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权臣

作者:樵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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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韩秋慈一个头磕在地上,砰然有声,再抬头的时候白皙的额头上便红肿了一大块:“请陛下给我姐姐做主,给小皇子做主!”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众人同将惊讶的目光聚在这个女人的面上,一时俱都忘记了说话。

      过了良久,忽的一声嗤笑兀自响起,打破满室的寂静。

      信贵妃捏着帕子掩唇而笑,布了些许细纹的唇角翘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说话的声音却恰似温柔相劝:“都知道苏夫人同公主之间有些许过往,可也不能这般平白无故冤枉人吧?本宫今日便劝和夫人一句,既然事情都过去许多年了,苏夫人便是心中对公主有许多怨念,如今也该放下了吧?”

      韩秋慈淡着脸色,并不看信贵妃,只将纤弱的脊背挺得笔直,她定定地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臣女并未说谎,昨日傍晚,宋禧公主夺了姐姐的孩子扔进了峻兰池的排水渠中,臣女听到是她亲口承认的,陛下若不信,可以传公主过来,臣女同她当面对质。”

      皇帝将他那病弱的身子窝在床头,不说话了,良久,他却紧绷了面色,而后转动了那双浑浊的眼睛去瞧韩戟。

      今日一早,韩戟抱着宋禧回了望舒馆,满宫里人都瞧见了,皇帝自然也得了消息。

      韩戟仿佛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只淡淡地掀起眼眸,看了一眼那个直直地跪于床榻前的女人。

      他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好似小瞧了这个女人。

      韩秋慈,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妹,一直以来显示于人的都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仿佛失去了男人的支撑,就不能成活。谦卑柔顺得叫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与。

      如今瞧着,这个女人不仅不似看起来那般柔弱,只怕胆子比他想象得要大许多。

      韩戟冷淡地开口,声音压迫异常:“公主昨日同本官在一处,并未去过蒹葭宫。公主身染风寒,此时正卧病在床,怕是不能前来同苏夫人对质。”

      既然韩戟都开口说话了,这屋子中就没几个不怕他的,自然无人敢出声质疑。

      韩秋慈跪在地上,四下里环顾一周,见无人敢对上韩戟,就连苏太后都只能在一边咬牙瞪眼敢怒不敢言,不由得这个女人心中便有些焦急了:“昨日,并非只有我,还有我夫君苏项和平陵郡主苏姑姑都在峻兰池畔,他们都瞧见了。”

      皇帝头疼欲裂,说话的语气愈加不耐烦了:“苏项,你说,你可否瞧见刺客夺走小皇子,可否瞧见宋禧公主杀害皇子?”

      苏项见问,脸色难看至极,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皇帝忍不住又询问了一声。

      这个男人才深皱着眉宇,一咬牙,铿锵一声单膝跪地:“臣,并未亲眼看到,昨日,臣到峻兰池边的时候,只瞧见姑姑同禧公主二人正起冲突,其余的事情,臣,”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深了,“其余的,臣一概不知。”

      韩秋慈身子有些发软,她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将目光紧紧地盯在地砖上,慢慢地唇边扯出一个凄凉的笑来,尽管早就猜到他大约会这样回答,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心下一片冰冷,冷的她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

      “还有苏姑姑,”韩秋慈双手撑地,翘起头来,双眼通红,泪流满面:“请陛下可怜我姐姐,不要叫她的孩子平白枉死,请陛下传平陵郡主来问话。”

      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韩戟挂心宋禧那边的情况,早不耐烦在这里耽搁,于是沉着脸色一挥衣袖:“传。”

      太监领命去了,过了许久,吱呀一声,寝殿大门被人从外头打开,苏迪大踏步走了进来。

      韩秋慈回首,眼神热切地望着她。

      她也实在太了解苏迪了。

      她知道这个苏迪究竟有多憎恶宋禧,也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强硬,多难缠,任何人都可能被收买,被胁迫,苏迪不可能!

      便是刀子压在这个女人的脖子上,砍下她的脑袋来,这个女人也只会将脊背挺得直直地死去,决不弯折半分。

      韩秋慈相信,只要这个女人死咬住宋禧不放,就算弄不死这个小公主,也能给她剥去一层皮去。

      思至此,韩秋慈瞪大了眼睛去看苏迪,说话的语气染上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热切和疯狂:“苏姑姑,你告诉陛下,昨日你是不是在峻兰池畔见到了宋禧公主,是不是她杀了我姐姐的孩子?你告诉陛下?”

