而使我住了新床,浑身——都充满了檀叶子的味道”。冷冉风说道这,深吸了一口气,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拼命压着桌面,接着懊恼的道:“而我,就是引九郎入魔的第一味药啊!难怪她怕见到我,听雨芙说,九郎说她每见我一次杀意剑就会长长一寸。你们可以去问雨芙,她看到了杀意剑生长时九郎所受的折磨,简直是痛不欲生啊!我竟然——毫无知觉——”冷冉风说着用右手捂住了眼睛,支着额头,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牧童看了重楼一眼,心里道:“公子并没有责怪雨芙,反而连她犯的错误都一同算到了自己的头上,这做哥哥的,一面是自己的妹子,一面是自己的心爱之人,那受苦的必然是他了。他把九郎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是九郎真的成了杀意剑——”牧童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子,那后来呢?”重楼悄声问道。
      冷冉风又靠在了椅子上,微闭着眼道:“你们都知道孟婆香分为三味药吧?雨芙——她被人利用以为孟婆香会使人忘掉一切,却不知道孟婆香分开服用是做药引子之用的。这第二味甘珠已经混在了雨童的羹里了,九郎已经吃下去了。”
      “那第三味药呢?她还没有吃呢吧?”牧童紧张的问道。
      “没有。“公子冷静的回答道。
      重楼看着冷冉风,迟钝了一下,才道:“可是公子——九郎她为什么会走呢?如果没有吃第三味药,她应该还是神志清楚才对呀?”
      “她心智正常,据雨芙说,九郎当时在杀意剑生长时十分痛苦,有那么一瞬似乎失去了本性,但马上她就拼命控制住了。在杀意剑停止生长时,九郎能自如的运用杀意剑。路大夫也观察了九郎,说她神志清楚,思维敏锐,出手利落,并没有被控制的迹象。”
      “那她为什么要走呢?”牧童迟钝了一下问道。
      冷冉风似乎没有听见牧童的话,只是出神的盯着桌子,好一会儿才道:“九郎绝不会是知道自己要成为杀意剑就逃避责任的人,她也不会因为信不过我们而逃走,她绝对不会。她离开这里,一定另有原因。牧童——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公子,关于杀意剑江湖记载的多是关于其威力与破坏性,但成因却没有真正式的记录,只有些模棱两可的猜测之辞。最后一次出现的杀意剑,是在四十五年前,江湖中一代风流剑客江岳楠练成了杀意剑,而后杀死了已成杀意剑为祸江湖的郑邦远。他是数百年来练成杀意剑后唯一一个没有大肆杀戮称霸武林的人,但是不久他就自刎而亡了。手下人正在寻找他当年的一些朋友,还没有下落。在世料中并没有记载他自杀的原因,希望通过他当年的一些朋友能够查到真相。但是——关于第五代天目娘娘,消息却也不好查。”
      重楼在一旁忽然道:“公子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至少我会知道一些。”
      冷冉风点点头,道:“这第五代天目娘娘和九郎有过节么?”
      “应该是没有的。婆婆她早已退位,隐居在天目山庄,和九郎并没有什么交集。除非——奇剑楼主利用婆婆给了九郎假药,因为婆婆有什么把柄在人手中或是——两个人有共同的目的。但是公子,我可以保证,婆婆一定不是奇剑楼主的人,如果她是我们家族一定会发现的。”
      “我相信你重楼,你是不会允许九郎在你眼前遁入魔道的。派人去询问一下门的人,看九郎是否杀了什么人得罪了这个婆婆。”冷冉风说完,起身将灯燃着了,悠悠的灯光映着他苍白的神色。
      “还有公子,我已经按你的吩咐请原夕门的蝶夕子去了,一会儿大概就会来的。”牧童又道。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通报道:“公子,夕门原夕蝶子金七已经请到了。”
      此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花园中月色清幽,冷然风将玖琅居的窗子推开了,顿时月光便泻了进来,冷然风仰望着浩渺的星空,似乎看呆了一般。
      牧童悄声道:“是七哥那时常为九郎送消息吧?那对九郎的香味一定很熟悉了,那你是不是还可以凭气味追踪到九郎呢?”
      被叫做金七的人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走,道:“摘星九郎身上的香气已经变了,不仅是摘星草的味道,有另外两种奇怪的香气混合在其中,其中一种略的香气和公子身上的是一样的,摘星九郎怎么了?”
