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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即归处
又听司徒政说道:“你那个夫人的本事,朕可是领教过的,就是朝上的御史言官也不一定有她的本事。而且,她弄得那出《百年恨》,实在是好看。前天朕还让霞栖楼的人到宫里演给太后看了,把太后看的是眼泪汪汪的。”
“是!内子也就这样的本事了,能让太后看个稀罕也是功德了。”
“博衍啊,你这个内子叫的有点儿早了吧!”
“是!是臣心急了!不过也就早了一个月而已,也不算太早。”
“哦?如何这样着急?是不是你那个小夫人恨嫁了?”
“是臣想早些娶,便和岳父大人商量后,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的五月十六。”
“哦?你的岳父回京城了?”
“是!内子这几天有了微恙,他们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微恙?怎么,病了?”
“谢陛下关心,已经无碍了。”
“哦,那就好。你那个岳父,下棋厉害的紧啊,朕年轻的时候曾和他对弈,才五赢其一,一转眼三十年没见了。”
“岳父就在京城,自有机会和陛下对弈。”
“说的也是啊!”想到故人,司徒政感慨万千。
“陛下,那赐婚的事情……”
司徒政哈哈大笑,“好!今日朕就为你们赐婚。不但要赐婚,直接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如何?”
成瑾立刻下跪行大礼,“多谢陛下。”
“上回被她骗着让朕写了一个奉旨演出的圣旨,这次不用她开口,朕直接把希音阁送给她,就算给她添妆。等她过了门儿以后,让她专心教那里面的人音律和戏曲,有空了进宫来陪陪太后,如何?”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了,臣代内子多谢陛下赏赐。”
君臣之间又说了一些朝上的事情,成瑾便告退了,谁知刚出了启仁殿,太子也出来了,明显是有话要跟成瑾说。
“太子殿下。”成瑾站住,向司徒康施礼。
“左仆射特意等在这里,莫非有事要说?”
“如今已经入夏,南方水患频发,还希望太子能胸怀天下,帮助圣上安抚社稷。”
司徒康不屑的哼了一声,“左仆射马上要成亲了,还如此记挂国家大事,真是兢兢业业啊!”
“为人臣子,本分而已。”
“好一个本分!放心,你这个臣子的忠言……本宫记下了!”
然后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一眼成瑾,摔了袖子走了。
成瑾左手在前,恭敬的施礼,说了句:“臣,恭送太子殿下。”
然后,慢慢起身,离宫。
白宴宴虽然在爹娘那里脸上有了笑模样,但心里还是想了很多。她在想现在的这个世道,在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在想爹娘和全家人的命运。
她知道她想不动这些,家族的决定跟命运根本不是她能左右和改变的。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只想在这个世界里,享受一下有爹娘的宠爱的同时……活下去。她想保护这些真心爱自己的家人,如果到迫不得已需要她牺牲,她一定毫不犹豫!
白宴宴尽量不去打听霞栖楼的消息,她给霞栖楼画了很多大饼,但现在都不能兑现了,她有些惭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吕大叔和玉娘。而且,想到自己是在霞栖楼那里出事……她心里想起这些都会开始战栗。她不是以前身负武功的白宴宴,现在的自己虽然也有些身手,但最终还是慢慢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时间过得很快,端阳节刚过,成家就来下聘礼了。整整六十八车的聘礼,真是让一路的人都看的啧啧赞叹。
白宴宴是听穆胜蓝说的,直夸左仆射上道儿,各种彩虹屁轮流夸,听的白宴宴都不好意思了。
“二嫂,你能别说了吗?你都夸了快半个时辰了。”
“小五,这你就不懂了,这男方的聘礼多少,爹娘之所以在意,是因为他要看看他们家把你这个长媳放在什么地位。根本不稀罕他们拉来多少车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知道吗?”
“知道了……二嫂,我累了,你让我一个人歇会儿,行吗?”
“害羞了?”
白宴宴坚决不能承认,“没有……”
穆胜蓝坐在桌子边儿磕着瓜子儿,冲着白宴宴说道:“你嫂子我可是过来人,悄悄告诉你,你二哥我们俩当年可没这么多礼数。当时你二哥被我缠住,但又不敢对爹娘说,他怕爹娘说我没规矩,然后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然后我就“啪”的一下把剑拍到了爹娘面前,对他们说我要娶你的儿子……”
白宴宴听了这话,面前立刻就有了画面,不禁笑了也起来,“那爹娘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同意了啊!”