      苏迪面无表情地大步走来,并未看韩秋慈,到了跟前,只弯腰先给皇帝请安行礼。

      “行了,自家人,不要多礼了,”苏太后看到苏迪到来,终于心定了许多。这个女人是他们苏家最优秀的女人,也一向是家族的主心骨,有她在,苏太后便有了许多底气,于是松弛了紧绷的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说道:“小五,你同陛下和哀家说说,昨日在峻兰池边究竟发生了何事?苏夫人说你瞧见了宋禧公主夺走杀害六皇子,是否有此事?”

      苏迪那张艳丽逼人的俏脸由于失血的原因,显得苍白冰冷,她不看苏太后,只面向皇帝,说话的声音硬邦邦的:“昨日臣在峻兰池边遇到宋禧公主,同她有些龃龉,发生冲突,差点伤她性命,请陛下责罚。至于其他事情,恕臣不知,臣并未瞧见宋禧公主杀害皇子。”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冷着声音道:“想是苏夫人瞧见臣与公主在池便发生冲突,所以误会了吧。”

      韩秋慈瞪大了眼睛去瞧着苏迪,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女人真的是苏迪?真的是那个强硬不屈的平陵郡主?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踉跄着朝前奔了两步,她有种冲动想去扒着这个女人的脸皮瞧瞧,她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是苏迪,她怀疑这个女人被韩戟掉包了!

      “小五,”苏太后到底久经阵仗,沉稳许多,经过方才一瞬的震惊慌乱,这个老太太勉强镇定下来,她将那双起了鸡皮的手死死地捏住椅子的扶手,上身忍不住往前探,“小五,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告诉哀家,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你别怕,哀家和陛下都在,这个屋子里还是有王法的。”

      苏迪面无表情的,目光始终不看屋内众人,只笔直地看向皇帝的床榻:“并无人胁迫,该说的话,臣已经说完了,臣身体不适,若无其他事的话,臣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弯腰告退,然后便转身,大步出门。

      屋里静悄悄的,大门打开的时候,有风带着些许热浪扑进来,袭上身来。

      韩秋慈愣愣地站在原地,浑身上下却是一片冷冰冰的。

      “皇帝,”过了良久,苏太后缓缓开口,她犹自挣扎,“你真的相信……”

      皇帝正接过内侍太监递过来的参茶,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闻言,猛地将碗往地下一砸。

      “够了!”皇帝气得呼哧呼哧地喘咳了许久,才缓过来,声音暴怒道:“都当朕老了吗?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你们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他将一双眼睛愤怒地看向韩秋慈。

      韩秋慈面色苍白如纸,她恍惚了半晌,然后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又跪倒地上,失魂落魄道:“陛下恕罪,想是臣女没有瞧清,一时……”她咬牙,“一时误会了公主。”

      皇帝蜷着手抵在唇边,呼哧呼哧地咳嗽着。

      信贵妃坐到边上,小心地给他拍着背,而后浅笑道:“陛下,诬告皇家公主可不是小事,如果这次纵了,以后大家都效仿可怎么办?”

      说着她侧首看向委顿在地的那个女人,叹息道:“谁都知道苏夫人同公主有过些节,但是这般公报私仇,夫人也实在是糊涂的很。苏夫人难道不知道我朝律法有反坐一条?况且诬告的还是当朝公主,罪在犯上。夫人行事之前怎么也不知道掂量掂量?”

      皇帝止住咳嗽,拿眼睛去瞧韩戟,毕竟韩秋慈到底也是韩家人,得看韩戟饶不饶她。

      “便仗五十吧,”韩戟垂眸专心整理着衣袖,随意地说着,一眼不看跪在地上那个女人,仿佛那仅是一只蝼蚁一般,不配叫人给与目光。

      “陛下,”苏项心中一惊,赶紧跪倒在地,急道:“陛下,秋慈小产才没几日,身子柔弱,根本受不了杖刑,请陛下看在她也是一片赤忱为了皇子的份上,饶恕她。臣愿意代她受罚。”

      皇帝皱着眉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缓缓地滑进被窝里,疲惫地冲苏项挥挥手:“去领罚吧。”

      苏项一个头磕下去,铿锵有声:“是。”

      然后他起身,扶着恍惚失神的韩秋慈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走到外间的时候,原本浑身发软靠在苏项身上的韩秋慈忽然浑身一震。

      ——就在方才她忽而闻到一阵很熟悉的奇异甜香,很少见的那种!

