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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刘至忙不迭轻拍连月脊背顺气,给她解释:“别怕,你还记得事情吗?甘泉宫的使者给你喂了毒药,你沉睡已经一年了。”
连月一年没动,身体各处酸痛,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难受地问:“什么呀?”
刘至端起茶盏给她喝水,稍微退开一点让她不要紧张,把这一年的经过解释一遍。
连月接二连三作出惊恐表情,等他说完,她闭着眼睛:“啊,头痛。”
刘至揉着她脸蛋笑:“慢慢来,总之你能回来,已经是上天垂怜。”
她乖顺地点头,这时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南玉和刘潜,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转,问南玉:“是你救了我?”
南玉说:“是啊。”
“你给我分了一半的命?南玉,你也太好了吧。”连月惊叹。
南玉梗了一瞬,刘至当然不会跟她说是威逼南玉救人的,她理所当然以为南玉这么无私。南玉就顺着她,随口捏个谎说:“我是看陛下的诚心天地可鉴,所以被他感动了。”
连月重新看向刘至,害羞、感动和说不清的情愫都在飞快发酵。
南玉有些失神,看着他俩卿卿我我的样子,身体忽然卸了力气,仿佛亲眼看着一半的生命流失。
刘潜在旁边叫她:“南玉。”
她回过头,怅然看他。她此时单薄可怜,比起起死回生、万千宠爱的连月,显得孤零零,连月只要躺着就有人为她拼命,而南玉明明很努力了还这么悲惨。
刘潜这时才真切明白,所谓一半生命,送出去就真的回不来了。不像刀伤疮口那样肉眼可见,治愈了就好,而是无形之中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南玉心口疼,等了半天没听到刘潜说话,沉默着低下头看自己的裙子。
好一会儿,忽然听到刘潜说:“对不起。”
她诧异地抬起头。
原来后悔真的是一种蚀骨的情绪,他无处发泄,好像哑了声,如何作出呐喊的动作都无济于事,再多抓心挠肺的血淋淋,也换不回时光的一瞬倒流。
他一直没有仔细想救人对南玉来说代表什么,直到这一刻,看到南玉失落的样子,他终于明白,南玉压抑着求生的渴望,一次又一次逃跑,却被一次又一次斩断生路,在这种滔天的绝望中,他还是拒绝了她的求救。
南玉碰了碰他手背,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想了,过去的事,想也没用。”
刘潜定定地看着她。
“都是我自己选的,你难受什么啊,我有能力承担我的选择。”南玉补充说。
她无暇为换命伤感了,她要想办法劝说刘至放她去云南。虽然很倒霉,但有了新的目标,她又要开始努力了。
二月份,连月终于醒过来,刘至开始准备婚礼。刘潜理所当然要等到大婚后再回去,剩下几个还没走的亲戚跟着留下,喝完喜酒再回。
一开始南玉每天都去看连月,她身体孱弱,要好好调养。连月跟她有了交缠的关系,亲近起来。
孟无星被刘至叫过来,贴身照顾连月。她跟连月第一次清醒相见,眼睛直勾勾盯着连月,里面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
南玉见势不妙,急忙打断对视,跟连月说话,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好在连月现在跟着刘至住在宣室殿,守卫严明,也不会让孟无星有独处的机会。
眨眼进入春三月,天气彻底回暖,宫里各处的宫人都换上轻衫薄裙,南玉也不例外。
连月醒过来,刘至对南玉的管制减弱,但仍然让她住在临池观,她每天出入看到陈将明永远不变的板正脸色,忍不住问:“陈将军,你还在这里守着,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
陈将明目不斜视,丝毫不理她。
南玉没闲着,要来一批材料,找到楚盏说的药方,开始调制。
天热起来,南玉又面临另一个烦恼。她这几天躲着刘潜,不想见他。春天万物都精力旺盛,冬眠时蛰伏的小蛇都长大了,钻出来散发香气勾引同类。
夜间南玉热潮涌动,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咬着被角哭,不断提醒自己:我是人,我不是蛇,我不怕,我不需要!