白宴宴笑得更加厉害!二嫂果然是个女汉子,现在跟过去比,果然温柔了不少!
“那……你都娶了我二哥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啊?”
提起孩子,穆胜蓝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两年前,我曾经怀过一个,到最后因为受伤的缘故,最后还是没保住。当时我的心都碎了,是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白宴宴看她难受的样子,这才发觉自己起错了话头儿,“二嫂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穆胜蓝抹了一下眼角,微笑道:“没事儿,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怎么可能忘?现在想想还会哭的事情怎么会忘?
“算了!不说我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说这个做什么。宴宴,你过了门儿,得赶快为成家生下子嗣,左仆射现在没有妾室,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你要先有孩子,保住嫡正出的身份才是。”
“二嫂,一定要这样吗?”
“在大家族里,女人想要活下去,基本都是这样的。二嫂是个有福的,进了白家的门儿,却不在白家住,可像咱们爹娘的公婆世上又有几个呢?所以,宴宴,不要老想着去改变谁。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你要先知道怎么玩儿,然后才能去慢慢改变,是不是?”
白宴宴低头暗暗想,不得不承认二嫂说的是对的。
“二嫂说的是,我以前太鲁莽了。”
“你以前不是太鲁莽,是你把这里想的太简单了。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整个戏班儿,整个京城……宴宴,你或许是有这个可能的,但不是现在。那前朝的女皇,不也是在各种倾轧中挣扎斗争了几乎一个甲子才坐上了宝座吗?所以,宴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能写出我们从来没有看过的戏,弹出我们从未听过的曲,但你的心智尚未成熟,还需要多多锻炼才是。”
一席话让白宴宴醍醐灌顶,她真的没有看出来,最了解自己,把自己看透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嫂。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的,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话,白宴宴对她很感激。
“多谢二嫂提醒!”白宴宴对她郑而重之的施礼。
“你可快些免礼吧!我可不是大嫂那样的出身大家,这动不动就礼来礼去的,我可受不了。不过,以后你就能有个好老师了……”
白宴宴听不明白,“好老师?什么好老师?”
“自然是你的相公宰相大人啊!你想啊,这宰相大人肯定对于各种阴谋阳谋门清儿啊,你以后进了他们成家的大门,就可以半是夫妻半是师的学习了。而且,在床头也能一起学呢……”说着穆胜蓝哈哈笑了起来。
白宴宴脸霎时绯红,起来要打穆胜蓝,好好做嫂子的不教人学好儿……
两人追逐着刚出了门口,白宴宴就撞进了一个怀里,幸亏被揽住了,要不然肯定要摔一个屁股墩儿的。
穆胜蓝一看就又笑了,“小五,我说的什么,咱们刚说完,你这半个师父就来了,你们学习吧,我先走了。”
成瑾立刻放开白宴宴,“二嫂刚刚说的什么,什么半个师父……什么学习……”
白宴宴没法儿跟他细说,摔了帕子就进了屋儿,成瑾随后跟着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来下聘,自然就来了。”
“我是问你怎么来这里了?爹娘可都是在前厅呢!”
“可夫人在后院儿啊,可不是夫人在哪里,为夫就在哪里?”
白宴宴听了,轻轻抿嘴儿笑了一下,也不让他坐下,继续说道:“你开始快走吧我二嫂去告诉我爹娘了。”
成瑾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就是岳父岳母让我过来的,为夫不怕二嫂告状。”
白宴宴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没有他的那么清澈,但这双眼睛里有自己……
“你真的要娶我吗?”白宴宴很认真的问他。
“当然是真!我已经想了十六年了……”
“你有没有担心过我年纪小,不听话,以后跟你合不来?”
“夫人,年纪是无法改变的,但心意却能日渐加深,我相信有一天,夫人的眼里和心里都会有我。”
白宴宴认真的看着他,“会有这样一天吗?”
成瑾把她拥在怀里,白宴宴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那里除了咚咚的心脏跳动声之外,还有他说的那“当然”两个字。
那胸腔振动伴随着心跳的声音,让白宴宴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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