      她猛地驻足,然后侧首朝盘腿坐在榻上的李书厌望去。

      苏项低头看她,见她面色诡异,仿若中邪一般,还只当她受惊犹未回神,于是半抱半拖地将她扶住了皇帝寝殿。

      屋内一时又静了下来。

      韩戟端坐在太师椅上,环视了一下满屋子的人,然后发话:“闹了许久,都散了吧。”

      两个伶俐的宫人赶紧上前来将已经半昏迷的韩贵妃拖了下去。

      信贵妃起身,冲皇帝福了福,柔声道:“陛下好好休息,臣妾告退了。”

      苏太后兀自坐在椅子上生了许久的气,久到内侍太监上前来恭谨地请动太后脚步,这个老太太才撑着身子勉强站起身来,敢怒不敢言地瞪了韩戟一眼,然后憋着一肚子气离去了。

      霎时,寝殿内只剩下三人。

      韩戟将锐利的目光放到外间,李书厌正安静垂首,认真调着琴弦,仿佛感知不到这般刺骨的目光。

      过了一时,韩戟负手而起,眼睛始终盯着李书厌,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到了外间,他驻足,半晌缓缓开口:“陛下圣体抱恙,不宜沉溺声色,蓬莱馆又多男伶,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依臣看,还是遣散了吧。”

      至此,李书厌终于抬头,看向韩戟。

      一双悦目的桃花眼中水色不惊。

      “就听韩卿的吧。”

      过了许久,躺在床上闭合了双目的老皇帝才低低地应了一句。

      ++++++++++

      宋禧得了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睡了一觉醒来的下午。

      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这个女人原本靠坐在床上,恹恹地喝着魏晴喂的燕窝粥,听了红柱子报来的消息之后,一双暗淡的眼睛却瞬间亮了:“你说我父皇罚了苏项五十杖刑?”

      红柱子点点头:“是呢,就在黄龙门外头。”

      宋禧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了一会儿,被粥给呛到了,这女人又弯腰弓背地咳嗽了许久。

      “魏晴,”宋禧面色咳得通红,一双漆黑的眼睛中泛起了些许泪花,目光却沉静的很,“给本宫穿衣梳妆,本宫亲自去瞧一瞧。”

      ……

      黄龙门外。

      初夏的日头洒下来。

      蒸发了地上隔夜的雨水。

      湿热的空气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叫人头脑晕眩,直欲昏死过去。

      苏项趴在刑凳上头,身边站着两个侍卫,侍卫手中举着包铁的刑棍子狠狠地往他的臀部打下来。

      他浑身汗湿,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腰部以下早已经是一片血淋淋的,几乎疼到麻木。

      男人只死死地要紧牙关,几乎不曾将一口牙齿全部咬碎。

      腮上肌肉抖动,额角青筋直跳!他死命忍住,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出声,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因为韩秋慈就在边上,她会担心害怕。

      饶是如此,打到第三十棍的时候,男人终究还是撑不住,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了,他觉得,自己的耳中已经听不到韩秋慈的哭声了,只剩一片嗡嗡之声。

      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他放弃抵抗,缓缓地闭合眼睑。

      忽然,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好看的丝绵绣鞋和火红的裙裾。

      裙裾恰似五月的石榴花,映着初夏的骄阳,耀眼得有些灼目。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缓缓地抬头望去,正见宋禧袖手,站在数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瞬的苏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连板子落在身上的砰砰声响似乎都听不到了,他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她。

      宋禧居高临下,垂眸看他,薄涂胭脂的嘴唇轻轻阖动,随着侍卫一声一声数着:“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五十棍打完,苏项脱力,翻身滚落在地上。

      韩秋慈哭成个泪人,扑上去扶他。

      宋禧在边上看了一时,而后揣着手,眉眼间弯点笑意。

      她抬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大红的裙摆拖在青石地砖上,悄无声息的。

      站到苏韩二人面前,宋禧俯身去看韩秋慈。

      却见这个女人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双眼无神,一副狼狈不堪我见犹怜的模样。

      宋禧轻声笑道:“方才听人说你在本宫父皇面前诬告本宫?”