      冷冉风走了过来,向金七拱了拱手,道:“这位七哥一听这口气,就是九郎的朋友了。九郎她——离开了这里,我希望能尽快找到她。也请你方便的话通知夕门中九郎的旧友们一声,说我有事找他们商量。七哥,你能追踪到九郎吗?她昨天就是从这里走的。”冷冉风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恳切,牧童在一旁听得心里一酸,暗想:公子看起来这样平静,心里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了。他可能心都快碎了,可又得拼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的去思考,也就是他,换作我,早就疯掉了。
      金七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公子放心,我尽力而为。可是,因为有新的香味浸蚀入骨,我也未必能分辨的十分精确,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金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向前走了几步道:“九郎曾在这个地方停留过很长时间,此地香气大盛。”说着又向前走走,冷冉风,牧童和重楼跟在他的后面,金七穿过了花园,翻过墙,又穿过了几座宅院才停到了路神医的家门口,翻墙而入,走到了药房的窗外,回头道:“九郎从这进去的。”说着一纵身跳了进去。药房中的路大夫吓了一跳,刚要责问他,看见冷冉风他们也接着跳了进来,才向冷冉风施礼道:“公子——这是——”
      “九郎和这个老头儿在这呆了一会儿,又向外走了。”金七说完就走了出去,直奔客厅。冷冉风道:“他在查寻九郎的行踪。”随即压低声音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昨夜她确实是站在那个位置。”
      冷冉风一点头,跟了过去。金七停在停在客厅的桌旁道:“九郎在这做了一会儿,还有刚才的那个人。”之后又走了出去。
      重楼小声向牧童道:“这个金七,真是神了。难怪夕门曾那么厉害,真是高手如云啊。”
      “是啊,家里绝对不会招贼,就算有贼瞎了眼,吃了豹子胆进了他家,跑到天涯海角也得叫他逮住。果真不错。”牧童也悄声回道。
      金七直找到冷冉风的书房,推门进去,在房中转了好久,却没说话。
      “九郎来过这里了?”冷冉风有些吃惊的问道。
      “没错。从路家宅院直接到这里来的。可是真奇怪,这房子里竟充满了同样的香气,我判断不出来她停在了什么地方。”
      牧童看了一眼冷冉风,心里十分惶恐:一定是公子身上的香气和我那早上端出来的莲子羹中甘珠的香气混合成一起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唉!
      金七又转了一会儿,停在了冷冉风坐的地方,又走开,贴紧墙壁又走了一圈儿才道:“气味太浓太相似了,我只能判断出她在这里呆过。”说着他又走了出去,在门口停了一下向西北方向大踏步的走了起来。大约走了三十几步,到一处树荫地他才停了下来,钻进树荫里抓住了一些叶子嗅了嗅,低声道:“这叶子上,有咸咸的泪的味道。她——在这里哭过。”
      “对了,公子,昨夜巡夜的人说在这附近听见了有人哭泣的声音,,当他们走近时却什么人都没有。早上向我报告时,我还当他们那我寻开心呢。”牧童小心翼翼的道。冷冉风没有说话,也走进了那树荫之中,月影斑斓,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脸上。他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茂盛的树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继续走吧。”
      金七走出了树荫,在月光下停了一下,又大踏步的向南走了起来,直走到了冷府的院墙处,仰望着那高高的围墙,道:“公子,九郎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已经失去内力了吗?那她怎么可能避开冷府中的大高手的巡查,而又翻过这样高的围墙呢?”
      冷冉风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然后才笑了一声,道:“金七哥,咱们继续吧。”
      金七没说话,看了他一眼,一纵身跃上了高墙,落了下去。墙那外边是大片的树林,金七在树林中走的姿势就和在院子里的不一样,他压低腰身,跳起脚尖飞快的跑着,追到几里外的一条河边时停了下来,望了望潺潺了流水,叹了口气回头道:“公子,九郎她用流水带走了香气,我暂时只能追踪到这了。只能在她再出现时,我才能继续追踪。可是我得提前和您说一句,要是摘星九郎想躲什么人,那就谁也找不到她。夕门的追踪技术应属天下一流了,可是躲避追踪的技巧也是天下第一。要是我追踪不到,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金七哥的追踪技巧十分了得,她连你都避开了,那别人就更找不到她了。这样,我就放心多了。至少,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赶在他们前头找到她。请七哥向九郎的朋友们带个话儿,说我冷冉风没有照顾好九郎,请他们到府上来一趟,到时,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金七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冉风,心里暗道:“这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吗?这样的谦和诚恳,全然没有往昔的霸气与傲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冷冉风见他没有答话,就笑了一下,轻声道:“七哥是在责备我没有照顾好九郎吧?”
      “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摘星九郎在书房中出来之后,为什么向西北角走了那么远之后才停下来有向南走翻墙出府,而不是直接从书房向南走离开呢?在冷府中,多走一步,都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呀。可为什么她会那样走呢?”金七看着冷冉风道。
      牧童也奇怪的道:“是呀公子,九郎问什么要先向西北角走了那么远才又向西南去了呢?这分明是走出了一个尖角——”
      “尖角的方向——正是公子的卧室。”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重楼忽然道。
      一时间河边只有流水潺潺而过的声音,冷冉风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右手忽然捂住了胸口,低着头。片刻他才深吸了一口气,仰面看着遥遥的星空,自语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连我都不能够见,独自离开呢?”
      金七站在他的身边,冷冉风身上那种奇特的痛楚与哀伤似乎也感染了他。他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回想起鬼二郎前几日还曾经说过,就要快喝到九郎的喜酒了,九郎和这个冷冉风是天生的一对。而现在,只有冷冉风一个人对着天上的星星心痛不已。一想到九郎曾经想要去找他,最终却仍半路折回选择离开便痛彻心扉,恐怕世间伤心之事,也不过如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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