忍耐到极限时,唇色咬成烂红,无意识溢出呼救:“刘潜——”
临池观的桃花开了,红红白白,煞是可爱,洒金的重瓣桃花繁茂美艳,南玉喜欢,白天提着小水壶浇浇水,玩玩花枝,陈将明跟在她旁边寸步不离。
她正压着花枝赏花,有人远远喊她:“南玉姑娘!”
声音陌生,她回头看,是个不认识的少年,长得俊秀,身形细长,穿着倒是华贵,过来跟她打招呼:“我问大哥你在哪里,他一直不肯说,原来在这里。”
他走近了,南玉看清相貌,倒想起来,是从前她认识的一位皇子,如今不知道做了什么王,叫刘异。
她便行礼说:“郡王别来无恙?找我做什么。”
刘异兴致勃勃,过来说:“今年祭祀没看到你献舞,我就去问陛下,才知道你已经不做祝史了。”
她点头说:“是啊,太常寺换了好多人。”
“既然如此,我就能兑现承诺了。”他高兴说。
今天日头大,南玉有点昏,问:“什么承诺?”
“从前我跟哥哥们击蹴的时候,蹴鞠打到我脑袋,还是你救了我,当时我就说过,等长大了,我会娶你的。”刘异挺直胸膛。
旁边的陈将明脸色终于出现裂痕,不善地看过来。
南玉记起有这么回事,奇怪问:“郡王如今还没有成婚吗?”
刘异说:“成了,娶了京中沈学士的女儿,她性格十分温柔,不会欺负你的。”
南玉听明白了,这是要讨她做个侍妾。她心里惫懒,不想跟他纠缠,也知道他们这种人自大得很,劝不动,就干脆说:“多谢郡王好意,不过这种事,你还是要问陛下,我做不了主。”
“你能同意就好,我来告知你一声,陛下那里,有我去说。”他胸有成竹承诺。
南玉随意点点头:“嗯嗯同意,郡王快去问陛下吧。”
陈将明脸色更差,两只眼睛如同利刃般刺向南玉。
刘异兴冲冲要过来抱她一下:“好,我今天就去说!”
南玉躲开说:“那我等你好消息。”
她心里清楚,刘至才不会放她出去嫁人,还是做个侍妾,万一她哪天在后宅里被人弄死,刘至会发疯的。
刘异被她躲一下,以为她是害羞,也没生气,多说一句:“你身上好香,用了什么香料,我都没闻过。”
她躲在桃花中笑着乱说:“寻常夜来香而已。”
刘异又缠着她几句,热情说了半天,才离开。
他一走,陈将明重重哼一声,满是不屑。南玉奇怪地回头:“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他冷冷说:“见一个骗一个。”
南玉不满道:“关你什么事。”
陈将明移开目光,脸上仍是混杂着看不起和生气的情绪。
南玉在外面待一会儿,身上热,心里也有热意,额头微微有汗,腰身发软,便回屋里休息。
当天晚上,刘异真的向刘至讨要南玉。
刘至一听他说完,发怒道:“不准!她哪里好了把你们一个个给骗的?你别想了,别人都行,她不行。”
刘异争辩说:“我们自小就认识,她救过我,我给她承诺过,把她迎进府不是很正常吗?”
旁边刘潜还坐着,脸色也不好看,正袖手旁观。刘异念念有词:“再说了,她都答应了,陛下你不能棒打鸳鸯。”
“什么,她答应了?”刘潜没忍住,中气十足喊出声。
“是啊。”刘异点头,“千真万确,她还催我赶快向陛下提。”
刘至这才有点舒服,对刘潜说:“你看到她是个什么人了吧,谎话连篇,玩弄真心,不值得信任。”
刘潜气呼呼,站起身说:“陛下,我先走了。”
刘至轻快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赶紧跟她对质然后闹掰。
刘潜一路生着气,恼火地疾步走到临池观,问陈将明:“祝南玉在哪儿?”
陈将明答:“上楼了,可能在二楼房间。”
刘潜踏步上去,推门就喊:“祝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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