      她点点头,声音轻蔑:“诬告当朝公主,韩秋慈,是谁给你的胆量?”

      话音落,宋禧甩手一巴掌便狠狠地扇在韩秋慈的面上,直将这个柔弱的女人甩到了地上去。

      韩秋慈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趴伏在地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个女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去瞧向宋禧,她气得胸口起伏,牙关直打颤,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宋禧这般无耻的人!

      宋禧对上韩秋慈的眼神,她缓缓点头:“瞧着苏夫人的表情,想必心里不服?”

      说完,她冷笑一声,举手便又要打。

      苏项见了心中痛极,他吃力地爬过去挡在韩秋慈面前,嘶哑着声音道:“你住手。”

      宋禧移动目光,看向满脸汗水虚弱不堪的苏项,她笑了:“怎么?你想替她?好,本宫成全你。”

      话音落,宋禧毫不犹豫一巴掌落下,啪的一声扇在了苏项的脸上。

      这一回比打韩秋慈的那一巴掌还狠,声音清脆的很,惊得道旁花木间的鸟雀直飞。

      宋禧心气顺了一点,她舒了口气,不再看这二人,缓缓直起腰身来,转头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却又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生病,手劲不够,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远远比不上当年苏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

      这个锱铢必较的公主一路走,就一路皱眉寻思,越寻思,越觉得还是自己吃亏,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补上一巴掌,这时候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住自己:“公主请留步。”

      宋禧顿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下,她慢慢地回首。

      正见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抱着琴站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

      男人望着她,面容平和而无害,仿佛常年被文墨熏染的书生一般风韵雅致。

      他说:“在下僭越,想同公主说几句话,不知公主可否方便?”

      宋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后缓缓地点点头,她举目环顾了一下四周,瞧见不远处有一荒僻的园子。

      她无声地朝他望了一眼,然后当先走过去。

      李书厌并不停留,举步便跟了过去。

      荒园内有一处高楼,原本是皇帝当年正当壮年时候豪情勃发,想建一座万丈楼。

      但是建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劳民伤财几乎抽干了国家半个国库的工程遭群臣力阻,皇后劝谏,最终夭折,荒废在这个园子里。

      便是没造成,这楼也是高过宫中所有的建筑的,站在上头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都。

      ……

      年久失修的楼梯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宋禧拾阶而上,火红的裙摆拖在地上,沾了些许灰尘。

      李书厌跟在后头,垂目看见着她的裙摆,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却并不言语。

      二人上了楼,天色渐暗,已近黄昏。

      天边夕阳,斜斜地洒下一片绚烂的金黄色铺了整个皇宫

      宋禧站在走廊上,双臂撑着已经斑驳了朱漆的栏杆,她出神地瞧着眼前堪称惊艳的美景,良久不言语。

      李书厌侧首看她,正见初夏夕阳明媚的光线在她的侧脸上度了一点暖融的光,显出点温和的气韵来。

      女人眺望了许久,忽然以袖掩唇嘿嘿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书厌在边上听得直皱眉,他也没好意思提醒这个尚在病中的女人,她的声音粗哑极了,笑起来难听的很。

      李书厌朝宋禧边上靠近了一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远处黄龙门外,几个侍卫正抬来担架将奄奄一息苏项抬走了。

      要说苏项出生簪缨世家,也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如今这模样,却怎么瞧着怎么有些狼狈滑稽……怪道这个女人笑得这么开心了!

      李书厌侧首看了宋禧一时,忍不住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宋禧回首,眼中犹自带着笑意:“先生方才说有话要同本宫说?”

      李书厌看着她的眼睛,开门见山:“那个孩子在哪里?”

      宋禧抿了一下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复又转过身去,将目光放到远处:“我也不知道,大概已经送出宫去了吧?总之你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也就是了。”

      她侧首见李书厌蹙眉,明显是不满意于这样的回答,于是想了想,又缓缓地加了一句:“那个孩子对我有用,所以抱歉了,劫了你道 。”

      “不对,”这个女人眨巴了两下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改口道,“该是我救了你一命才对。”

      她斜睨着李书厌,笑得邪气:“所以,李先生,你要记得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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